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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

2014-08-16 18:25 作者:意中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意中今天所说的老人,不是通常所指的那些岁数较大的人,而是意中年少时生活在周边的人。当然了,这些人现在岁数真的不小了。

意中自小居住的房地局一栋是栋三层高的住宅楼。共有四个单元,每个单元每层三户。按门算,应该居住36户,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房地局一栋单元是从西往东数的,从头到尾统一编了门牌号。1号,是一单元一层中门,左边门2号,右边门3号。以此类推。一、四单元都是二屋一厨户型;二、三单元中门一屋一厨、右门三屋一厨、左门二屋一厨。意中家在二单元二层中门,是一屋一厨,门牌号13。

一单元9户一家一门;二单元一层右门12号三屋住着3户,三层右门18号住着一对老人和大儿子、女婿两家共计13口人;三单元一层左门20号住着老人一家5口和前房所生大儿子一家4口,右门21号住着一对老人和女婿一家,老人占居一间,其余两间归女婿所有,二层右门24号分开过的哥俩,三层右门27号又是老人与女婿共住,但产权归老人的一大家子,左门26号也是哥俩分开过的格局;四单元9户一家一门。看到这里,谁也算不清这栋楼具体住了多少户人家,有多少本户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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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介绍这些老人之前,先按户叙述一下吧。

1号姓穆,一家子人如其姓,木讷话少。三、四个儿子,一个姑娘。与院子里的人接触得很少。只是在后期将房子租给别人开饭店,才引起家庭纠纷,偶尔有了点动静;

3号女主人张美玉据讲是窑姐从良,与丈夫及丈夫前妻的两个儿子中的小儿子居住在一起,生活得很有滋味;

二层4号是全楼更换住户最频繁的一家。具体换了多少家、姓甚名谁,意中一概没记。印象最深的就是,谁家住那,都和邻居发生持续争执,家庭内部也不和。现在想来,院里人欺生的可能性有,风水不好亦有可能;

5号女主人最具传奇色彩,据说与3号女主人是干姐妹、一个行业出身。她其中一任丈夫原是她的亲姐夫,俩人暗地里合欢被姐姐发现后,她与姐夫合谋将亲姐姐推入松花江淹死,后因事情败露,俩人在厕所上吊。男主人系的活结,当场死亡。女主人系的死扣,啥事没有。这家姓林,不知是吊死的男人姓林还是女主人姓林,反正称呼其老林太太,背地里很多人称其吊死鬼。使得一单元二楼阴气很重,很多人经过那里,都匆匆而过。老林太太一生没生育,抱养了弟弟的一个女儿,一个文静的叫琴的女孩。关于这个女孩,有很多故事,容以后慢慢道来。

全楼学历最高的是一单元三层8号老赵家。夫妻都是大学毕业,丈夫在中学当教师,因为想要个儿子,妻子先后生了7个孩子,第7个才如愿以偿,所以丢了工作。6个姑娘,一顺水的,注定故事很多。

全楼行政级别最高的是二单元一层11号的马云生。如果说全楼人排4个辈分,老马应该是第二辈人中岁数偏大的。老马是抗日干部,曾任哈尔滨市第二建筑公司党委书记,家里装有公费电话,吉普车接送上下班。但因其早年抛弃农村结发妻子,并娶了地主成分的现任妻子而屡受牵连。行政定级时,定了个很尴尬的14级。因为我们知道,当时定级,是从3级到23级21个级别。其中省部军级9级、地市师级11级、厅局级13级,13级以上属于高干;15级县处团级。14级,介于高干与县处团级之间,想上费劲,一下滑就变成县处团级。老马参加革命前是个手艺不错的木匠,个头不高,由于经常躬身干活,腰过早的弯曲了,整天低头走路,象随时想在地上捡点什么。其实他真乐意捡东西,首选捡煤核,其次哪里有树根,他就领着三个儿子去刨、挖出来,拿回家,能破板材的破成板材留用,剩下的当烧材。反正一年四季的老马没有闲着的时候,始终都是在干活。

全楼夫妻吵架最频繁的是一层12号三家中的老朱家。老朱是泥瓦匠,技术很过硬,脾气自然也很大。老朱的媳妇是个吃了上顿不管下顿、有好的不吃孬的主。开支三天乐,有了钱把一个月的大米、白面和肉票全部集中造完,剩下的日子一律窝窝头就咸菜打发。老朱经常嫌媳妇不会过日子而开战。老朱手劲大,打人狠;老朱媳妇抗打击能力极强。头天被揍得鬼哭狼嚎,第二天又谈笑风生象没事人一样。

全楼最有学问的是意中家相邻的15号的老于头,是医大的水暖工程师,很老的大学生,常年靠画图纸挣外快。儿子也是个大学生,女儿工作也不错。老于头戴着一副度数很高的近视眼镜,一圈一圈的象瓶子底。以至于他基本看不清对面走过的人。所以,他整年低头走路,一般不和别人打招呼。有一次他的眼镜掉地上,把正中间最小的、也就黄豆粒大小的圈摔掉了,拿到眼镜店去配。眼镜店的师傅佩服的说,不愧是搞医的,眼镜片真精致,能做出这么小的圈。对不起,我们配不了。

全楼最能作的是意中家相邻的14号张戈的母亲。据说她是个演员。具体是什么演员、演过什么,意中一概不知。反正属于风流成性级别的人物吧。张戈父亲是区里干部,性格温和,言语不多。但脾气再好的人也不能任由妻子时不常的红杏出墙,战争自然不可避免。每当这时,张戈的母亲就会只穿着短裤、戴着胸罩往住在房地局二栋的娘家跑。很多喜欢早起的人,都见过她半裸身姿。据传说,张戈母亲天穿裙子从来不穿短裤,经常因风而丑态毕露。

三层18号老人姓姚,女婿姓王。由于大家习惯的说老姚家,把本姓王、叫王文喜的外孙说成老姚家的小子。

三单元一层19号老郝家有三个成天鼻涕邋遢的孩子,被大家呼来喝去的。其实他们的父亲是哈尔滨松江电炉厂的车间主任。一个在单位很有权势、在院里默默无闻的两面人。

一层左门20号老芮家的老芮头,也是个很有特点的老人。他一生娶了7个媳妇,小儿子与大孙子同龄,上学同桌。大孙子经常扯着短舌头的嗓门满楼喊小叔;老芮头蹦过爆米花,脸上的褶子过多,总让人感觉褶子里藏着煤灰;老芮头喜欢孩子,抓住院里的孩子就按手指关节,叭咯叭咯响个遍才撒手;所以,院里的小孩都躲他;老芮头从不隐瞒自己是资本家出身,还经常显摆旧社会家里是开枪炉的。既有钱又有势,时常因钱多而招胡子抢劫;还别说,有一回院里来了一辆吉普车把老芮头接走了,听说是给公安局长修德国狗牌撸子手枪去了。

三单元最活泼的要数三层27号倒插门女婿生的大儿子,因为是老人的大外孙,被全院人统统简称为小外外,一个长得象小猴子的干巴瘦孩子。

四单元的孩子最多,一层中门28号6个儿子3个女儿,其中二小子是个盲人;29号3个儿子,其中老大是个哑巴;二层中门31号3个儿子中老二福滨从小在山东老家长大,回哈多年仍带浓厚的口音,老三眼睛大,被称为大眼;其实大眼的眼睛没有隔壁32号男主人老董眼睛大,老董曾是公安局预审科科长,那眼珠子大的吓人;33号的男主人意中没见过,只认识他们家唯一一个患有先天心脏病,被医院判定不会活过18岁,被简称为老心的孩子。当然了,老心比意中要大6、7岁。而且他也活过了18岁,期间还出了个漂亮的女朋友,并生过两个男孩。可惜老心是以掏兜盗窃为生的。没钱的时候,将第一个男孩卖了300元。第二个孩子也顺理成章的卖了;三层36号两个儿子岁数比较大,小儿子要比意中大10岁以上,小时候砸子弹被炸掉3个手指头而变得性格有些乖戾。

那个年代邻居彼此无猜,谁家都不锁门。大人、孩子经常到别人家串门,天南海北的闲谈。

在房地局一栋,意中常去玩的人家有一单元二层6号的老董家。老董家有2个儿子1个姑娘,最小的儿子董仲力是意中最要好的发小,比意中大两岁。由于仲力的父母都上班,哥哥在民主乡奶牛场插队,白天基本是仲力自己在家,所以意中经常去。不过由于仲力的父亲是个比较严肃的抓环境卫生的国家干部,一脸威严,不乐意说话;母亲又是位训人的小学教师,一般人是不怎么去他家的。

一单元另一个意中乐意去的人家,是三层6号老吕家。吕家小三吕广言,俗称小崽,比意中大三岁。小崽家父母双职工,一姐下乡一哥上学,平时家里就一个姥姥。他家去的人较多,因为哥俩都好赌,院里岁数相当的孩子经常聚到他家玩三打一。一开始输赢火柴,慢慢发展到烟卷,而后一、二分现金,再大一些人就四面八方散了。有一年除夕,再看到他们玩扑克牌九,已经是10元打底了。不过一年也不一定能凑在一起一次。属于兴之所致,算不上赌性。

意中所在的二单元,只有一家意中不去,就是相邻的15号老于家。老于家一天死气沉沉的,没谁去他们家。

一层10号老王家是老夫妻带着外孙、外孙女4口。老爷子是地主家最小的六少爷,只知道享受的主。经常挂在嘴边的是,妈拉个巴子的,我当年……,外孙小伟比意中大两岁,自小母亲患脑瘤去世,父亲又娶亲生子,寄居在姥姥家。老人因爱女早逝,而将所有的爱倾注在这两个孩子身上,溺爱异常。小伟家房子小,但特别招孩子。原因是姥爷从小是个吃喝玩乐的主,现在虽然不能和孩子们一样玩耍,但不禁止孩子赌博。所以,年节午过后,他家的厨房就是通宵赌场。

11号老马家,只要老马头不在家,也是意中与小伙伴经常光顾的地方,只是老马家老三马刚心眼比较多,谁有用交谁,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再加上马刚母亲从不与别人讲话,谁都不乐意见她。去的次数相对较少。

12号住着老朱家、老林家和小屋经常换、平常总锁门的一家,是意中与伙伴随时出入的地方。这么说吧,12号大门常年不关,厕所简直可以当公共厕所使用。老朱家老大蒙连比意中大3岁,性情莽撞,经常惹事生非;老三滨连从小手脚不干净;老二女孩秀芹性格泼辣,骂起人来一、两个小时不重样。估计老朱是蒙古人,否则不能那样;老林家一间小屋分割成二,三个孩子中的老大德滨、老二德跟爷爷奶奶住外屋,小三女孩与父母住里间。德滨比意中小2岁,小名大滨。大滨的父亲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在电信局工作,可能因为知识分子的身份,在单位不受重视,要么骑自行车钓鱼,要么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抽闷烟。他不会抽烟,经常把烟蒂润湿,烟丝进嘴里,一边抽烟,一边呸呸的往外吐烟沫。

二层14号张戈家6口人,张戈叫大毛,大妹妹张佐叫二毛,小妹妹张宇叫三毛。还有个常年生病卧床的奶奶,操着一口纯正的湖北方言,让大家猜她在说什么。大毛是个喜欢物极必反的人,总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比如说知道猫狗不能同室,他一定想方设法弄回家一猫一狗,看着它们呲牙咧嘴的样子乐不可支;用子弹壳做炸弹,上面扣着茶缸,一爆炸,茶缸飞起老高,把卧病在床的奶奶吓得一下坐起;试试人能憋多长时间气,把小妹鼻嘴堵住,直到翻白眼。和大毛在一起,总有不尽的惊喜。

三层中门17号老王家男主人原系“五满意”商店职工,因贪污被判刑,家里大儿子王书军因为弱智,虽然比意中大了6岁,但俩人是好朋友,经常一起玩。傻军受不得任何人的气,有时发火也打人。一次意中与傻军在楼下玩,意中拿块砖头要往前撆,一失手甩在身后的傻军头上,血都出来了。傻军的母亲在楼上看见吓坏了,以为傻军会急眼动手。没想到傻军会反过来安慰吓一跳的意中,没事,不痛。可惜,后来傻军离家出走,冻死在外面。意中那时在住校学习,没有能送傻军一程,甚憾。

17号老刘家男主人刘仁忠是个军官,当时在区武装部工作,牛哄哄的一个人。后期有段时间,一到晚上,就给意中他们讲鬼怪或敌特故事,吓的晚间不敢走黑路。

老姚家非常乐意养猫,最高纪录是13只,一个班编制。一放一溜烟跑出去一队,非常壮观。

意中与伙伴乐意去的人家还有三单元一层21号老郝家。此时老郝家只有姥爷姥姥与外孙三人同住在三间房中的一间,其余两间归女婿所有,由于夫妻二人已经离婚,前女婿只要回来,老太太就骂,弄得没办法,只好锁上闲置。

老太太脾气暴躁,嘴里常年叼着长烟袋,一口痰喷出,直射5米开外。骂起人来王八羔子、兔崽子、妈拉个巴子不断;老爷子性格温和,整天里外找活干;最奇的是外孙,獐头鼠目,眼珠发红,被全院称为红眼耗子。老郝家极好客,整日屋里人流不断。经常是老太太领一帮人在火炕上摸纸牌,地下桌子一帮人玩扑克牌,非常热闹。大门上装的门铃整日响个不停。

说起这些各有特色的老人,很多都是富贵人家出身,见多识广,只是在那个讲究阶级成分的年代隐忍着,偶尔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二、三而已。

全楼介绍得差不多了,也该介绍一下意中自己家庭的情况了。意中兄弟姐妹5人,全家共7口人。从意中懂事起,父亲就整日忙于工作,早出晚归,没个准点。常常是意中睡着了,父亲还没回来;早晨起床,父亲已经上班走了;几天见不着一面是极平常的事。母亲性格开朗喜热闹,常与院子里的主妇们嬉戏打闹,乐成一堆一团。大姐大意中18岁,1968年已出嫁;哥哥大意中12岁,68年下乡。据别人介绍,哥哥心黑手狠,文革中伤人无数,同龄人甚至比他大些的,都惧他三分;二姐大意中9岁,假小子性格,男孩子玩的游戏,她一点不逊色。隐然是其同龄人的头。三姐大意中6岁,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关键时刻性格倔强、任何事均无惧色、敢下死手,可惜错生为女儿身,否则,成就不会低于哥哥。

院里基本年龄段的孩子,意中家都占有一席之地,所以可供玩耍的伙伴很多。

意中同龄或上下不差3岁的伙伴有仲力、小崽、一单元8号老赵家唯一的儿子小群、大滨、蒙连、滨连、小伟、马刚、大毛、二单元17号老刘家刘洪、傻军、傻军弟弟小胖、红眼耗子、三单元三层中门25号刘庆涛等;与二姐、三姐同龄的一单元9号老张家滨生、福生哥俩、仲力哥哥小毅、马刚二哥马林、老姚家小子、老芮家老二小财子、老周家三、四、五、六,缺了手指的小友子。和这些大自己很多的人一块玩,很多时候意中只是个听众。只是不被他们排斥罢了,当年,能够以一个小不点不被排斥,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呀!

写到这里,意中真的有些怀念那些儿时的老人,怀念那些无知而快乐岁月

意中离开出生地已经有二十二个年头了,房地局一栋已被拆迁了快二十年了。每当路过那里,意中都要驻足观察许久,但没有了一丝原址的痕迹了。仲力在世的时候,意中曾回去喝了几次酒,见到过几个儿时的伙伴,遗憾的是,人的境遇不同,对情谊的理解认知不同,全没有意中想象的那些唏嘘的场面出现。仲力离世了,那里几乎没有了意中可思念之人了。悲乎、惜乎?

第一代人一个也不剩了;第二代人所剩无几,很可能也没有了;第三代,也就是意中这一代,岁数最大的近80,也去世了很多;剩下的,基本都要步入老年了,还有谁记得过去的岁月,还有谁能够谈起意中?

今天写下此文,也算是对过去岁月的一次追忆吧。以聊表意中的怀念之情吧!

(2011.10.22第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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