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如山（文：赵应书）
很久以前就想写写父亲，迟迟的不敢动笔去写，父亲的爱如山，在我的心中是那样的深沉和真挚，沉甸甸的，象一潭清澈而通透的水，一直在心里不想去写，怕惊扰起心里的涟漪！
父亲出生于云南省宣威市海岱乡，学名赵远龙，小名叫赵大毛，出生于旧社会，父亲的青少年时代整个中华民族正处于抗日战争时期，也正因为这个时代的大环境下，爷爷多次在龙云的部队里服役，后听爷爷说，他在部队是机枪手，爷爷因为担心奶奶和爸爸们几姊妹从部队回到家里，因当时中国大地狼烟四起，抓兵拉夫是经常的事，爷爷和奶奶因此带着爸爸们几姊妹从云南宣威海岱乡搬迁到贵州盘县土城居住，听爸爸说，他到现在被我经常称为故乡的盘县土城时才七岁。我的祖上他们是两弟兄，一个住在宣威，一个在婚后早就迁移到贵州盘县的土城了，因家族的关系，他们才来到盘县土城居住，云南宣威老家的房子现在还在，比较典型的四合大院，长五间三进三出的大院落，是曾祖父在时就修建了的，据说是块风水宝地，现在住在里面的人家基本上每年都有考上重点大学的，从这个大院里走上工作岗位的县处级以上干部就有十多个，亿万和千万身价的企业家也有十来个，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当地的名门望族。父亲在我小的时候经常的和我说到他老家的事情，说到他的堂兄弟们是怎么样怎么样的能干，好像他还是老家的一份子，父亲在时，每年的清明节都要去云南宣威的老家祭祖扫墓。可见父亲其实是个很怀旧的人，并且家族的观念在他的心中很重。
父亲年少时就和祖父母来到了盘县土城，在家族中长辈的帮助下，祖父和祖母起早贪黑的开垦荒地，在解放前也拥有了几百亩土地和几十亩水田，祖母也出生于宣威海岱，是当地名门望族王氏大家闺秀之女，精于持家，擅长女红。祖父擅长做农耕时期必须要用的犁，于是因当地家族的扶持，加之祖父手艺精湛，为人处事很好，不久家庭很快的富裕起来，在解放后，差点被划为地主，因拥有的财产是自己劳动所得，加上当时叔曾祖在县里任重要的职位，还是被划上了富农的成分，听父亲后来说，解放初期要向国家交上几千斤的公余粮。虽然辛苦，可少了被批被斗的危险！
由于母亲身体的原因，父亲说，在有我之前，母亲生了场大病，病后才有我，我出生之前，已经有了两个哥哥，三个姐姐。我的来到他们是晚年得子，具体他们的心情如何？我不得而知。母亲在时，八十年代，听舅妈和我说，那时候我家的家庭条件是很好的，亲戚们想吃火腿肉要到我家去才能够得吃，我从几岁多点，母亲就离开我们，早早的走了，在我的记忆中，母亲的音容笑貌是模糊而不清晰的，只是朦胧的记得母亲是和蔼可亲慈祥的，并且在三岁左右母亲就教我写字，她已经在病中，还教会我写会了阿拉伯数字的一字，关于母亲的许多事情，是长大后听邻居和村寨里的长辈说的，他们看到我，经常地说起母亲是如何的心好，如何的持家，如何的待我想我，每当听他们说起，我的心总是算酸溜溜的，会不禁流下苦涩的泪水！他们说那时的我，经常被母亲背在背上，又白又胖，长得特别的可爱，邻居们见了也特别的喜欢，他们会从母亲的背上把我抱下来，帮母亲带我，因为小时候胖，他们叫我小三胖，摊上了现在朝鲜领导人的小名。其实，我和朝鲜的三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朦胧的记得，母亲去世那天，我被二哥哥带出去玩耍，父亲从外面回来，已经做好了饭菜，叫姐姐喊我和妈妈吃饭，姐姐喊了好长的时间，见没有母亲的回应，告诉爸爸，爸爸走进房间看，妈妈已经走了，他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叫姐姐去外面找我和二哥回来，我和二哥回来，看见母亲已经躺在家里的堂屋中央，身体下垫着白布，身上盖着红布，父亲的眼睛是湿润的，姐姐和哥哥们都在不停的哭泣，那时才几岁，我还根本不懂事，见亲人们哭泣，我也大声的哭喊起来，母亲叫姐姐哄我出去，怕眼泪掉在母亲的身体上，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掉眼泪，虽然父亲经常的对我们说，男人掉汗不掉泪！
母亲走后，一大家的家庭负担落在了父亲的身上，那时只有大姐成了家，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从不缺少吃穿，父亲是个很能干的人！擅长做生意和农活，在农闲时节，父亲会买牛卖马，会做木活和使用土漆，左邻右舍有什么大事小事也经常的请他去帮忙，父亲是村寨里的能人。他经常的上云南下贵州，云贵两省很多地方他都到过，后来我路过这些地方，我都会下车留意的看一下，如云南的昆明、过旧、蒙自、建水、开远、曲靖等地，贵州的水城、六枝、安顺、晴隆、兴义等。也许父亲天生是做生意的能手，或许是秉承了祖宗的智慧，我的远祖就是陕西咸阳的大商贾，早在清朝雍正年间就仿端木子贡携万千家资商游滇省，并且是和云南和贵州等地的大土司家做生意，主要是做绸缎生意，把四川的蜀锦贩卖到云贵两省。(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母亲走后不久，因为一家人的生计，父亲来不及悲伤，又在外面去奔波，可是他千万想不到的是，聪明能干的二哥生病住院了，八十年代中后期，整个国家的医疗水平都不高，现在看来，包括母亲当时所得的病都是小病，二哥在住院期间发高烧，后来引起了破伤风，带二哥去看病的是大哥，后来，爸爸听说二哥生病住院，从远处赶来看望二哥，爸爸听说二哥的病可以吃猴头能够吃好，叮嘱大哥在医院好好的照顾二哥，连夜从盘县赶往水城去找朋友找猴头，还没有等爸爸回来，二哥已经走了，那时我还太小，二哥的尸体还没有从医院运回来，姐姐叫我去叫爷爷来，等我和爷爷赶到家，亲戚们已经聚拢到家里，他们劝父亲不要太悲伤，还有我们几姊妹，我看到父亲悲伤的低着头大声哭泣，那是我第二次看到父亲流泪，二哥的去世比母亲的去世给他的打击还大，他变得忧郁，而且头发很快的白了，那时父亲才五十多岁，在短短的几个月，父亲经历了丧失结发妻子和亲子之痛，生离母亲，儿子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痛，后来，听父亲说，三个月不到的时间，父亲的体重下降了十来斤，可见当时父亲经受多么大的压力啊！
母亲走后，父亲又当爹又做妈，当我在上学的年龄，父亲没有耽误我上学，他亲自去亲戚家打了两斤老白干，许多地方叫烧酒，用壶装上去找老师把我送进了学堂，因为那时，我就是个孩子王，在村里许多同龄的小孩都被我教训过，他们经常的去父亲那里告状，说我欺负他们，去他们家树上摘他们家的桃子，去他们家地里拔他们家的萝卜，并且经常地会撵父亲的脚，父亲去哪里我都要跟到哪里，甚至父亲去云南做生意也要追着去，我也经常的被父亲教训，那时的我，就是个野孩子。
上初中前，我的学习成绩不好，喜欢看连环画和小说，也许是受哥哥的影响，那时，农村没有电视和广播，每到晚上，村里的孩子就会在村里空旷的地方聚起来，玩过家家，模仿电影里解放军和国民党还有日本鬼子的战争，一般是分成两派，我经常地带领小伙伴们拌成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军，把鬼子们打得落花流水，经常地把家里的玉米谷拿来打鬼子，他们有的甚至脑袋上经常地被我带的队伍打得起闷包，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告饶了还不行。太调皮，村里的小孩有时也不敢和我玩。
农村的孩子，一般放学后都要去割草，一次去山上割草，太阳火辣辣的出来，在玉米地里割草被包谷叶划着实在难受，我还没有割满草就想回家，在路上，我遇到隔壁家的一个比我大好几岁的小伙伴叫他一起走，回家啦！他说：他还没有割满草，只割得插花草，还没有平落草。我对他说：我只有平落草还没有插花草。前面地里的草很好，要不你把你的插花草给我插上，我们一起割，我帮他割平落草，他进地里去割插花草。他同意后，帮我把草插好，我等他走进比较深的包谷地里，自己悄悄的出来，先回家了。等小伙伴出来后，看我不在，急得哭了起来。那时，我早已到家，爸爸正在准备做饭吃，小伙伴跑到家里哭着告状，说我哄骗了他的草，爸爸听了，严肃的批评我说：做人是要讲诚信的，你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一起回来，招呼小伙伴在家里吃饭，等小伙伴走后，爸爸要我写检查认识自己的错误，并且，把写好的检查粘贴在门上，让我不要犯错！爸爸对子女的教育是严格的，他不但从小教育我们怎么处事还教育我们怎么为人。爸爸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
要是没有爸爸的教育，我不知我读完小学还能不能够上中学，因为太小，不知事，太贪玩，又调皮。家乡多河，河水里会有许多的鱼，放学后，夏天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基本是在河水里游泳度过的，一次去游泳，上面提到的小伙伴发现河床边的水塘里有许多的鱼，基本上一条有一二两左右，家乡的人叫这样的鱼为芥壳鱼，这样的鱼用油炸出来，脆而且特香，我和他们一起去捉鱼他们不要我，于是他们去捉鱼时，我就在他们捉鱼放鱼储藏的小水塘边也刨了一个小水塘储藏鱼，等他们去其他的水塘捉鱼时，我就从他们的水塘里把鱼捉了放在我的水塘里，等他们几个分鱼时，他们几个捉的鱼还没有我一个的多，他们虽然发现不对，因为没有证据，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在河边瓣下一棵小树枝把鱼穿在树枝上带回家，回到家，父亲看到我带着长长的两串鱼，问我，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我对父亲说，我在河边捉鱼，那些小伙伴不要我和他们一起捉。这时，比我大的乃个小伙伴又到我家给父亲告状，说我拿了他们捉的鱼。父亲问我是不是这样？我说：没有！狗日的，不让我和他们一起捉鱼，还告我拿他们的鱼。给是找打！他虽然比我大，其实，和我在一起经常的被我欺负。见我发火，自己回家了！父亲严肃的警告我，不允许我打他，如果打他，请我回家带竹条回家，并发我跪在天地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说：从小偷针，到大偷心！跪下后，还要把作业做好，然后再把检查写好才让我起来。对于，从小父亲的教育是非常严厉的，很感谢他，要是没有他，从小那么的严格的教育，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从小自己是个孩子王，大了不知自己会犯下什么样的错误！父亲虽然对我是那样的严厉，但是对我的学习更多的是关心和鼓励！
只要我看书，父亲就不会叫我做事情，无论他多么的忙！并且经常地督促我写作业看书，有时间父亲就会给我说好多的例子，说那家的孩子因为考取什么样什么样的学校，出来后有好工作，受到人家怎么样的尊重！天气寒冷，父亲舍不得穿好的，但是上街，父亲看到适合我穿的衣服，总是毫不吝惜的卖下来，而他的衣服和裤子早已经有了好几个补丁！我要用的学习用品和工具父亲再难也会为我准备好，对于子女的教育父亲是很用心的，特别是小学升初中的时候，父亲晚上经常地督促我学习。上初中后，我逐渐明白学习的重要性，外语老师和政治老师就是觉得这个孩子太调皮不好管，可是学习不好不坏，偶尔还会在课堂上捣蛋，他们经常的在课堂上提问我，问得我回答不出问题来，我自己感觉到同是同班同学，人家回答得出来的问题，我为什么回答不出来，父亲也要求我无论如何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要考出好的成绩。我给父亲说，我一定能够考进前班级前十名。父亲说：如果考不到就要我负责每天家里用的水，并且一直要我一个人挑井水。我的要求是，如果我考好，要父亲给我买一块看时间的电子表。经过一个学期的努力，在初一下学期，我从班上中等偏下的成绩，考到了全班第一的成绩，上初二，还被班主任推荐为我们班的班长。成绩基本上保持班级第一，平均分达到九十七分，父亲也理行了他的承诺，可我也照样担全家人用的水，一天要担两个沙缸两个木缸，还要担一挑水放着，因为，我基本上每天四点左右就起来了，村里用水的人家多，井水不够用，姐姐们起晚了，井水就没有了。
我考取县里比较好的高中，因喜欢看报纸，看到六盘水市三中是重点高中，我想到县里上高中，不如到市里上高中，于是和父亲说，我自己拿着录取通知书和成绩单进市里找校长，上了市重点高中，父亲也给予我全力的支持。当我走的那天，父亲对我说，去要好好的学，不要担心家里，等他有时间他到市里去看我。上学期间，父亲没有送过我。可还是深深的感觉到父亲对儿子的牵挂和期盼，他怕儿子离家远，他担心他牵挂。他甚至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县里上学，离家近回家也近，可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走出大山，实现理想！他舍不得我去那么的远，然还是鼓励我去市里上高中。每次回家，父亲都会以他自己最好的方式待我，他把家里舍不得吃的火腿从炕上取下来，洗干净，用砂锅炖熟，吃的时候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走时，他还叮嘱姐姐回家，把他们亲自做的油辣椒用罐子装好带到学校去吃，并说：早上少吃粉，多吃面条。营养要好些！我也会经常的写信回家向父亲报平安！
上高中后，父亲已经生病，由于长期艰苦的劳动，父亲总是在天气变化阴晴不定的时候喊腰酸背疼，说风湿老火很，他的身体比天气预报还准。他的肝不好，去昆明看病也是我们逼着他去他才去，到昆明四十三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要求住院。他却以我要回去上学为理由，不理睬医生的建议，等我假期回家时，病情已经相当的老火，他不得不在曲靖陆军医院住院治疗，将近半年多的时间，肝病已经转化为肝硬化。父亲在治疗期间，从不喊一声疼。医生建议回家休养，并且和我们说，这样治疗下去效果也不大，回家就是要注意父亲不要饮酒，可父亲说，他从小就开始吃酒了，戒酒还有什么意思呢？我理解父亲，他没有什么多的爱好，平时就喜欢喝点酒，解闷！也许父亲年轻的时候就承担了太多太多的苦难和压力！因为他是家里的长子，全家人背井离乡，他必须辅助爷爷奶奶在新的地方站稳脚跟，带好他的弟弟们！与母亲成家后，家庭才开始稍好起来，母亲又离他早去，哥哥姐姐基本上还未成家立业，二哥又生病走了！在他生病的前几年奶奶爷爷也相继去世。这对他来说是无比巨大的打击，也许他觉得他作为人子的责任已经尽到。或许他真的真的感觉到自己实在太累了！当我还在水城上学时，父亲没有等我假期回家，就走了！
当我在学校听到这个惊天霹雷般的消息，一路流泪回到家，进门的那一刻，我从脸上把泪水抹去，在父亲的灵柩前深深的磕了三个头，点了三柱香！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父亲一路走好！同时，告诉自己！我是男人！我已经长大了，要好好的活出人样。让在天堂里的父亲、母亲放心、安心！走过雨打芭蕉的岁月，经历的早已经经历，苦难于一个人来说，真的是一笔难得的财富！只是父亲走后，我感觉不到家的存在了，每一次回乡，说不上是回家！爸爸妈妈走了的孩子那还有家呢？家也就是一栋空空的房子。父母亲在，再破旧的房子都是温暖的，父母亲不在，再好的房子也是寒冷的！所以一般回乡，我在家呆的时间是很短的，想他们的时候，我会抬头望望天空！我知道他们的灵他们的魂，早已幻化成夜空里的星星，在看着他们的孩子，护佑着他们的孩子们健健康康！
人间没有了父母亲，冷暖自知，在经受困难，挫折打击时，我就想到父母亲，他们在天堂鼓励关注他们的孩子前行！父亲你山一般的性格，山一般的坚强，你是我心中永远仰望的高山！今天父亲节，从没有给你写过一篇文章，一首诗词。虽然在很多次想写，沉甸甸的在心里！今天！父亲节！祝福父亲，天下所有做了父亲的男人们都幸福快乐！男人是山，必须坚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