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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小城

2014-06-03 15:04 作者:孙驰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日小城

尚未挎进酷烈的三伏门槛,大地便在蒸腾焙炙中,这也是现代工业文明的产物。想那上古十日的炎烈,也不过如此。光背的老头,早在黎明前,就从陋僻的处所爬了起来,满街地转悠。楼下的侯大爷,正骑着自行车,引着大耳狗,大小岔口地巡呼着。

垂柳边, 摆放在路口的公示牌上,列着一群鼓鼓囊囊,耍嘴皮子的,说周末要来巡演。前方,在片时的晨凉中,如群蚁附膻,油炸食品和煎饼的小摊子,被层层的人群环绕着。

曾经,每条街两旁,和小城一起成长,作为行道树的,全是四列几围粗的法国梧桐,壮阔无伦,笼盖着小城,带来一方清凉,被称作绿珍珠。一天,县长一声令下,全被砍斫完事。分别在下方,掘出了又宽又深,连亘的大壑。看那架式,人人惊呼,可能要建地铁。个个情绪鼓动着,想要掏钱造航母。结果,有的用毛石砌成了狭渠,有的,仅下了一只只水泥管子,余下的,全都用土,又填平了。上方又植上了,从南方运来的光干名木,长上两三年,又来了新要员,就将刚好萌蘖,方缓过神来,已成规模的这些名贵大树,锯断拉倒,再换上新的一茬。

而那位县长又在开会了,那二道毛子的团胖脸,却只让电视台拍侧面。

想来,这世间,只有路,襟怀坦荡,不会使小人眼神。有名车豪华大巴,有毛驴车蹬三轮的;有暴发户便便猛男,有浪子干偻老人。如今,这小城里,一听到和110联动,城管的行政执法皮卡,一路喝斥着驶来时,那些道边路口的小摊主,就要一阵忙乱,稍慢些的,水果就会被撒落一地。还有交警的小车,时常要威吓那些骑电瓶的,边走。而这人行道上,仅小车的泊位,已占去了一半。一场大,就成了滔滔大河。(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整日里,西双湖的南大堤,在几人方能合抱深远的法桐树下,全是纳凉的人们。老人唱机里,这边是京韵;那边说是楼上小姐;还有白娘子一剁脚,骂道:法海,你这个老蟹精;另一处,却要沙场点兵。停在道旁的一辆辆小车里,有的人就门窗亮敞,叉开大腿,迷糊着。堤坡下,伸入水面的,隔不远处,便有一座观景台,供游人扶栏远眺。岸边,不远不近的,迤靡着睡莲与荷,正多彩美艳地盛开。这时,从小车里下来了一位赤足男子,打起裤卷,水都湿到了屁股墩,一朵又一朵地采折睡莲,赢来了石坡上,那女子的一阵阵地娇唤声。只是湖泥中的蚌壳,怎么未将他的脚劙破。堤上不断地有大小车辆经过,不停地向游憩的人群送来轻风尾气。又有两辆从鲁国奔来,运猪的大卡车,停在道边,一同享受这清凉世界。可这猪臊气中,是否会裹带有,像禽流感一类的致病菌。道两旁的法桐树身上,会不间歇地有人刻记,无非是些,找素素,嬷嬷一类的誓言。有的树身上,从上到下被钉上些钢板铁钉,像是要避雷。如今,导线已被扯去,这些金属已包埋在树身里。堤坡上,满是脱落的枯枝、绒球、洋拉子和垃圾。身着黄马甲的清洁工,只管在路面上巡视,湖岸边的饭盒塑料袋,他们才不管。当发现有饮料瓶时,这个要捡回来的。

堤的中部,有座毛鼓石别墅式的小楼,枝叶迎窗,每年,省划船队都会在这里集训。水域里插上彩旗,在湖心岛的外围转圈。大小划艇,一列列地,不倦息地,男男女女,全都黑亮的。如今,这里换成了两方水泥大闸,闸顶的路面,高低悬殊,每有车辆经过槽钢时,都被巅簸得山响。沿着堤的南面,是碧落高耸,森然的水杉林,稍头隐约可见大小巢。有一种好斗的大鸟,在枝杈间、落满枝叶的地面,上下地狂呼撕扯,引来了两个执弹弓的有闲阶层,堤上林子间,噗啦噗啦地,叶子被一串串地击落,钢珠用去了一把把地的,可年轻性躁,最终一只鸟也没有打中。那群大鸟,又去远方的枝叶间纠缠了。

长林外,是一溜鱼塘。飘忽着茆桥,房舍和修篁。传来阵阵犬吠,似蚊蝇嗡鸣。

大堤下,湖的西部,是一片不尽的杨树林。会有小车开进去,这里是情人的场所。有这么一对,那女的,霍地,朝男的就是一巴掌。那男的,一路委屈地沿着堤岸边走去了。女的忙乱地掉转车头,冲向大堤,火急地追赶着。

在岸边,草渚旁,全是钓鱼的。这些人,大多正值盛年,原来的厂子没了,也就成了无产者,就坐在那里,凝视着水面,浑身赤黑,半天不动。有的人,随手就用衣物毛巾裹着头,在耳两旁搭落着,撇着外八字腿。乍一看,就是一惊,认为小鬼子又杀回来了。

东堤,原有座大石垒砌的湖东桥,拱桥上,方栏园柱,沉浑古拙,乘载着西去的人流货卡和大客。现在,这里也成了水闸和平顶马路,一侧是悬根的大树,另一侧是拿云握雾的摩天大楼。再向前去,堤坡东侧,一层层的台阶两旁,是营建的花园商业区。一座座高墙似的方池中,是移植来的上百年的,短枝秃干的枣树桂木,如今,这些大木都已枯死。前方有一古铜色的巨型雕塑,二八年华,丰润多情,像是拥瓶,还是拈着一株灵芝。可这苏小小的墓和慕才亭,你寻不见的。

刚踏上湖中堤,便是一座用红毛泥铸造,高大威猛的拱桥。曾在计划办拉墙拆屋,将老汉绑在板凳上,用烟蒂,去烧脚心的苗二,陪着浑家,脸被风灼得板黑,正在桥堍卖冰饮。旁边,就是用蓝玻和钢筋打造的水晶塔,道像是搁置在支架上的一只存钱罐,要是南人望见了,准会想到马桶。上方,便是一层层的空调外机。这时,韩红正引吭着天路。塔下,磉盘的九怪旁,湖面上的喷泉,一丛丛的水柱,正随着韵律,摇摆旋转。

走下拱桥,道两旁,便是造型各具的十八罗汉。如今,这些石塑,被迁置在了南侧的湖心岛上。遥望,双岛乔木飞亭,有一串圆桥相连。岸边,小柳中,全是游艇。又有两三人拎着天目湖,要登舟了。穿上黄马夹后,在游览了双岛,一定也会向西挺进,驶入湖母足下,到荷花丛中去采莲。

沿岸,中西合璧的红毛泥和乌漆瓦的长廊、望湖楼,已经完工。上方,是红绿跳眼,绵亘的彩画。这些,都像是那位要弄作: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的人所为。沿途,不时地会有避难所,紧急救护的指示牌。可打量一番,这里和它处毫无二致,全是些小树草坪。只是那标注着停机坪上的公厕,一抹蓝白地扎眼。

堤北,这片原是湖面,如今,已被新堆成了孤山。小道旁的图片上,有座黑影中的西式栏桥,像是在筹建中。这里起伏的丘阜上,石级两旁,全是些南国的稀有的百年大木,多半已干枯,剩下的,都光着身子,正处残喘中。有的干脆就用电锯锯去,一截截地运走了。公示牌上,说是这里由来自林和靖的故乡,吴越人承建。斥巨资,在这里要建成一个,负氧离子超标4---5倍的天然氧巴,自然疗养所。那么像那些忙碌一天的司机,再也不要去医院排队,吸氧了。就来这里,趴在地面上,吮巴着嘴,做个原始人。这时,才想起先民的好处,也难怪有烂柯的传说,八百岁的彭祖。

这里环湖的,全是些短柳叠石水蒲和浅湾。向西望去,怪石旁,在像是马头的水泥平台上,一群大腹男人,正赤裸着沐浴。浅水湾里,一对光身的男女,抱着气圈,正说笑着谈情。恍惚间,你便犹如来到了波涛中,风气开化的日本国。看远近的大小鱼儿在穿梭,这发情期 的水中悬体,兴许会出产传说中,人身尾鳍的美人鱼。那男的突起毛绒绒的下身,先上来了,女的说人不走了,无法上去。

这里,天空寥远。湖面上,仿佛传来集市的喧杂声。放眼望去,几里外的对面,这北湖的东岸,远方的湖面上,有三五黑点在浮动,辨不清是水鸟还是人类。这时,有二人分别从对岸游上来了,已面苍力竭。只听得不远处柳阴下的女子惊呼:呀!没穿衣服。这二位,一下子就闪在了大石后面。对岸垂柳边、堆石下,从南到北的水面上,全是些红绿点点。停在大堤和草坪间的小车,如蝗虫。起初,这对岸南面这一片,拖家带口的,是男男女女的泳装区。那些上班的人,就期待着下班的这一刻,来看游泳。食堂的高司务,东北人,说话时,总是要有这旮旯的,那旮旯的口语。筋瘦的,做了司务长后,出锅时,才将油倒在菜上,这油,就显得多。还会将食堂的肉煮熟后,把肉皮切碎,蘸上酱油,全吃了。这乏黑的肚皮,就挺了起来。这时只着一块口罩大小,黑纱般的三角裤。在人群中,湿水后,那个部位,朦胧得就像兔尾巴。有一女子,蹲在岸边,随着喧叫的人们,狂喊着,世间惊出见,傻兮兮地,盯上了高司务的那个部位。

到后来,这北去岸边的传统男裸区,也就间有红绿的女装,水上水下的男人,就直够够地看着。那引领的男人,还得意地说:我说,能来吧。这人,要是吃多了,就会不停地代谢,湖滩上,石缝间,随处都是屙粪和垃圾。这湖水,却比往年都要清澈。可你刚下水,便会搅起肤垢的悬浊,一条一绺的,不知有何经历。这北湖还是个饮水源。

临湖,全是林立的塔吊和擎天大厦,有正在建设中的西双湖一号和天一居。有座绵延百里,各区正向四周扩展的濒海大城,也有神州宾馆和天然居。听说,在那里有几个老外,将侍服的女生,窒息而亡。

像这些湖畔建筑,看起来,像一副画卷,只是天一黑,那就是蚊子的天下。

在这北湖的北大堤间,遥遥相望的,岸边有两座平台上的翘亭,斑驳的朱漆,包裹着红毛泥。上下行草隶楷,都题有耳熟的诗词。而有两幅对联是:竹影乱清风,画眉落梧桐。墨润不含雨,毫枯松带烟。小亭上的朱石围栏,已被较劲的力士摧落,中间是摔碎的啤酒瓶子,一堆龙虾壳。园柱上,间或有被刮蹭的刻痕,也是些张三李四到此一游,像是狗撒尿的标记。亭下,湖水静明,水面上是野鸦和一些不知名的水鸟。一道银亮,水鸟衔出了一条鱼,用喙颠了两下,望了望远处的同伴,又衔着潜入了水里。

堤上,便是环湖的游览公路,有的车辆不走堤下的省道,竟飞驰般地从这里驶过。

北堤下,一条油绿的行道树旁,便是望烟。停靠站边,大幅的广告牌上,有阳光医院老板的最爱--------渴慕中的黄圣依,正呵护着一朵胭红的玫瑰,不知是坐诊还是就医,身旁有两行字是:幻人流,阴道紧缩术。包皮环切,龟头炎。

一座高院下,有所厨房,对着大路,壁前土块荒芜,四壁不见窗子。蚊帐下,一老者翘起二郎腿,正冲着门。纱帘下方,有一狗洞。想那过往的从前,现在的儿子。无风的白天,有雨的里,都是一样的。

这望烟,也是五天一集市,地摊上全是些仿制品,时兴的塑料货。街心,是一串串的服装,大小内衣。旁边,一架大三轮的车后,摊主的女儿,上下溜圆,正津津地读着一本庸俗杂志。标题是:她是怎么侍服她的。图片上,巅起细腰下玲珑的圆臀,一名靓女,将另一位压在了下面。

夜色又如期而来了,西双湖那巍峩的拱桥上下,火尘扑面,全是些逍闲的人流。有的男女竟来到了细柳小道,老板腆起松软的肚皮,那女的一口普通话,说:那就谢谢你白!一下挽起了胳膊。

湖边,一对对男女,抓着蒲草,和着泥水,正在恋爱。这北湖的周边,几里外,远远近近的水中的嘻闹声,从清晨一直会到下半夜。

田野中,八车道的大马路下,灯火辉煌,小城的夜生活开始了。

这临街的商品楼下,一律是店铺,大多空着。街中心,缤纷霓虹,有布衣侯粥道馆,想会西门庆的,就上狮子楼。到处都是包子铺,就是未见有叫包子公司的。有的名曰灌汤包,价钱不菲,等入口后方知,就是几个饺子。还有大唐足疗馆,你即便有传世的密笈,可那唐足难寻。尚未发现有称作大秦夜总会的,这可能是老嬴暴政,楛耕伤岁,铺子开不了多久。

如今,陈佩斯的门生,又流行起了烧烤。马路边,到处都是铁槽支架,烟熏焦燎,煽以弥炽,满街都是窒息的荤臊。一片片污垢的小凳子,男男女女的,全都嗜嗜啦啦地卷着烫舌,膻肉酒浆。而有的不多时,就得泻。这人,都是吃死的。还有,不是说烧烤致癌吗。吃饱了,喝多了,就拎起小凳子,往头上拍,凳子都碎了,脑袋还没事。眼看敌不过了,就打起了电话,援兵就开起小车,呼喝而来。就这样,会一直闹到天亮。而有的饭店酒铺子,都关了门,专做烧烤了。你即便在家中,这熏燎味也得闻,也会被打闹声反复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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