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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春灿满

2014-05-26 10:29 作者:孙驰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远方灿漫

工作后不久,就和德、正三人计划远足泰山。从单位的四楼下来,驻足在大门前,透过清晨昏晃的薄雾,壮阔的法桐树上的枝芽,正在萌动。迷茫中,匆遽地行走在这行道旁的树林间。当火车抵达济南站时,已是月明时分。为了抄近道,在经过搬道口时,谎称去厕所,看候的老头,狐疑讪讪地,看着这三位精壮的小伙,从身旁远去。

宿在隔着墙板的客舍中,卧听邻人操有山东方言的倾谈。第二天一早,见道旁巷尾,果真有小摊贩专售薄面煎饼和大葱,心中暗想:如年轻男女,在这种场合中,咬嚼这类食物,不怕人哂笑鄙俗吗?

刚开门,就游览了大明湖,垂杨远水,颇有野趣。令人惊异的是,辛稼轩祠和李清照纪念馆,也建在园中。“趵突泉,泉趵突,冒起水来咕嘟嘟,喝到嘴里热呼呼。”这张宗昌所咏叹的趵突泉,因久旱而涸,只是一片见了底的方池。在大门外午餐时,喝的趵突泉啤酒,比鳯凰泉逊得远。

在济南北,黄河南岸的小镇上,店外的招示牌上写着:正宗德州扒鸡。是读扒,还是读爬,正,一路嘀咕着,也因没能尝上一口为憾。其实,那扒鸡看上去松软油红,却已皲褶,并且卫生也是问题。

等候在黄河渡口,看着那半河东逝的浊流。在下游的不远处,灰溕溕的鉄路桥上,火车轰鸣而过。渡船终于缓缓地靠岸了,又承载着大小车畜和各色人群。渡船上的工作人员,都慢条斯理,神色冷漠地操作着。船上的人们,也都默默地目视着远方。这是义渡,分文不取。三人同为这古老的文明所感慨。待船到达北岸,就在那大片平坦的河床的细沙上,留影小照,划痕舒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当火车行至泰山脚下时,已近黄昏。“远看黑呼呼,近看黑呼呼,上头细来下头粗。有朝一日到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张宗昌所咏哦的泰山,也为人们增添些许兴味。早就听同事说,观泰山日出,就如同皮球,在水面上一跳一跳的。在小摊上,每人手持一把拐杖 。一来可借杖登山,解缓疲劳,二可必要时作为防为武器,又可在小道上打草惊蛇。山道上的人流,全是充满好奇,而又精力旺盛的学生。在路过经石峪的岔道边,正,以烛照,努力地读取碑文。身边不时地有人提醒:到了中天门,又到了十八盘。在雾中,周身汗涔涔地到了天街,上了玉皇顶后,夜已过半。当停下登山的脚步时,在浓雾雨水中,才感觉到湿凉,人,一下子如同落入了冰水中。墙角边,石壁下,都是冻馁畏缩的人群。被冻得不行了,三人就躲进了裸露着梁架的录像厅中。在用石块搭载的成片的竹排上,一伙伙的,都是警惕地,迷瞪着的男女学生。此时,身上的汗水已被礘干,人人困乏,来这里都不是为了看故事片的。这种场面,使人不由地想起,如果国家真的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灾难或战争,这些血气涌动的年轻人,定会义无反顾的奔赴第一线。

这不知名的故事片,每当放到一半,就会停播,就会有人过来,逐次地索资。厅内的人群,渐渐地稀少了。

终于等来了天色微明,簇拥在日观峰的人群,翘首那日出时的辉煌瞬间。那幻景,终被漫漫清晨中的迷雾微雨所打破。听说,李白曾多次来泰山,也未曾看到日出,于是也就心慰了。正,爬上了卓然混圆的探海石,执杖着大镜,躬身窥伺的那张小照,加上时光昏暗,恰似传闻中的星际人。三人就在大观峰上流连,正和德每日必练书法,写得少有的好字。不觉中,身边的人流如潮涌来,最后,终于不舍地离开了。

下山时,我建议走西路的盘山公路,去瞻仰冯玉祥墓。当走过山顶的索道口时,就是那盘曲的慢坡道。行前,虽在德的指导下,做了一周的强化训练,在上山时,小腿肚子就被蹬踹得酸痛,此刻的步伐,都变得扭捏起来。正和德二人,用拐杖抬着旅行包,我都跟不上。这旅行包中装的是三人的衣物和食品,现在 ,全成了不可丢弃的重荷了。那就走山道,抄近路吧。正的邪劲上来了,非要说那脚下清幽的松林,是归路的捷径,可那是背道而行的后山。在我的千呼万唤下,终于回来了。

当三人到达孔阜汽车站,看到侯车厅中,那巨大条幅写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禁相视一笑。

孔府中的五柏抱槐,令人遐思。厅堂也都阔大。居室由于讲究隐密, 采光通风,都是问题。还有那成套锃亮的家具,这些,孔子都是未曾享用过的。那鲁壁,也并非传说的那样。做为文人,受益者多是后人。孔庙孔林中那葱密成片的千年古柏,令人震惊。孔墓在孔林中略偏大,却并不华奢,这也符合文人的质性。有人主张说:总要将孔子的墓,挖一下才好。身为文宗的孔子,是经过一代又一代人,方臻完美的形象,凡事人们都喜追根溯源,孔子墓是否真实已不重要。谁要是掘开了孔子墓,无论真假,都会罪名千古。 在寂然旷阔,古柏参天的孔林中,随处都是些牌坊石塑。三人放下旅行包,有的腾空,有的挥杖,比划一番作为留影。

在孔林涂有朱红,那厚实的城楼前,碰到了一对红发的老外情侣,男的高挑劲瘦,女的面红体阔。这三位年轻人中,不知谁人,令这位肥女春心流转,那男的不停地牵拽着她,远去了。在登上了城楼后,那女的还远远地,不停地扭头窥伺。看来,这是一件痛苦的事。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忘掉你容颜……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一周后,待三人归来时,那单位大门前,萌芽中的桐叶已半大,娇嫩柔绿,全无旺生期的刺挠张扬。想来,这万物,在幼小时,大都是可爱的。

又是桐叶初萌时,晨光朦胧中,背着行囊,在单位的门厅旁会合。这次要远行黄山,有德、言、洋共四人。去铜陵,须在南京乘换一次火车。车达铜陵,已是薄凉的晚昏,就投宿在一家客栈中,店主的女儿,殷勤地招呼着。在言的督促下,不惜工本地,做好了满锅的汤面,又私下盘问起言的名字。言,干脆地回答说叫武林,她神色疑惑地睒着眼。言,蓄发,身高1.9米,文弱气质。在行前的晨练中,跑起步来,那蓄发一晃一甩的,脚掌交替着向后时,几乎和地面平行。真是马蹄双翻,快意疾驰。这客栈,今天只招待我们四人了。看着只有三人房间,于是我们提出,把床拼在一起,加床被子,钱不可另收。店主女儿爽快地应诺着, 麻利地抱来被褥。德,那晚,安卧在门旁的那张床铺上,而我就躺在那两张拼合的床沿中间,如卧独木,言和洋居两侧。

当抵达九华山上的九华街,已是第二天的灯火初明时。这时,山上小街的店门大都关闭。一会功夫,这小镇上的街道就走遍了。原来,这里是因佛事而兴起了旅游业,户户店舍,都有出家的僧尼在经营,真是僧俗九华。最后,这行人选择了一户客舍,房间虽说宽大,可四壁没有窗子。当家的说楼上都是雅房,于是,就跟随这位年轻的当家僧人,望着那僧人神态悠然,登上了吱吱作响的木梯,去看房间。这位当家的,捆扎有綁带的小腿肚子,在上方,登木梯梯时,上下有力地扭动着,光线转暗。德,脑际忽地闪起影视剧中的魔法,匆乱地退了下来。当家的,已经咕咚咕咚地,踏上了木质的楼板,我在楼梯口伸头探望,两端的走道窄小,灰蒙蒙的,两侧的木门,都紧闭着。算了,还是住楼下吧。安顿好以后,客舍中仅有的另一位身着便装的女子,在院边自来水管下,冲洗衣物。这伙人就询问明晨游九华怎麽走,此地有何风物。这女子,是什麽都不知道 ,俗极。时侯尚早,德,鼓动着说,不如到小镇上闲逛,或许,会碰到心仪的女子。我说就别闹了,要去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给你们看行李。不一会,三人便落寞地回来了。

上九华山的山道,可真是绵延枯寂,还好,在石道的一侧,始终有竹笕引着清冽的冷泉。在山道的石级上,遇到一健实的老外,背着硕大的帐篷睡袋,通身汗水。后来,不知登上了多少个山头,每座山峰上都有长松佛殿,僧人行佛事,游人在拜佛。洋,在佛前为我许的什麽愿,至今也未曾问起。下山时,参观了烟雾繚绕的祇园精舍。后来,德,说那座肉身佛殿还没有去,怎麽不早说。

已到中午了,这行人饿极了,就想好好地吃上一顿。点了许多菜,其中有石鸡,就坐在桌旁,安静地等待着。忽然 ,疑虑起来,议论着这石鸡,究竟是个何物。于是,店主就指着不远处,那玻璃箱中,从山上捉来的,鼓腮偃伏着的几只癞蛤蟆。这玩艺儿也能吃的,要是真的吃了下去,不吐出来才怪呢。于是,就换了一道糖醋排骨,只有这道菜,味极佳,就是量少点,吃完后,又上了一遍。

紧接着,就去汽车站购买前往黄山的车票。几个人就举荐由我购买。售票的是个年轻的女子,欢喜地给了一张后排的五联座,还有位于驾驶员周边的三张上等座。三张上等座让给他们,我坐在车尾那五联座的中间。从九华山至黄山的山道间,一路山色野景,令人怡然,大客在山坳间不停地钻进于又窜出。我身旁一位肥臀老太,不时地嘟囔着,后买的,怎麽给了好座位。我默不作声地端坐着。忽然,车转过了一座山坡,后轮又被一块山石踮起,车尾瞬间翘起又落下,我的头也触到了车顶。这老太紧接地呻吟着,司机以为是佯装,并没搭理她,仍在驱车疾驰。到了太平湖边,当大客停下来等待轮渡时,司机才发现,这老太的伤痛是真的。言,便给老太的腰部做按摩。洋,在渡口的售货亭中,发现了熊猫牌香烟,于是,就惦记起父亲来,欣幸地买了一条。这时, 老太的症状已有缓解,不再闹嚷了,司机感动得硬将一条大剑烟,做为谢酬。言,是嗜烟的,最终还是诚心地拒绝了。这太平渡,翠峰绵邈,水面镜磨,一望无涯。渡口一半沉浸在湖水中,湖岸边人群的嘈杂,如附耳小语,就连由远而近的渡轮声,也喑哑了。待车辆在轮渡上停稳后,人们纷纷踏上渡船,立身舷栏,无语地目视远方。德,说此处是桃花潭。如今,人人都会不约地想起它。

走出了山南麓的汽车站,就远远地看见,大门的牌匾上,陈毅的黄山题字,雄强秀劲。 波漾流溪月影,风回碣石潮声。 二十年来是与非, 一生系得几安危。 这位戎马挥毫,艰辛辉煌,坎壈尚洁的开国元勋,令人深缅追怀。从这山脚到温泉区,还有一段路程,须要乘车。看那由近而远的大小车辆,在盘山道上转悠,一伙人就忖度抄近道,路程一定不远。就决定走着去,更具情趣。于是,就穿越片片青木竹林,横跨一道道盘山公路。当缘着山谷间淙淙的溪涧缓步时,我恍惚置身泰山,这种感觉真是奇怪。行不多时,就看到了上方的览胜桥。这行人在温泉的那条街道上徜徉良久,也没寻得合适的住处。最后,都认为沿着石阶到更高处,入住的人少,而且能看到好风景。德和言已是疲惫了,于是就放下行李,和洋前去打探。一路仰首拾级而上,在道旁,不时地见有粗藤横卧蟠曲,那恹倦的情绪顿时激越起来。这回住的是黄山宾馆,个个都满意,四人一房间。整个楼层再没有入住别的人,水房敞亮,只是这偌大的地面上,都是积水。将住处安排停当后,已是晡时,这时登山游览,已不可能,那就先到附近的景区去看看吧。西侧是人字瀑,站在乱石遍布的谷底,任尽这巉岩上左右訇然的飞泻,涤荡心神。在那湿滑的苔藓间,似有级痕蜿蜒而上,洋,竟生出了攀缘的欲望。当涉足于东侧的百丈泉时,那轰鸣的吼声使人的双耳失聪了,身旁是浓绿水淋的枝叶,一阵阵的雾水。瞬息间,一切都溟溕淼茫了。

在道边和远近的山坡上,罗列些临时搭建的供游人食宿的木棚,一贴贴的,如同躯体上的伤膏。一伙人站在览胜桥上方的山道上,遥望对岸巨幅的舒尔曼化妆品广告,那位长发白皙,悦人情神的女子身旁写着: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哦!娇嗔又无奈。德,不禁会心唏嘘:该嘞!众人哄然地放笑起来。还有一则,有个小孩,在尝了一口什麽食品后,嚷道:真好食!这中国文化,可真是高深精妙。

回到住处后,已入夜了,德,不停地在携带的小本子上做诗为文。忽然间,大雨如泻。想那明天的山是爬不成了,不由地想起家来。 风又飘飘,雨又潇潇,何日归家洗客袍。 看来,今夜要卧床听雨了。

当在山的啼唤中醒来时,竟发现在这个春日里,是个难有的雨后晴晨。就按计划,由东路的登山古道上山。 山间一夜雨,树杪百丈泉。 走在山道上,那轰咽的雷鸣,是因雨后的水量充沛,那壁崖上的飞瀑倾泻的缘故。当走进了入口的云谷寺时,发现另一侧就是缆车索道。黄山被命名的,就有大小七十二峰。头上是缆车,缘着登山古道,一会在谷底,一会在山腰间,奇峰间出,手把游览图册,目不遐给地按图索骥。听说,这笔生花,曾用塑料替代,如今孤立于峰顶的这株古松,是成功移植的。等登上了白鹅岭后,这山道就变得平缓起来。行过一小段路后,东侧就是始信峰,门旁有个售票亭。景区内怎麽还要买票?不妨看一看。走在小道上,身旁有丝缕的云雾拂过,前方,有蘑菇伞在团团的迷雾中,蒙络般地揺缀,不一会,这浓雾便翻卷而去。原来,这崖边全是伫侯凝视着的人群。一刹那,人群又在突兀离奇的迷雾中消失了。即便是就要挨着肩,彼此间都不会知觉。这雾,又远去了,在谷底,层叠着的数峰之间,在远近诡异奇行云雾的烘托下,有轮柔和的红晕出现,渐渐地可辨了,是太阳。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威逼,不可直视。似东方初升的满月,可又更熨暖明亮些,不远不近的,就在你胸前。这团云雾从日辉前俶尔远逝,往来翕忽,峰峦间的这轮暖日,也就雄奇变怪,忽隐忽现。这时,万物岑寂,人人目迷五色,心惊神摇。这是梦幻也不可能有的。面对此景,人,在平日里对美的那些想象,都会大愧流汗。趁脚下云雾稍去的转瞬,我牵着洋的手,倾身引项,立在比势飞扬的崖边,脚下的雾又来了,这始信峰谷底的日,仍是那样地,就在你的胸前消失,出现。

而清凉台的层层云雾,好似从遥远的东方,不焦不躁赶来的海浪,这人,就如梦幻般地,真的立在了岸石间的海边。这雾,或舒或卷地环绕在远近的山峦间,上端的山峰,谲殊各具,如悍卒肆志袒臂而立。壁松仰俯葱荣,似揵翮摩空,如奇卉美箭,似鳞甲藏烟。

那光明顶的云雾,就显得闲散了许多,象是一场大戏后,人群向四方散去。这光明顶上的气象台,不知怎的,铁栅栏似的大门,半开着,一幢毛鼓石的建筑物,遍布锈色水痕。院落里蓬蒿翳然。

排云亭的云雾,真的如同一个繁忙码头,正在装卸着一包包软软的货物。在亭前,临崖的一串石柱的鉄链上,扣着一堆堆大小锁具,这应该是著名的黄山连心锁了。

在狮子峰,面对云海的巨石上,支起一架长焦相机。一位蓝眼精瘦,白衫,穿战斗靴的老外,手持一把宽体,长尺余,背上有齿的刀具,正在龇牙咧嘴,吃力地削弄着什麽。那云雾从身旁来了又去,为何还不抓拍,还要等什麽。

这黄山的云雾,在谷中山峰间,是层层翻卷,来往匆忙。而在那山顶小道上,却如细纱般地随着游人。

在北海宾馆一侧的茶亭间,看见了两个轿夫,为争抢一体胖如牛的老外,在庭院里,发生了肉搏,有位竟口齿流血。这山轿,说是轿子,其实叫兜子。抬的是一具竹躺椅。抬的人,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坐的人,也未必舒适。何况,游山乘览坐轿,也无真味。在这山间,一个又一个狭隘的险道上,抬的人稍有差池,那人就会掀到谷底。

过了北海,地势依然平缓,行走在松石幽僻的小道上,远远就望见了曾镌刻红楼的飞来石。绕过莲花峰,天已过午,心想,这次游历,这宏大焕显的黄山景幻,已镂肌铭骨了。认为这回要取西道,该下山了。当俯视百步梯和天都峰上,到谷底连接着的,如蚁阵般的人流时,瞬间,都被惊诧得目瞪口呆。那世上的一切,都是小小的了。可这奇异的景观,又是一代又一代人,不断修缮完备的结果。这百步梯两旁无栏,窄得上下人流,须抵肩侧身而过,正因奇险,才成其美。一行人就居右,委随队列,依次而下。而对面登级者,人人只能曲身,个个看脚不看人,不时地有人惊叹,我脚蹬皮鞋来爬山。在上山前,德,煽呼着众人,租鞋买太阳帽,而租鞋不卫生,易交叉感染。戴太阳帽登山,会闷热多汗。这时,不仅要拎着相机,这摘下了的太阳帽,又丢不得。左下方,有位男童,手脚并用,过一会,就吃力地抬起头,向石级上方看一眼。也辨不清那位是家长,人们都主动地避让。下了百步梯,就到了玉屏楼前。这里,石壁上的书法,上上下下的,随处可见,填红涂绿,题刻高妙。有的纵横诡异,富有哲理;有的平整端庄,具有美感。 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 这黄山上的名松,实在太多了,不起眼的,就有千百年,很容易从游人身边错过。人们以为年头越久,这树的个头就越大,可在黄山却少有。这可能是生长的环境恶劣,身事曲折。而那株由朱徳题写的:风景如画 壁崖前的迎客松,每位游客都不会错过,此刻,正忙着和匆匆过客留影。

到了天都峰下,仰望那陡直峭壁上的鸟道,德和言,无论你怎麽说,就是不肯上去了。洋,劝导说,不到天都峰,黄山一场空。我又到不远的售货亭中,买得每人一盒铁皮罐装的青豆。众人眼看那售货女子,用手中的鉄匙,轻轻地在上盖边上,转了一周,那盒盖就随即划开了,一伙人都啧啧称奇。言和我,在拧扯那看似平平,实则銛利的上盖时,拇肚均被劙开一道深沟,剎那间,刺心辣痛。我坐在壁崖边的木廊上,边吃边欣赏着玉屏峰前的风景,不停地招唤着他们三位。

食过青豆后,众人精神一振,上天都。

这近乎垂直的天都崖壁上,有凿刻而成的浅窄的阶梯。人须俯壁攀爬,身体不能蜷曲,也不能直腰,似乎随时都会后倾,有坠落的可能。还好,手边会不时地有铁链可牵,或凿壁可附。半道中,下方有爷女俩不时地和我们搭讪。说他们家在附近,每年都会来黄山一次。女的和我们年纪相仿,爷爷是苍颜白发,爷女俩均衣着灰暗。女的是兴奋地滔滔不绝,爷爷却神色谦卑,默默地居后。道崖上,不时地有禁烟禁火的提示牌。那女的突然发问,那不时出现簇拥着的,着淡红花朵的,是何植物 。半晌无人搭话。她说是杜鹃。依德和言的专业,理应知道。其实,在始信峰的道边,我已得知是杜鹃 。 杜鹃居山久,春萌夏复开。愿君莫采折,美从自然来。 因嫌这女子多事,在如此险壁上攀爬,还情绪亢奋,而不愿搭理她。终于登上了颠委势峻的天都峰顶,又踏上了险要风疾的鲫鱼背,游人和团团云雾,不停地从身边擦过。这里,在石柱联接着的一段段铁链上,拥挤着一团团各色大小连心锁,为了防雷电,还会定期地有人来清除。洋,激奋地臂肌绷起,抓取了一团,身后的斜下方,恰巧显露出玉屏楼前如粟的人流,近景是串接的石柱,拍了一张极佳的照片。一伙人就在天都峰上盘桓,光明莲花,莲蕊玉屏,心,早被那东来西往的云雾带走。

德,在一条红绸带旁,忽然惊呼,那一堆连心锁里,有把锃亮的铜锁上,錾刻着老管的名字。老管:有口臭,喜书法,嗜摹王体。童头豁齿,却一向风流不减。

在天都峰南侧的下山道,石壁苍松,一路缓蜒,少有险隘。从身旁经过的老外,大都肤白肉松,肩跨的,都是高档的长焦相机。也看见一位仅拎着一皱折黑色塑料袋的老外。言,不停地感慨:这个老外有钱,那个老外不行。一路口渴,在一座山头上,看到一位男子在石坪上兜售矿泉水,价格却平平,随即就一人一瓶,饮后发现,这盖口是旋开的,瓶盖的边纹上,都是手污。原来这瓶水是自装的,并且已骗过了无数人。一伙人愤怒地指责着,他总是笑嬉嬉地,不作回应,一副胜利者的满足。这钱已经付过了,一伙人无奈地将瓶水掼到了山下,免得他捡起这不卫生的瓶子,再去行骗。

在立马峰的一尊巨崖上,看到了那副创紀录的摩崖大字:立马空东海,登高望太平。如无盐女。

当行至人字瀑前的山道上时,那位买假水的男子,背着竹篓,和另一个同伙,从身后抄了上来。如同狗到了家,这回胆大了起来,不停地以语相逗,不时地再瞟上你一眼。起初,我们还以言相还,后来就干脆不睬他了。那时在山头上,真该饱揍他一顿。

天色还早,一行人就回到了住处,台上的服务员一见到我们,就惊呼:你们回来得真快!

这回一行人又饿极了。在览胜桥那,马路上方的石坪上,寻得一家面食店,浇头是鲜笋肉片,吃完了一碗,洋,试探地相问,再来一碗? 好!

第二天,华灯初上,这行人就到了杭州。从汽车站出来,凭着感觉,就向西湖边走。路过了一家又一家可停宿的地方,心想,到西湖边那,会更好。等真的来到了西湖边,这才傻了眼,周围连一家商店都见不到。要返身回去,想想那路又太远。于是,就叫言和洋在湖边等侯,我和德就沿着近处的马路,去寻找住处了。不觉中,这路越走越远,好容易找到了一处,已近十点。说好了半小时回来,其实,半小时仅够单趟。回来后,看见言和洋,安然地坐在湖边闲谈,说起了那遥远的住处,谁都不愿过去了。于是,就卧在湖边的长椅上,昏昏地睡去了。那,就这样地睡去吧。我坐在不远处的假山旁,看来今夜是无法入眠了,那就在这千年歌吟的西湖边,静坐一霄又何妨。不知过了多久,有两位男子,悄然经过长椅时,忽然,有一人脚步放缓,去拉拽长椅下,洋的旅行袋。我猛喝一声,无疑是青天霹雳,那人触电似地溜了。他不可能料到,那假山后还有人,并且究竟还有多少伏兵。

迎着清晨的风,一行人漫步在苏堤…… 找到了苏小小的墓亭,徙倚在断桥边,去了柳浪闻莺,楼外楼, 花港,岳坟,灵隐…… 前往孤山,拜访了林和靖,湖边的群雕,有杖剑壮志未酬的秋瑾,可那执鞭驱羊鸡毛信中的海娃,不知为何也在此处。隐约记得,遥遥地,听到了南屏晚钟。那南屏山下青树翠蔓,参差披拂的寺院,清寂洁雅,不似人间。这中国千百年来,所沉积的历史文化,要想真正地了解受益,去领会它的美,须在游历之后的回顾参悟中。

还有西湖的水,印象颇深,近观那幽谧的湖水中,都长着绿毛,有阵阵令人眩晕的腥臭。听说,现在的水质大好了。

暮昏时分,一行人登上了从杭州开往无锡的驳船。一长串子,牵着十多节客舱,嘟嘟嘟嘟……地微咽声,回荡在水面,驳船沿着运河逶迤。晨明,抵达了沉寂无涯的太湖。

到了无锡,洋,终因不放心那无人替代的工作,要先回去了。用过早餐后,算一下帐,尚余三分之一的旅资。洋,去了火车站,我尽力地鼓动着德,去看那在校时相恋,已有两年未曾联系的女友。言,也被感染了,带我去看了那正在班上的,令他自豪的校花。那女子送我们到单位的大门外,邀我和言,夜间去太湖边观灯。可无奈,已和德约好,午后在火车站会合返途。我和言从那校花的单位出来,行经一座地下立交桥时,竟迷了路。和言不停地从四方的地下,再到上方的入口处,就是寻不到那来时的路。我最厌恶城市中,依地势而形成的,弧曲斜形的马路,这无锡就是那样。

我和言,游览了惠山,梅园,到了太湖边,先睹了专在夜间发艳的花灯。待到了火车站不久,德,忧伤地回来了。

德,时常情不自禁地在我面前,流露对那女友的眷挂。说起她的美丽贤淑,并且出示在那万点梅花中的小照。谈起江南生活的闲适优裕,还有那高汤馄饨,香酥的小点…… 可这日子数过两春,如今那女子在他面前哭诉着说:已有身孕,不久就要结婚…… 生活中有些事,常是南辕北辙,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春未绿,鬓先丝,人间久别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地沉吟各自知。

三人踏上了返途的列车。这回,车厢内拥塞窒闷,好容易倚靠到了车厢接头处的手推车旁,三人都沉默无语。

又进入了日常的工作状态,两周后,那位肥臀老太,就从广西给言来信了,说是腰椎压缩,幸好不是椎骨移位, 否则,那按摩将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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