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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与房

2014-05-13 15:17 作者:蒙锦贤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文/蒙锦贤

打我记起这个世界,房子只有一个,家已分成两半。

打我开始懂事,家只有一个,却分住在两个房子。一个搬去海角,一个落在天涯

伴随着线敲击瓦片的鼓点声,渗漏进屋的雨水曲曲弯弯地顺着墙壁爬下,在墙根积成一滩,妈妈赶紧拿起火钳在地上捅出许多小洞,让水渗入地下。 我却喜欢折个小船,放上去,任它搁浅。小时候就住在这样的瓦房里,房子分作三格,中间一格是通间,作为厅堂,只用来祭祖,平日里不进,它无意中竟成了这个家的空气墙,宽而严密;东、西格都隔成两小间,东阁住着父母孩子;西阁生活着奶奶和爷爷。那时我还小,不明白一家人为何要起两个炉灶,更不解妈妈为何不许我们往爷爷那边跑。后来听母亲讲起这个家的过往,方才明白:原来一个屋檐下的矛盾可以把家掀成两半。

自母亲嫁入这个家,家族的封建观念便全力把她吞噬。早起做饭,却得等奶奶起床打开上锁的粮柜,才有米下锅,平日里的母亲摸不到家里的一粒谷子。每次奶奶把家里的油盐偷运回娘家,都贼喊抓贼地嫁祸给母亲,母亲为此挨了父亲的许多暴打。父亲是代课老师,平日里都在学校,家里的农活全由母亲承担,可劳累的母亲的口袋里却不容许有半分的收成。隐约还记得母亲喃喃向我哭诉:“你小时候发烧,我哭求你奶奶半天,她才肯给我钱带你去医院;我曾狠心离家出走,跑到了村头,心里放不下还没断奶的你,而后扑在村头的井边痛哭一阵又只好回来……”

我生得晚,看不到母亲哭诉的那个家是多么地阴冷,只知道记忆中确实时常争吵不休,透过母亲那常年凹陷的黑眼眶,是可感受到它过滤过多少委屈的泪水。二年级时,妈妈连打包行李,背井离乡地打工去了,许多年都不回来,只是过段时间我们都会被通知去村里的另一家接母亲的电话。后来瓦房拆了,起了平房;再后来,奶奶不小心从新起的房顶上摔下,永远地丢下了这个家。妈妈终于回来了,却是因为奶奶的葬礼。我曾多次见奶奶,在梦里,她被救活过来了;在梦里,我痛心地道歉:闹脾气时不该那样粗口地骂她。奶奶的逝去妈妈并不痛心,但她假装哭了,她平和地祷告逝去的灵魂,希望她忘记生前的恩怨,诚心保佑这个家平安。也许一个人逝去时带走的不仅是家人的哭声,还有一切的矛盾,在后来五口的家里,生活的融洽覆盖了一切的过往和怨恨,总归是平静的。我痛心奶奶的逝去,也感谢她的离开,让这个原本撕扯得快破裂的家归于完整,平静地生活在同一个屋里。(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可打我上了初中,父母都去了临海的外地,住在一个低矮的出租屋里,我们只把它叫“海角屋”,因为我们和爷爷都不会去那里;如今,我求学在隔壁省的大学,妹妹寄宿在市里的高中,我们都只叫它“驿站店”,因为以后可能会飞得更远; 爷爷依然独自坚守着我们的平房,父母都管它叫“天涯所”,因为它离我们最远,却离心最近,咫尺便是天涯,一日便是三秋;因为我们都只有一个家。

家,也许注定不能与房子绑在一起,人注定没有时间一直陪在家人左右,房子可以有几个,而真正意义上的家却只会是一个。家牵着每个人的心,像根茎拉着每一条伸展的枝叶,伸得再高也要允吸着由根部输送的心灵养料。那个鼓励我们远走,却在逢年过节都会不顾一切地往回盼,往回拉的老屋,我们不叫它房子,都习惯地称作——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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