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诗人---组诗
(一,婉约篇)
假如我是诗人,一个言情诗人,
会用星子、月光烘托流浪白云;
将枫桥鸦啼,染色灞桥的柳新。
一个五百年传说,我剪成三份,
一份写上青梅竹马绕床的童真;
一份折成白鹤,放飞银河渡口,
一份藏进经筒,聆听莲座梵音。
、
笔下的爱啊,一半欢愉,一半泪痕!
欣喜,三月笙歌,落寞,冬日瑟琴;
至于燕来雁去,惹情的诗词与曲赋,
不会太在意,因,一壶酒醉了黄昏!
、
若写些花花草草,绝不少水波粼粼,
青山和亭阁,也舒展成天晴里氤氲;
渔舟和萤火,不是折柳离别的陪衬,
桂香与菊黄,才是夜夜梦回的离人。
、
唉!那些鸾镜里的衫瘦与爱恨,
都源自几声蛙鸣与短笛的幽心;
唉!红帆船与缠绕老树的葛藤,
都属,煎熬每一个轮回后畀矜。
、
朝圣路上,未见那袭飘动红裙,
忘川桥头,等候着三生的良姻;
写诗的人,怎忘系红线的月老,
不过,悲多于喜只能搏个怜悯。
、
也许,我真不适合做这言情诗人,
假如中,也摆脱不了红尘的滚滚;
连所谓人世间,最近和最远距离,
用简单目测,终不能丈量出缘分。
、
情,本就是无法猜透的因果因循,
爱啊!约等于青萍在海浪里浮沉;
我,不算是诗人,却写下了谬论,
有情人成眷属,得需用三世修真。
、
(二,田园山水篇)
、
假如我是诗人,一个山水田园诗人,
飞扬柳絮,芭蕉凝青,终绘成彩锦;
会乘一扁舟,摇支橹或撑一支长篙,
去聆听,荷香里蛙鼓,高柳上蝉音。
、
去夜色里打捞萤火,装扮灿烂的星辰,
唱一支渔歌,捕捉月影与柔波的轻吻;
用芦笛舒展出的悠扬,指引夜鸟归巢,
不在意,夜露浸透发丝和衣衫的殷勤。
、
菊黄时,荷一锄明月,于东篱静听箫音,
悠然见南山般闲情,在一杯香茗里细品;
桃花源并不遥远,稻花香足又说明丰年,
蜂蝶的飞舞,休止于雁鸣时枫红的一瞬。
、
牧童不会在乎,细雨在五月或八月缤纷,
青斗笠绿蓑衣,依然出没在清幽杏花村;
我不贪酒,也不是宦海沉浮的大小李杜,
唯有雅致,就是爱将空山新雨低唱轻吟!
、
雪洁、梅香,皆是多情诗人钟情的起因,
婉约、浪漫、现实,都源自于一抹清韵;
殊知,寒风下有着迥然不同的悲喜哀乐,
相同的平仄,衍生截然相反的人间古今。
、
我,也喜梅雪互相影映,喜欢东施效颦,
升一炉火,独坐拔琴弦,隔帘雅赏白云;
喜欢闲步于幽径,看一树树的素蝶飞舞,
一枝枝青竹成琼枝,任凭衣袖染透香馨。
、
唉!其实,我只想做渔樵,不做诗人,
可山林不再翠绿,连鸟雀也无法隐身;
唉!到处没碧波的清澈,涓涓的溪流,
钓鱼翁竹篓,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
做个农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人,
可我的田野,却任由一幢幢高楼瓜分;
春蚕没了桑榆,稻草人双眼充满茫然,
腮边挂满的浊泪,明显有累累的血痕。
、
我此生,已注定做不了田园山水诗人,
星子、月色,萤火在暗夜里消失殆尽;
渔歌、扁舟,一支橹或一支篙中隐去,
蛙鼓、蝉声,湮灭于芦笛悲凉的回音。
、
笔下不见桃花源稻香,没了蕉绿柳新,
田园山水诗人,怎寻不见牧童杏花村?
所以,我称不上诗人,只能说是假如,
怅!美丽山河,哪里尚有李杜的意蕴!
、
(三、浪漫篇)
、
假如我是个诗人,一个浪漫派诗人,
会将屈子的《离骚》,剪辑成梵音;
沧浪之水呦!何必驾青虬兮骖白螭,
让汨罗江载不动245行里游走的英魂。
、
天姥山雄壮,我写成庐山的嶙峋,
黄河之水,漫没了蜀道两旁猿音;
白发三千丈,缠绕对饮三人金樽,
白玉盘郁金香,在沧海孤帆留痕。
、
凤凰涅盘,我当作爱怨写他们意切情真,
天上的街市,去描绘越现实想象中女神;
天狗不吃月亮,我诗行间只食粮食蔬菜,
媒燃烧的火红,染透了爱恋女郎的香唇。
、
笔下长篙最深处慢溯,任小舟载满星辰,
我的康桥没有笙箫,长虹燃起水草灯芯;
人间四月天,最适合放飞那惹情的纸鸢,
我知道风是在哪个方向吹,因,爱闲云。
、
青石板在我笔下,沾染了丁香的香馨,
一把油纸伞丈量雨巷,知晓天的晴阴;
哒哒马蹄敲打了江南,浅草伴了絮纷,
桥上风景,是玻璃上明月,烟柳氤氲。
、
我不写橡树、木棉,只写凌霄花神韵,
菟丝草、常青藤,终会成为一片绿荫;
走了一千里路,安徒生还是个小木匠,
好吧!劈材喂马,我也算个幸福的人。
、
唉!浪漫就是潇洒,潇洒何必用一生换尽,
我扯不动汨罗江上龙尾和粽衣包裹的诚心;
唉!能于江水中捉月,醉乎!颠乎!问星辰,
我高歌的只是银鞍白马,笔端没有蓬蒿人。
、
铁轨咣当声算不得浪漫,山楂树穿了素裙,
暗夜里眼睛最具有诱惑,钥匙打不开巷门;
做个浪漫诗人真的很难?我向天地轻轻问,
锁在旮旯是一抹微笑,漂浮在苹藻才是心。
、
(四、现实篇)
、
假如我是个诗人,一个现实派诗人,
将酒肉腐臭,归罪门庭若市的朱门;
告知夜夜笙歌,抚琴翩舞无忧商女,
去听万具枯骨哭诉一将成名时不辛。
、
我也写,杜工部三吏三别村妇与市民,
也仿青衫司马聆听琵琶时感慨与憎恨;
写农夫粮仓,永远注不满辛勤的汗水,
卖炭翁,用泪洗不尽面颊染就的灰尘。
、
我写,但不哭泣,卑鄙者通行证没有灵魂,
一边天堂一边地狱,善良者不识谁是爱神;
皮鞭高高举起,十字架暴饮了殷红的血液,
圣经的背面,传出来三纲五常枷锁下呻吟。
、
我写诗,不用纸笔,战争的野蛮刻画于心,
诗里,苛捐杂税只需将猫描有老虎的神韵;
万里长城上墙砖,修补了古罗马的斗兽场,
千里京杭运河,涟漪着莱茵河,波光粼粼。
、
诗行里,长江上游又增了几座新坟,
下游,鸥鸟与杜鹃啼破落日后黄昏;
我爱黄山,更爱喜马拉雅高耸连绵,
烽火台狼烟,却在圣洁上留下创痕。
、
我放牧在南山坡的一只羊,良心未泯,
它是我诗行里,唯一具有善良的化身;
我不知乌鸦能飞行多远,我的羊儿啊!
守望着柳梢上旧巢,祈祷着春来寒尽。
、
当一麻袋纸币,换不回半袋盐时残酷严峻,
阔别多年的鸦回来了,带回了曾经的戏文;
台上的演员源自我诗行,只是更改了年代,
更改了姓名,更改了柳絮,在梅香时缤纷。
、
我不唱歌,现实派诗人都不唱歌,但郁闷,
我只临摹了几首小诗,却感染了那腔嗔忿;
算了,我还是放弃做现实派诗人这个念想,
杜工部、司马青衫,岂是我能超越且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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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边塞篇)
、
假如我是个诗人,一个边塞诗人,
会将星子灿烂,写进马蹄,剑盾;
让银河波涛,闪烁弩弓铁甲寒光,
羌笛悠悠,掩饰号角高亢与低沉。
、
燕山雪花大于席,冰河入梦觅乡音,
没入石头,不是箭羽,是一腔怒忿;
我写旌旗逶迤飘荡,黄沙漫卷西风,
可玉门关柳发芽了,又是一年早春。
、
飘在字行间酒香,是夜光杯溢出的芳芬,
洒在银鞍上记忆,是燕歌未断一抹黄昏;
走马扬鞭,胡霜连天,追逐着一声雁鸣,
苍茫云海,锁住,岂是字行间跳跃足印。
、
远去寒鸦,捎去漠北草绿与柳新,
为何不是孤鸿?因小楼已断雁讯;
我从不用笔写矫情,那怕是离别,
走时,栽下新桃,如今已在花信。
、
错过了多少次剪烛西窗,箜篌是否蒙尘?
十年做的寒衣,足以见证一颗炙热的心;
我诗行只记幸运,至于力尽关山不多言,
马革裹尸,几人征还,得去数边邑荒坟。
、
关内、蓟北,牵扯的何止是几十万颗心?
我可能真不懂,号角马嘶下士兵与将军;
一寸山河一寸血,何止是累累堆砌白骨,
要知遥远地方,暗夜的泪湿了多少孤枕?
、
边塞人写边塞诗,是何等豪迈、胸襟,
我没经历关山明月,怎写出狼山烟尘?
假如啊假如!只是不着边际无聊臆想,
微笑吧!诗人的外衣会在篆香中燃尽。
、
含笑式篱别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