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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记忆

2014-04-25 21:58 作者:心境如水  | 2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你是如何轰轰烈烈地走进百姓家庭,又如何轰轰烈烈近40年悄然进入收藏家的视野?对90后来说,你是只有在博物馆里面才能见到的不可思议的一件展品;对80后来说,童年时期在家中的某个角落或者父母的钱包里还曾经看到过你的影子;对70后来说,那个刻板而贫穷的时代主要记忆就是你了。而对于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出生的老人来说,在他们的青年时代,你的价值绝对比现在家里那些高档的冰箱、彩电等大件商品更重要,你的出现说不定就能救一个人的命……说的是粮票,那个“票证年代”里各种票证的代表,象征着计划与经济的“规范”,象征着短缺与苦难的尴尬。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至九十年代初近40年的岁月里,涉及人们的衣食住行以及购买各种生活用品几乎都要凭票供应,什么粮票、油票、肉票、豆腐票、糖票、盐票、烟票、酒票、火柴票、布票、棉花票,还有令人费解甚至啼笑皆非的什么大衣柜票、大木箱子票、木床票、圆桌票、电灯泡票、闹钟票、手表票、缝纫机票、自行车票等等,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票----那些各式各样花花绿绿涉及到各个领域的票证,严格地控制着人们的欲望,把中国人规范在统一的分配制度之下。

每到过年过节时,居委会里的小组长就会挨家挨户地发放年货供应券,所谓的供应券其实就是一张盖了章的纸,上面画着一个个编了号码的小方格,每一个号码代表一种货品。每家每户的年货都是配给好的,并有大小户之分,常住户口5人及5人以上为大户,4人以下为小户。配给的数量很少,按照现在的标准,还不够一顿大餐的品种和分量。不过,这点东西通常要跑三四个地方才能够买齐全。于是,大家攥着各种票证在各个商店门口通宵排着“长龙”抢购年货,便是一道独特的景观。

每月都要发下来一大叠票证,要分上、中、下旬。有些还规定着商品等级,如“烟票”,一般按季度发给,城镇居民平时只能得到低档次的“乙级”、“丙级”香烟,节日才供应“甲级”香烟,烟票上印制几等烟几盒。有意思的是,由于粮食紧张,就连那普通的地瓜也是作为粮食作物不准随意买卖的,要到指定粮站里凭一斤地方粮票才能买到3斤,而一市斤地方粮票能卖二三角钱。

粮票分为全国通用粮票和地方粮票。全国通用粮票是粮食部发行,地方粮票由省级粮食部门发行,只能在发行粮票的区域内使用,比如咱们辽宁省的粮票只能在本省使用,出了省就必须用全国通用粮票了。所以,全国粮票比地方粮票珍贵。当时,如果到省外出差,就必须要带着单位开的证明,才能到粮管所换领全国通用粮票,那证明必须写清楚要到的目的地,干什么一共几天,想乘机多换点是不可能的。

那时,人们把粮票形容为“吃饭的护照”,没有它就吃不上饭。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使用粮票的年代,没有粮票搞不好真的能饿死人。记得母亲讲过一个关于父亲的趣事,说的是1960年我国正处在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那时我们家生活在凌源,父亲在凌源监狱从事管教工作,每月工资40多元,在当时算是比较高的,按理说我们一家3口应该不会挨饿,可那时几乎所有物品,特别是能吃的东西,纵然有钱也不可能买到。当然,家里的各种票证都严格“控制”在母亲的手里,一次父亲刚刚领完工资,和同事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一老农在偷偷摸摸地买地瓜,两个腹内空空的男人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约而同地凑了过去,父亲经不住那“美食”的诱惑大方地要请客,两人便痛痛快快地饱餐了一顿生地瓜,到了“买单”的时候傻眼了,竟然花去了大半个月的工资。以后每每提起,父亲总是笑着“狡辩”说,你们是没有经历过那样挨饿的滋味,顾不了那么多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若干年后,父亲还给我和弟弟妹妹讲过一个他们监狱里的一个犯人的故事,听完后令人辛酸,说的是一名擅长工笔画的工人,妻子的户口在农村,城里没有她的粮份,两口子只好吃一人份口粮。那一年,妻子怀孕,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她吃上一顿饱饭,情急之中耍小聪明打了一个歪主意----画粮票。于是,借来一张面额5市斤的地方粮票,施展全身解数,竟然真的惟妙惟肖地画出了一张。当天晚上,他怀着忐忑而兴奋的心情跑到家门口附近的一家小饭店,借着店内灯光昏暗,拿着画好的“粮票”,准备和老婆饱餐一顿。谁料想,当年人们对粮票的敏感程度,不亚于如今对假钞的敏感度,更何况饭店收款员整天摆弄粮票,只要粮票一上手便知真假。结果这名工人才子不但饭没有吃上,还被当场扭送到派出所。不久,他被定为“伪造粮票罪”判刑5年。因为一张粮票而犯罪,这在今天来说简直是天方谭。然而在那些特殊的历史时期,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到了七十年代中期,我们家已经来到盘锦,并经历了“文革”的“洗礼”,经历了“五七大军”下放到农村的“历练”,终于来到了盘山县城。不过,生活仍然很困难。一次,母亲给我钱和粮票,让我去饭店买油条,母亲特别嘱咐我买一斤油条,油条买回来,母亲说买多了,让你买一斤你买了一斤票的。一斤和一斤粮票的?我困惑不解,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母亲说,一斤和一斤票的区别就是一斤票的油条能买一斤二两油条,一斤油条就是称一斤油条,要找回两三两粮票。她还认真地向我解释,粮票的一斤,是买一斤干面粉,油条已经含了水和油,要剖除掉,所以买一斤油条,要找回粮票。渐渐地我记住了行情----一个烧饼2两粮票、7分钱;一碗大米饭4两粮票、8分钱;一碗素汤面4两粮票、1角4分钱;一个面包4两粮票、1角7分钱……

应该说,像城里吃“国家粮”的吃粮有保障,平时母亲很细心,总是想方设法积攒粮票,家里只要省下供应的粮食定量,就去粮管所提出粮票来。攒够一定数量,就用皮筋扎好,放在她认为安全的地方。家里也没多少安全的地方,有张三抽桌,有个柳条箱,我只知道母亲并不往这里放贵重的东西,太显眼,但真不知道具体放在什么地方----攒下来的粮票主要用来换些大米鸡蛋为我们解馋。当然,还可以兑换其它生活用品的,比如100斤粮票可以换一个不锈钢锅。当时我最搞不明白的是那些农民为什么要用大米鸡蛋换粮票,后来母亲告诉我就是因为农村粮食不够吃,用大米鸡蛋换粮票,再用粮票多换些玉米面高粱米等粗粮,解决口粮不足的问题。想想,农民真苦。

粮票,记载着中国曾经苦难的历程。

粮票,一个远去时代的沉重记忆。

2014年4月25日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645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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