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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炕

2014-04-24 13:22 作者:六月飞雪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火炕

在大西北,没有哪一个去处能像热炕一样令人安稳踏实,牵肠挂肚的了。

地势不同,气候差异。南方多温湿,潮气重,床透气简易,晾晒方便,睡床。而北方天寒地冻,干燥阴冷,于是聪明的先人们不得不开启智慧而发明一种暖且安实的卧榻,于是就有了极具北方特色的火炕。有屋必有炕,炕便是屋子的主角。盖屋子时先是设计好了炕的大小,位置,然后才大张旗鼓的开始了建造。所以北方的火炕都是固定一致的,靠墙临窗。等房子盖好,炕也就砌好了。

无论岁月如何流转,事物如何瞬息变化,而火抗依旧如故的停留在庄户人的生活里,他和屋子一样,不可替代。即便家庭殷实一点的大户人家,虽也羡慕城市人家的席思床,但购置来,也只是装饰和摆设了。用了一段时日发现,还不如火炕温暖踏实。所以有时有些人家屋子里会滑稽的出现一种情况:右边通墙大炕,左墙处华丽的席梦思大床。炕用来睡觉而床用来装饰。

有炕必有窗,小时候的窗是木质的,镂空的格子窗。窗上糊着白纸,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剪纸,小动物们憨态可掬的随意的粘贴着,充满了很多的童趣和温馨。我总喜欢躺在暖暖的炕头上,看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昏暗的屋子,光束中无数的尘埃漂浮着,像精灵一样,让我幼小的心灵多了很多的遐想。而现在人家门窗都是塑钢玻璃了,但炕的布局依旧不变。

“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故乡人的口头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上从热炕上懒洋洋的爬起,若即若离中开始了一天的劳动。晚上收工,四仰八叉往热炕上一趟,鼾声如雷,任你千呼万唤也休想把他们从酣梦中唤醒。北方的火炕和人的性子一样,宽而厚实,他们占据屋子的一半位置,四五个人并排儿躺着还有宽裕。(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最温馨的是,天天寒地冻。外边鹅毛大,屋子里的火炕燎毛燎毛的烫。闲汉们便聚在一起打牌喝酒,女人们纳鞋底说笑。孩子们在雪地里打滚嬉戏,手脚冻僵了就一骨碌爬进被子里惹来一片打闹。炕桌上沏着浓炎炎的砖茶,冒着热气,扑鼻的香。“上炕,上炕”这是庄户人待客的隆重礼数。只要来人,必要请你上炕,上炕是对客人的敬重。如果你拒绝了他们就会觉得生分,话题也会少了许多。因此在北方去了人家,主人吆喝你上炕,二话不说,鞋一蹬,上炕。主人定会乐开了花,几碟农家菜,一壶老陈酒,任凭海天阔地瞎侃聊天。只有这个时候,人和人之间就没有了虚伪,地位和隔阂,只留下真诚。也只有在火炕上你才能真正懂得北方人的敞亮和憨厚。这是一种文化,也是一种风俗。

炕便成了庄户人真正意义上的家。

离开了炕的人,无论走到哪心里都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无论睡多豪华的床榻,心底也留着火炕的味道。记得小时候每到年关,母亲早早就晒好了麦秸秆,等粉刷完屋子就开始铺炕。陈旧的麦秸已烤焙的干燥枯黄不宜再用,收拾了去烧炕,新的一层一层铺的均匀。用席子压严实,席子也磨的乌黑光洁。然后铺上宽大厚实的羊毛毡。

羊毛毡是母亲凑了几年的羊毛,请了毡匠师父撵的。一般过了秋收,毡匠师傅们就背着家伙式走街串巷吆喝,他们用自制的简易的几件工具就将一团团杂乱无章的羊毛制成一张张温暖的毛毡和做雨披的毡衫。而如今这种技艺已经失传,很罕见了。

厚重的毡一铺,松软的炕便也平整严实了。再铺上火红的床单,年的味道一下子就浓了。我小时候睡觉不安生,炕大且暖,不知怎么的,一睡觉就顺时针转,早上醒了总是头脚颠倒。母亲说这叫“滚炕”,滚炕的人走的远,应了母亲的话,我总是离家很远。

我不喜欢逼仄的床,有种窒息的感觉,还吱吱呀呀不稳,使睡眠也很少。有时候睡懵了摔下来过几次,也不敢敢翻身,翻身总怕会掉下来。所以每到一处我先要看看床是否宽敞,如果有床垫我会去掉它,床垫左右晃也烦,索性直接铺块床单睡在床板上。尤其到了冬天,天气极寒时,暖风又抵不了严寒,床上冰凉冰凉,哆嗦半天才会暖过来。里如果有风,丝丝缕缕到处透风,被子里越发的冰凉。恨不得回到母亲的热炕上去。就像父亲老说的那句话“我们只需要温暖,而不是奢华”。

原来,当我在滚烫的火炕上降生的那一刻,火炕已经将温暖和烙进了我的骨子里,实实在在。当我匍匐在夜里时,我会闭着眼放纵自己的思绪,回到火炕-----那个温暖安适生命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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