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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有关古镇的故事

2014-03-14 12:39 作者:龙飘飘  | 1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长安城之西的沣河东岸有一座千年古镇,这便是斗门镇。

当今的社会人们都好傍古,只因为越古老的东西越能抬高身价、越能带来更多的经济利益。这个斗门镇位于周朝沣、镐二京故地之间,因此把这个镇子与西周牵上瓜葛似乎也不能说不对。若真地从周朝算起,距今可就有三千年了。

镇之东街上是我们的中学。之所以称“我们的中学”,是由于当年我们在那里念过书。虽然我老家在中学东边二三百米的地方,但还是属于乡下。这是当初从一个同学口里知道的。他称我们为“乡棒”,他们是“街上人”。虽然我们吃的馍比他们的还白,他的父母同样也是握锄把子修理地球的,但他们居住在镇街里,自然而然镇街似乎也只属于他们。他们的骨子里也就有了与老北京人一样的优越感。

偶然从一本已记不清名字的古书上看到了对“斗门”的诠释:斗门,古代曾用的名词,一个水闸而已。大概是沣河水导入昆明池的入水口的水闸。回头一琢磨,住在水闸周边的人大半只能是水工了。一个水工的后裔居然幻生出贵族般的优越感岂不怪哉?再一推敲,觉得也不是毫无道理,当年的水工说不定也属公务员的序列呢!如此,别的人再不服气也白搭!

说到了昆明池,突然觉得称斗门镇为“千年古镇”并非杜撰。东街的轧花厂后院有个“石爷庙”,其学名应该叫“牛郎庙”,虽然那庙宇简陋得四面透风,有些风飘摇,但孤零零供在其中的石爷,与东边距此三、四里远的石婆庙(织女庙)里的石婆,却是一个留传千古的佳话。织女牛郎的故事家喻户晓。将他们隔为天各一方的天河,其实就是昆明池。这一系列的故事都是汉武帝谛造的。昆明池早已沧海变为桑田,故事中的织女牛郎却继续演绎着他们凄美的爱情故事,同时也成了斗门千年古镇的名片。要从那时算起,这个千年古镇至少也有两千岁了。

无论三千年还是两千年,都是古懂级的标签了!将斗门称为千年古镇,这已十分的低调和委屈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镇街原先只是端南端北一条街,以城堭庙为界,北边叫北街,南边叫南街。解放后城堭庙改建成了中心小学,我还去过作为学校办公室的城堭庙大殿呢!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事了,当时我还在上小学。印象中这座建筑很很典雅、也很威风,四周髙髙翘起的檐牙上还悬挂着铃铛。风吹铃鸣,其音似缕,飘渺如烟,散发出几分古色古香、古风古韵。

早先,我很是向往镇街两边那些两层的木质阁楼的。毎年镇子上耍社火,街道上总很热闹,四乡八邻的人们也都来凑这一年一度的热闹。高潮时常常是人挤人、人踩人的。在波浪起伏的人潮中,为了能力争上游,真得费一把子力气。遗鞋掉帽子是常事,有时负点伤也不算意外。在这种没有秩序的场合,年少的我们又怎能是大人们的对手呢?在夹缝中争取生存空间的我,每每看到有人端着茶壶、抽着烟卷,坐在阁楼上既观赏着社火,也观赏着不断涌动起伏着的人潮,展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和威仪。我内心总会油然生出无比的羡慕:他咋就那么幸福呢!

那些有阁楼的老房子随着当时一波又一波革命浪潮的汹涌,不久也一座接着一座地消失了。随后,一条新兴的街道端东端西地诞生了。从此老镇子有了四条街,即东街、西街、南街、北街,以老城堭庙为原点,呈十字形分布。镇中心的小学挪了位置,被挤退到了西南一隅。城堭庙大殿这座地标性建筑的消失,让人觉着镇街失去了不少分量。两边那些古旧的、带着阁楼的老房子的消失,顿时显出镇子轻飘飘的了。但阁楼上那种令人羡慕的特权形象的消失,又让人心中感到了几分平衡,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个老镇子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承担着长安城西边广大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的角色。远的不说,就说在刚刚过去的上个世纪,这里是该地区的行政中心。斗门地区横跨沣河,管六个乡镇,这个区级单位比县级低,却比乡镇髙。座落在东街的区委大楼是一座三层的红砖楼,这座楼当时是镇子最高、最耀眼的建筑,也是本地区的最高权力机构所在地,其所辖区域刚好是座落于沣河两岸周朝的沣、镐二京的故地!

那座区委红楼的诞生很有意思,是由一干子插队知青建起来的。不过,并非自愿,那干子知青是在背着枪的民兵的监督下劳作的。在火红的年代里,那些个细皮嫩肉的年轻人,从城里下放到农村插队后,那些体力劳动自不必说,只是这肚子上的问题实在难以忍受!寡淡的生活让他们嘴里馋得直冒烟,千方百计地周旋,还是无济于事。饿啊!怎么办?最后,他们就学着电影里八路军游击队的样子,埋伏在沣河桥边的玉米地里,在里打了一辆西瓜车的伏击。可他们把西瓜刚吞进肚还没来得及回出味呢,公安的枪就响了。他们一看公安玩真的,惊得魂飞魄散,都乖乖抱着脑袋当了俘虏。一计数,好么,一两百人!为了把他们改造好,公安部门就给他们找了这修建区委大楼的差事,而且这一干就是大半年。

现时,当年那干修建区委大楼的知青也该有五、六十岁了,假如让他们故地重游,他们会是一种什么感想呢?不过也不会有什么感想的,因为斗门区早都撤销了,当年那座耀眼的红砖楼己被更髙的楼房所取代。这是后话。

好象也是在区委机关撤销前后,从镇西边经过的108国道改了道,接着打从镇南经过的西余铁路线上每天两趟的客车也停运了。原先说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交通便利,四通八达,这一切的一切转眼间都成了历史。这个曾经的天子脚下,本该是个风水宝地,得天独厚,忽然间成了一个被主流社会所遗忘的盲区!这个玩笑开得可有点大!

眼看着四周围日新月异的变化,这里的人简直涩得牙痛,然而一时间却手足无措。百无聊赖时,搜寻一点聊以自慰的由头:这里是多个朝代首都的重要部分,地下的古迹太多,国家禁止在这里动土开发。的确,在四周真有一些“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诸如沣京遗址、镐京遗址、织女石刻遗址,还有北边的阿房宫遗址等等。

在随后的岁月里,这里的人也在极力追赶着,只可惜还是难以再现那昔日的风光了。

在中国的行政区划里,镇是排在城之下的,其尬尴之处也在这里。城里人叫它乡下,它自己又不甘于乡下,最后只能成为非城非乡的形象。就连镇街上人的穿着打扮也是如此,城里人一眼就能认出她是乡下人,而乡下人也能一眼认出她是镇街上的人。它们努力地在夹缝中争取生存的空间,可往往却在追潮中迷失了自我。

有句谚语:"蝌蚪跟着鱼儿浪,最终把尾巴也浪没了"。

镇街上曾发生过一则故事,很有趣!

说是有个穷汉见人家财东家穿了件皮袍很是威风,他一狠心把自己的耕牛卖掉,也买了一件与财东家一模一样的皮袍。能与财东家一样受人恭维,他心里别提多受用。来,财东家脱了皮袍穿上了皮背心。穷汉见后,回家就把皮袍的袖子及多余的部分剪掉,他也穿上了皮背心。暑去寒来,财东家又穿上皮袍了,这个穷汉再想穿上皮袍,办不到了!原想着再把那剪掉的缝上再变回皮袍,可他老婆早就把那东西剪成了鞋垫铺到棉鞋里了。而他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个经典笑料。

失去了的东西想再找回来,那就难了。号称千年古镇,只因为虚荣的追潮冲动,把千年的韵味丢失得无影无综。想重拾千年古镇的名头,可惜只能从历史的碎片中翻找了。北街的一个巷子里还有一棵空了心的老槐树,可那老槐树自当年给织女、牛郎证了婚后,就再也不愿理会俗间的事了。

所谓历史,不外乎都是那些故去的事。有记载的东西人们继而承之、发扬光大自不必说。没有确切文献记载的,大家便拥有了更多自由发挥的空间,反正无据可查。当今社会,文化与经济是紧密关联的。二者依存的模式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这一唱就是三十多年,而且毫无唱衰的迹象。经济与政治往往也是分不开的。GDP的计量单位是钱,这钱虽是官方的一组数字,可这组数字中的内涵绝不似坊间戏称的"鸡的屁"或"狗的屁"那么肤浅。就象河南安阳的曹操陵,虽考古届的争执还尚未尘埃落定,当地有关官员急切地请专家们吃了顿饭,只要专家一句话:中还是不中?因为“中”了就可进行下一步的开发了,这又是个GDP的增量。当地在实现这个新增GDP的过程中,自上而下一河水就全开了!

在当今的社会发展大潮中,古城古镇很吃香,从而也诱发了人们傍古的热情。这热情浮躁得有时连香臭都不分了!

斗门,据推测是沣河水导入昆明池的水闸,然后就形成了这个古镇。只是史书上记载的昆明池太朦胧,人们无从看到其本来的面目。那片辽阔的庄稼地底下有沙子,就有了那里是古昆明池遗址的推论,继而也就有了开发的冲动。但也有人说:有沙子的地方多了,难道都是昆明池?

要再现昔日的昆明池,看来这事不太容易,甚至有些玄。那么依附于昆明池的这个千年古镇的名头,似乎也难以名正言顺了。

其实,所谓“千年古镇”的名头早被有些假大空的东西坏掉了,索性莫如丢掉那些虚伪的劳什子,还地方一个自然、朴素的面孔,似乎来的更真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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