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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动诗人南岸

2014-03-10 10:39 作者:老萧子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滚动诗人南岸

老潇子

南岸扬言,80年代是 “滚动诗人”的时代!

张辉(南岸)的父亲是一位优秀的中学数学教师,远近闻名,有口皆碑,但薪水仅勉强维持一家五口的生活费用,且张辉母亲卧病,弟弟年幼;日子过得平淡而拮据。中学毕业后,南岸便参加工作,到武昌教委的一家女式服饰商店上班。

一次,经理购进一批“柔姿纱”,要售卖,叫张辉买杆小称回来。张辉怀抱着买到的小称在回家路上摔一跤,小称杆摔裂了;张辉没钱赔称,便用一滴万能胶将开裂隙口粘紧,交给了营业员。营业员没发现,就用它称“柔姿纱”售卖;谁知生意特好,还发生抢购风潮,没半天功夫“柔姿纱”告罄,可一盘账,竟差二千多元。经理与全体职工反复查账,查来查去不明所以然。大家茫然之际,忽听张辉冒了一句:“是不是称的原因?”经理拿过称一看“咦,称杆怎么是弯的”再仔细瞧,便见到“灾星”。经理咆哮起来:“怪不得亏这么多,全是亏血本卖出去的!”当时大声叱责张辉。张辉理直气壮地反驳:“不是我告诉你,你他妈怎知道称有问题?”经理气得噎不出话来,扑过来作势要抓住张辉,张辉大怒,迎头一撞!经理惨叫起来,满脸鲜血,鼻子被撞歪了......。

张辉愤愤回家,开始专心写诗。果然是愤怒出诗人,他搞出了一大堆的“滚动主义”诗歌和理论。稿纸用那小称来称,肯定打不住砣。从此,名噪武汉三镇,谓之滚动诗人。(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83年深秋的一天晚上,在武昌大东门长观门前的小摊上,我与林自勇、张辉三人喝着“靠杯酒”。酒很难喝,红薯酿的,武汉人称“苕酒”,没钱的人喝。下酒菜,首选是武汉街道边摊子上最负盛名的“炸臭干子”(也叫臭豆腐);若宽裕一点,便一个来一、二只卤猪蹄花了。

张辉食量极大,却不贪酒;一方便盒臭干子,几口已吞没了,又五爪金龙的自大卤锅捞起只蹄花,摇头晃脑地大嚼起来。我与林自勇碰杯后说“张辉是不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林自勇不解其意,问张辉又他妈干了什么伤天害地的事,张辉很忌惮林自勇。别看张辉身体硕大,可林自勇最擅“顶腰摔”,拖住人,双手拦腰一搂,头一顶,对方必倒地,只有挨打的份了。

张辉赶忙使劲将满腮的蹄花吞下,然后叫起撞天屈:“俺最近天天写诗,别什么坏事也没做!”他以卤猪蹄一样混黄的眼睛噔看我:“你这个犯人,做了滔天恶事,反拿俺老实人说事!”

我指着张辉说:“你看你,吃蹄花从来不吐骨头,吃人难道吐骨头?你吃完自己的那份,呆会来蹭吃我俩的。今天,我们一点也不让你吃了”他大言不惭:“老子是诗人,不大喝,就该大吃!”

林自勇撇了撇嘴:“还他妈诗人,不喝酒算什么诗人?今天你休想再占我们一点便宜!”张辉一年有365天都是身无分文,今天肯定食欲大开了,不继续吃下去恐怕太难受了。我便向张辉提条件:“你自称是诗人,有板眼(胆量)站到桥栏杆上,大声朗诵首诗来,老子我今天让你撑饱!”“此话当真?”张辉满怀期望地紧盯着我,眼眸顿时也吓人的光亮了。

“哄你是小姆妈养的!我向老毛发誓。”

张辉向四周黑压压的人群看了看,说:“还是壮壮胆”,筛了一大杯酒,一仰而尽;宽脸涨得又像卤蹄花般颜色;他呛咳几声,转身摇晃着大步走向大东门地桥,攀上栏杆,颤抖地站在潇瑟的秋风中,嚎叫起:,“我看见我这一代精英被疯狂摧残殆尽,竭斯底里......”

人声嘈杂的大东门,慢慢静下来,食客们好似看见怪物似地看着张辉。张辉对着他们狂喊:“我,诗人南岸,著名诗人!不,天下第一诗人!当代最伟大的诗人!下面再朗诵一首,我的代表作《滚动,和你妈一起滚动》......哎哟!”一只酒瓶自人群中翻着筋斗飞来,诗人南岸闷哼一声,仰面倒向桥后树丛中......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诗人全都被人打得住了医院。

养伤之际,汉口的一帮诗友闻讯过来慰问,刘帮明、谢峰、代欢、李明一帮兄弟,拎来大量水果,滋补食品。我们三人大嚼后,十分感动,商量怎么回礼宴请一下,可囊中羞涩,实无银子办筵席。我提议:“去踩几只鸡,开个百鸡宴,么样?”

大家思量半天,只有如此了。

武昌的城乡结合地小刘家湾,那里的居民养了许多鸡。我们三人,鬼鬼祟祟来到此地,撵得一群公鸡母鸡撒腿狂奔,发出厉鬼一般尖叫,最后漫天飞舞,全上了屋顶。没踩一只鸡,我们倒让鸡主人追赶得像鸡一样撒开双腿,仓惶逃回。

,三位狼狈不堪的诗人还不甘心,发狠非要弄到明天的菜肴不可!于是,商定深夜到武汉军区一干休所去掏鸡窝。

那个干休所在武昌火车站背面的“晒湖”湖畔。月黑风高,三个诗人潜行到湖边的院墙下,准备翻墙进去。张辉白天胆大,此时夜晚,却只听牙齿“贼、贼、贼”地打架,微微的月光下,满脸恐惧:“这可是解放军的天下,真没哨兵吗?万一老干部发现了呢?他们开枪吗?”林自勇嘘他小声点,让他墙外观风。

我与林自勇翻过插满玻璃片的墙头,跳下草地。模糊中,是一排近二米高的整齐的鸡舍青砖红瓦;木门吊锁,只听见里面鸡群发出咕咕的叫声。鸡舍后面十几米,隐约有一排二层楼房,熄灯瞎火。我掏出一根罗纹钢钎,插入锁扣,一扭,锁下来了;轻开门,还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林自勇问:“里面是鸡吗?不会养的是蛇吧?”我吓了一跳,赶忙缩手,伸鼻使劲嗅了嗅,一阵浓浓的鸡屎味,便骂道:“屁!老干部养蛇,提炼毒素养生呀!”

慢慢伸右手进去,手面朝上,探到一只鸡的胸脯下,轻轻地将它托起,缓缓退出来;左手迅疾握住鸡头,捏紧鸡嘴以免发音;同时右手翻上扣住扑腾的翅膀,左手再用力扭断鸡脖。断气的鸡塞进林自勇手中的布袋。马上又再去捉,一只、二只......“沉岸”沉不住气,哑声叫道:“够了,快撤!”吓得我手抖了一下,手托的鸡惊醒了,嘶叫起来;我赶忙拧掉它脖子扔进口袋,沉声说:“快,扔出去”。几只很大很大的死鸡,口袋很沉很沉,两人慌乱中扔了两回,才扔过墙;却听见墙外“哎哟”一声惨叫,并有重物落入水中的巨大声响。二人顺势翻过墙头,只见张辉正在湖水中抱着一口袋鸡胡乱挣扎着。

这时,干休所里的灯光一齐打开了,许多苍老雄浑的吼声此起彼伏:“什么人?不许动!”“同志们——抓偷鸡贼呀!”“投降吧——老乡!”其中还夹杂小孩子的童音:“抓周扒皮呀----!”“缴枪不杀——!”我俩下湖捞起张辉及鸡,轮流背着那口袋,沿着湖梗跑回家,三人全成落汤鸡了。

第二天,武汉地区十几位民间诗友,齐聚南岸家,大开鸡宴,吃得酣畅淋漓,酒足饭饱,某位诗人即兴朗诵《鸡诗》一首:

一个风黑的日子/诗人满怀白天的自尊/去看望一位老同志/一群鸡在路边翘首弄姿/如同唐代仕女那么肥白/妩媚至极/老同志指点着鸡/如同指点江山/是谁养活一代败类/是谁为夜牺牲/诗人问鸡/她们有的垂头丧气/有的翩翩起舞/老同志讲述一个古战役/鸡血遍地/留下许多后事是鸡屎/诗人抖落一地鸡毛/呆若木鸡

自那以后,我们又去老干休所偷摸了好几回,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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