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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追思

2014-02-07 08:13 作者:逆风的香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站在初的天幕下,看粒在风中萧瑟,任意东西,旋即跌落。

雪粒碎头细脑,如沙如沫,让我看不真切。只有在楼台灰暗的幕景的比衬下,略约可见它们轻小细密的身形。它们被风携带,不能自主。虽已经过一番精心的俯察并且小心翼翼,它们还是失算地散落在光滑坚硬的大理石铺就的广场上,仿佛是一些廉价的物品,算是完成了它们的天地之行。人们漠然的面色浮现一丝倏忽即逝的欣喜:“终于下雪了!”

只有我没有看到。

我没有看到意想和印象中的雪。

我看到的只是一份迟到和适度的纯洁、一场季降雪的春日补偿。通过这纯洁和补偿,造物要收回众生的敬畏和赞美。以有限的颗粒来告慰众生干涸的灵魂,如同用干瘪的谷米来缓解鸽群的饥肠辘辘。这种迂回的良苦用心,宛如耶稣口中软弱无力的圣言。

我没有看到记忆中的雪。(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记忆中的雪花丰盈硕大,蹁跹而至,像白色的蝴蝶、野鹤的毛羽;记忆中的雪花风姿绰约,一如温存多情的女子;记忆中的雪花洋洋洒洒纵横酣畅,有农人冬日把酒畅谈高声大气的豪壮神韵;记忆中的雪花遁地无声,安详从容,似家门前归来的游子,终于觅得一份土地的沉实与厚重;记忆中的雪花圣洁玄奥,像白须老人指点迷途时的圣者神情。

记忆中的雪丰盈了孩子们的童年。他们可以端上条凳在雪地上滑行,体验风驰电掣的惊心刺激。望着孩子鲜红的脸蛋儿和通红的手指,妈妈的嗔怪仿佛大自然母亲博大神奇的

记忆中的雪定格了一对恋人炽热的情感。在他们紧紧相拥的一瞬,时间仿佛停止,天长地久的洁白将一份情缘升华到神圣。他们的体息,成为这个季节最燎人的温度。

瑞雪丰年。记忆中的雪是可以让农人寄托温饱与心情的。屋外大雪纷飞,屋内却温暖如春。当女人在热气蒸腾的灶台旁用手指将一缕长发妩媚地拨向耳后,炕头的男人就心痒地看向窗外,莫名地感叹:“这才叫雪啊!”

记忆中的雪丰富了爷爷的想象。那个已经讲了好几遍的故事,总会在爷爷的口中翻出新意。尤其在雪,某些细节总会和孩子的已知相出入。孩子无比崇敬地望着爷爷,因为是爷爷让故事的情节更诱人,让主人公像皑皑雪原一样崇高伟大。

可是如今,我没有看到这样的雪。

记忆中的雪落入文人雅士的心底,化作他们体悟大道和悲天悯人的情怀。“崇祯五年,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声俱绝。”这是故国遗臣笔下荒寂苍茫、顿悟天地人生的雪;

“那是入冬后第一场大雪降落的傍晚,……大雪随下随化,街巷里一片泥泞。白嘉轩背抄着双手走进连着村巷的白鹿镇的街道,推开了冷先生中医堂虚掩着的门板。”这是旧农村里白鹿原上的祖辈们亘古不绝的苦难的雪;

“有时虽然有雪,我散步回来,还发现樵夫的深深的足印从我门口通出来,在火炉上我看到他无目的地削尖的木片,屋中还有他的烟斗的味道。”这是瓦尔登湖恬静悠然天人合一的雪……

然而,我同样没有看到。

在这片异乡的、充满现代文明的天宇下,我没有看到记忆中壮美浩瀚的雪,更不会看到文人墨客们笔底唯美的、意味深长的雪。掠过行色匆匆的人流和高耸的水泥森林,我的记忆还停泊在时间的深处,仿佛一叶从未靠岸的木舟。看着脚下浅显的雪层,这些濡染了都市灰尘的白色粉粒,像失血的灵魂一样散落一地,无法收拾。它们居然无法塑造成一个孩童心目中丰满洁白而又易逝的雪人形象,孩子们只好捏起雪沫,相互抛掷,在冰冷发抖中以此来维系关于一个季节的浪漫情结。我抬眼望天,灰暗的天幕一如往常的缄默,仿佛是对我巨大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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