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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版权)阿Q后传(续一)

2014-01-26 19:35 作者:信天游  | 2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原创版权)阿Q后传(续一)

(三)

听说阿Q死了,在未庄可谓爆炸性新闻。大人、小孩谁不来瞧热闹?快嘴二婶李花忙得不亦乐乎,几乎挨门排户下通告:

“哎呀,他叔叔、她大妈、郝瘸腿,瞪眼瞎,快去,快去看看吧,阿Q冻死马寡妇门前啦!”

吴妈娘俩听说此事比较迟,谁也不愿意告诉她。原因是阿Q为人绝差,在大街示示众,亮亮丑乃众望所归。板起指头盘盘算,谁家没受过他的气?谁家大闺女、小媳妇不绕道走?还是这多嘴李春花,人家都憋得住,她哪能?

“吴大嫂,摊事喽,所长大人冻死马寡妇门前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段日子最受煎熬的当然是吴妈。自打阿Q当了所长,不归宿是家常便饭。吴妈虽多次动用“家法”,但愈打愈跑,最长时10多天挂不住影。知道他在外边无非是吃、喝、嫖、赖,一个妇道人家拿他没办法。心里祈盼着:有朝一日能死到外头,全村就心静了,俺娘俩也解脱了。听说阿Q冻死,也没吃惊,更没伤心流泪。领着吴林生,立马去看个究竟。

吴妈拨开人群。见阿Q蛐萎在堆里,二话没说,吩咐吴林生道:“孩子,你力气大,抬着他的肩,娘架着他两腿,弄家走再说。”吴林生这17、8的大男孩,个头又高,有的是力气。娘俩像上山打柴,捡回一根大木头一样,把阿Q抬走了。

把阿Q放到正屋当门,散发出浓浓的酒精味。吴妈见他身上衣服冻得硬邦邦,便燃旺炭火盆。约半个时辰,阿Q的身体竟然动了一下。吴林生发觉后说道:

“妈呀,你看,他没死。”

吴妈长叹一声:“哎!我就知道这祸害阎王爷也不要,死了,死了,一死什么都了,老天咋不长眼?要不,孩子,趁这儿,你掐死他算啦?”

吴林生吓得猛一哆嗦,后退半步:“这、这、这,杀人,杀!我可不敢!”

此时的阿Q脚踏阴阳两扇门,往阴曹地府绕了一圈又一圈。隔门相望,不禁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只见叉棒碓磨锯凿锉斫镬,铁网铁绳铁驴铁马刑具俱全。生革、络首、下油锅正在施刑,鬼哭魔嚎、血腥风、阴森恐怖。阿Q正不知所措,猛听得牛头、马面齐声断喝:

“这等泼皮、无赖,闫君厌恶至甚,还不快滚!”

阿Q倒乐:“妈妈的,这岂是人呆的地方?滚就滚,在人间我好自在,鬼才稀罕来。”阎王爷不收,甚合我意。懵懵懂懂、稀里糊涂辞别望乡台,跳过阴阳沟,踏返阳间路。怎听儿子林生说杀,杀的?睁开眼睛之前,照例哼两句罢了:“老来再得女娇娃、手持钢鞭将你打呀哈!”

吴妈瞅他哼哼唧唧熊样,旧恨新怨,怒火心烧,骂道:“现世报,丢人现眼,死了也罢!”

阿Q总算板正些时光,一来二去“大棒追”没少挨,林生把手枪也给夺去,别在自己腰间。论起真,他害怕的并非只是吴妈,唯恐林生那小子“尥蹶子。”再看看村上15、6的男孩子都娶媳生子。自家小子条干、模样都不差,眼看20岁,打回的也碰不着,还不是因为我阿Q坏水、缺德,没人缘?这般熬长了,他不砸扁我算邪门!如何是好?一点谱也谋不来。

吴妈察觉阿Q这阵子规矩些了,“大棒追”加上儿子腰里手枪震慑,兴许治住他那老毛病。毕竟他为家中男人,火烧眉毛的烦心事,指望他有点招数。他若把好事说歪了,娘俩拾掇他。见阿Q在门后打盹,板起面孔,不温不火搭话:

“我说死鬼,咱谈点正经的。”

阿Q立时瞪圆眼睛,坐正架起二郎腿,呲呲长得并不规则的黄门牙,不冷不热地:“什么事情?”

“林生的事你就不操操心,与他同岁的,孩子桌子高了。”

“谁说我不操心?正谋划着嘛!林生一点不随我,笨蛋!连老婆也讨不来。”

“死鬼!怎能怨孩子?全是你作孽,哪家姑娘往坑里跳?”

吴妈说话间,林生在内屋使卯足劲咳嗽两声,阿Q被吓一跳。阿Q挪挪屁股,硬着头皮:

“这事还不好办?问问林生,哪家妹子看中,娶来就是。”

林生走出内屋,不好意思地:“俺和村西陈家二秀相好2年多了,就是她爹死活不同意。嫌这嫌那,差点打折二秀腿。”

阿Q大腿一拍,豁地站起:“嘿嘿!妈妈的,这事情包在老子身上啦。”

(四)

恁还别说,麻嘎子降豆腐,一物降一物。陈二秀就这么娶进来了。二秀这姑娘就是标致,那头那脸,那鼻子那眼。高挑眉儿,薄嘴唇儿,腮帮两个吸酒窝,罗米银牙厚耳棰儿。未曾开口先露笑,亭亭玉立摄人魂儿。对阿Q、吴妈毕恭毕敬,侍奉的吴林生服服帖帖。三口人一天到晚喜不拢嘴,满意得没办法再满意了。俗话说“红颜薄命”,也不知二秀之后命运如何?反正邻居都说:凤凰咋就落到鸡窝里、鲜花偏插粪堆上?周围血性强盛的大、小伙子们,个个垂涎,馋得难受!

阿Q这下不得了,娶这么秀气、知礼贤淑儿媳妇,全是他的功德。嘴里“妈妈的”及哼的小曲多了起来,行路轻飘飘。骗吃遛喝、玩女人、耍泼皮无赖一发不可收,不仅公开与马寡妇勾肩搭背,终日厮混,竟调戏、猥琐多名年轻女子。吴妈和林生也无其奈何,干气不冒烟!吴妈恼急了:

“早晚天打五雷劈,权当没他这口人,俺娘三慢慢熬住他!”

眼看到了1954年季,林生结婚已近三年,可家中人丁无任何增进,且半点迹象也看不着。吴妈领着小夫妻,四处抽签搭卦、求神祷庙,中西医相结合,寻遍名医、道士佛仙,偏方、土方及洋方,有奶就喊娘,全白废。风言风语自然少不了快嘴李春花:“多行不义,报应了不是?”

忽一日,阿Q请来一风水先生,自称“江湖一仙”,家传“诸葛亮八方为门图”功法至极,可化风水、破灾星。这先生围着阿Q院前屋后转悠一阵儿,在院当中正襟危坐,双目微闭,嘴里念念有词:“离六五绝延祸升天,兑生祸延绝六乌天。五鬼连灯火,六驳绝命金…哎呀!”阿Q及家人诧异、惊恐。那先生略缓,察言观色,忽两手捧腹大叫:“疼死我也!”

阿Q忙问:“先生,怎的了?”

先生道:“本仙肚子旧恙突犯,实不能忍!”说着左手捂腹,右手收拾道具,站起身:“法不得使,钱自不可收。所长大人,小仙不才,您另请高明罢了!”话未尽,便扬长而去。

阿Q一家满头雾水,闷无所解!

该先生过后对人讲,早知阿Q人渣。照实说,他接受不了,怕得罪不起;不按卦理胡诌,违心负人。对他这种人留点悬念、设个机关,摆弄摆弄也好!人们都说:吊阿Q,人缘到了何等地步?只可惜,吴妈和那小夫妻成垫背的了。

花花世界,无奇不有。未庄一时出现新的舆论焦点:该怀孕的怀不上,不该怀孕的怀上了。前者,都心知肚明:胡二秀;后者何许人也?您一定猜是马寡妇,错了,她是“未庄小学”柴房里的流浪癫痫女。

说起这流浪癫痫女,只好把时光倒回1947年天,并得提及阿Q朝思暮想的庙里小尼姑。那年年关,庙里来了从河南逃荒要饭的夫妻二人,带着个6、7岁的小女孩。当时小尼姑心肠软,冷天动冻、兵荒马乱,就让他们三人在庙安顿一时。夫妻二人说出去点要饭,不多时准回,小女孩让小尼姑照看2、3时辰。天难知,他夫妻一去再无音信,是死是活,至今不明。无奈之下,小尼姑只得养着她。可这孩子不仅有严重的“癫痫病”,满脸天花(麻子)。不受什么刺激还好,不然浑身抽搐,口土白沫,嘴歪眼斜,十分吓人。因犯病久了,左腿伸不直,右臂不打弯,走路怔怔歪歪,很不得劲。解放了,政府决定撤庙建校。小尼姑只能返俗还乡,但绝对不能带“癫痫女”。遁入空门半辈子,领着闺女回家,岂不贻笑大方?只得把她交给筹建学校的老师,校舍紧张,才把她安置到伙房后面的柴房。平常不犯病,剥剥葱、倒到蒜,洗洗刷刷,非白吃白住。当年7、8岁,如今是白白胖胖14、5的小姑娘,尽管长相、形象稍差,还很懂事,也勤快,好心人都怜悯、同情。

这样可怜的孩子,胆敢有人欺辱,还不反了天了?这挨千刀的!一定查个水落石出。阿Q就任所长,首次“升堂”断案,大堂设在学校大办公室。教师、学生,看究竟的村民,屋内外全是人。阿Q正堂坐定,吩咐两教师:

“快把那女孩叫来!”

两老师去柴房,把那女孩子领出。有村民议论道:“咿,看样有5、6个月啦。”

另一个说:“可不是吗?”

女孩眼含泪花,羞涩、难为情地来到阿Q跟前。阿Q打打嗓,手枪往桌子一放,欠欠身,似乎特关切:

“孩子,本大人给你做主,是啥说啥,怎么问,怎么答,不要怕。几个月了,你肚子?”

“5个月。”

“是个年轻男人欺负吗?”

“是。”

“戴眼镜吗?”

“戴。”

“是本学校老师吗?”

“是。”

或许人们没有在意,阿Q每问得头个字,语气特重。阿Q微微露笑,认为可以收场了。高声喝道:

“大庭广众之下,大家都听清楚了?”

有的附和着:“听清楚了。”

“年轻的、戴眼镜的、本学校老师,大伙说是哪一个?”

“高敬宪!”在场人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这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被群众打的死去活来。押入县大牢,判20年有期徒刑。

这时,全国掀起“反右”风潮,“未庄人民公社反右倾誓师大会”如期举行。真乃老天有眼,阿Q被打成“反革命右派分子,”受到疯狂批斗。那场面绝不亚于当年阿Q被押上刑场,山呼海啸,有的高呼:宰了他,别留后患。按当时政策,只能批斗、清算,不可乱宰。所长、公职撸得干干净净。

高敬宪判刑了,流浪癫痫女挺着个大肚子,马上临产,怎么办?有人出主意:让怀不上孩子的二秀家,把癫痫女接走,两全其美。吴妈给小夫妻俩一合计,觉着挺好。遂把癫痫女接到家中,产后再作道理。

阿Q挨完批斗,无颜、不敢归家,只得扎到马寡妇那里。马寡妇因名声不好,虽与娘家村庄隔河相望,2、3年不敢回。幸有娘家捎信,称其爹大病,想闺女。她先是大哭一场,下决心回门看爹。天刚,她叫醒阿Q。阿Q说:

“我不跟你去,忒丢人!”

马寡妇说:“谁让你跟着去,名不正,言不顺的。你瞧,我准备了前框三只鸡、四个鸦,后框10斤鱼、5斤虾。秋雨连绵,桥窄路滑,把我送过桥去,你就回来,看住家。”

阿Q思忖:目下她是依靠,也不算多重的活儿,送也无妨。答应了:“趁这会儿人少,快走!”

外边淅淅沥沥雨并不大,两个人披上雨披。阿Q挑着担,马寡妇随后。这条河很宽,水流湍急。桥用三根原木架设,并无栏杆,正在下雨,脚下特滑。两人正行桥心,一道闪电,紧接“咔嚓”一记闷雷,振聋发聩。阿Q脚底猛一“打呲”,眼看跌倒,马寡妇忙去搀扶,两人一起坠入河中…

雨停了,天也晴了,太阳高高挂起。恰逢辰时,林生的内屋传来“哇哇哇”降生婴孩的啼哭。

接生婆擦擦汗,叫道:“是男孩,是男孩!”

一个后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脚踹开外门,跳到院中,大叫:“不好啦,死人啦。”

林生一把搦住那后生前领:“再胡叫唤,看不打死你!”

“真的,我家的拦河大网,网住两具尸体,一个是你爹,一个就是马寡妇!”

(待续。疏漏、瑕疵敬请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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