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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街

2014-01-07 09:35 作者:五月的麦子  | 1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再逛漫川老街,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字:瘦!

长长的街,一波三折,曲流拐弯,像条藤蔓,宛然溪流,清清瘦瘦的蜿蜒了几百年。瘦的儒雅骨气,古代学究模样——八字胡须,戴着老花镜,眼光从镜片上沿瞟出来,无声的严肃。清癯中蕴含着深沉和渊博,谁也摸不透他的心、他的性格和思想。

老街如古人,读他,你得用心。

老街,窄,两个胖子并排走在中间,你就无法超越,得斜到人家屋檐下,蹦上台阶,跳一步,才能绕过面前的障碍。街道两旁不能同时放置杂物,若放有,路人只好小心翼翼挤过夹缝,走过去,再拍打拍打衣袖上沾染的灰渍,长吁一口气,在心里叫一声:妈呀!好悬卡住了。往年,到了年关,人多,像蚂蚁一样,一条线的涌在老街里,挤挤挨挨,只听中间的人不停的喊叫:哎呀呀,把人都挤扁了!

这个时候,男女老少,肩并肩,手碰手,前胸贴后背,都不是故意,没有邪念和含义。心里只有一个念想:赶办年货回家过年。

现在,小镇新建了好几条新街,带走了繁华和热闹。老街清闲了,像位耄耋老人,老态龙钟的坐在太阳底下打盹。(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小长假,游客漫步老街,好像游子回家探亲,稀奇亲热的,又是照相又是抚摸,喳喳哇哇像在过节。

灰墙黛瓦、雕梁画栋、斗拱镂刻、黑漆铺板门的明清老屋,一排排,一绺绺,一间间,消的消失,老的老朽。因家家户户只有窄窄一绺地基,新生的小楼,瘦高瘦高卡在新老房屋中间,如笋,咯咯叭叭冲破了古老的家园,新鲜气息弥漫而来。

老街的容颜,黑灰,一种又老又瘦的颜色。青砖黛瓦,黑漆的镂空木窗、铺板门,清幽的石子路,古色古香的路灯,连街里的光线都是一种冷冷清清的古味儿。走进一处古宅,天井深处的青苔瘦得像时间的魂魄,庭院深深深几许,没人喂养的历史瘦巴巴的,弱不禁风,想伸手握一把都没法逮住了,问租住在此的远方人,他们也找不到曾经辉煌的故事了。

看一些墙壁上,不少青砖被风雨咬破,成了麻子脸,愈发古老。木格上的雕花残了,凌乱凋敝,天窗破损,静寂的院落,失去营养的消瘦。

一些在与不在的地名,形象,空灵,雅致,上口。“龙王宫”拆卸了,但老街人再提起这个地方,音为“龙王宫儿”,“宫”字儿化一声,特韵味,听着悦耳舒心。舒家拐弯儿、上街头儿、下街头儿,说个地方像唤孩子小名儿一样,那么亲切、自然、心疼,把个地名叫成了一朵花,素素净净的富有美感。

人也长得端正标致。男人清奇文雅,女人温婉娟秀,身上透着江南人的特性,太极性格,柔中有钢,不媚不俗,有骨气,是一种春暖花开的气质。开口说话,轻柔绵软,圆润如歌,带着儿化音的婉转,没有北方人粗喉咙大嗓子的野。巧舌若簧,能言善辩,一般人吼破嗓门也拨不开她们的理。胖人少,声高噪人的也少。长相、说话、处事,瘦,不大气,生意精,削尖了头的挣钱,富人多,故而,地道老街人没有做大官的,到了科级爬不上去了。当官,有风险,做生意收票子,干净。

瘦,是一种美。有钱难买老来瘦,人是这样,老街也是这样。扬州的瘦西湖美,漫川的瘦街亦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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