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苹果”甜了！
家乡的“小苹果”甜了！
文：湖南湘西 张凤菊
早上起床，大地一片白茫茫，显得格外的冷！哦，起霜了，家乡的“小苹果”红了！
小时候，我们最喜欢在断龙山龙洞下的小溪里采摘“小苹果”。“小苹果”又叫“救济粮”或“救命粮”。
小学三年级，我们就要到下一个寨子的片完小读书了，我去的那个学期，旧学校拆了，正在修建新学校。全校学生都在寨子的村干部家堂屋里上课。我们很幸运，被安排在那个喊做阿伯的村支书家里，为了宽敞明亮，支书阿伯就把堂屋两边的壁板都拆掉了，我们上课可以闻到他们家厨房里香喷喷的饭菜！有时，他家还没开吃，我们就都喊饿了，李老师就叫煮饭的阿婆，每人捏一个饭团，递到我们的手里，饭吃完了，锅里香脆的锅巴一锅铲铲出来，像苗家人的斗篷，各人一块，分给我们这些“小饿鬼”吃。李老师不厌其烦的一声声叮嘱耳聋眼花的阿婆：“饭钱等发工资一并还清！”阿婆几个“啊？”才听清李老师的话，哼着小曲、抿着嘴笑了，抱起柴火又开开心心的开始煮家人吃的第二锅饭。
记不清其他老师上什么课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这个班的班主任李合成老师，他是汉族，和我阿娘是一个寨子的，他和爹又是要好的同事，娘把我领到这个班就撂下一句话：“这个孩子调皮，要严加管教！”然后就放心的回家了。李合成老师找了最前面靠讲桌的位置让我坐下，他不苟言笑，对我最严肃。嘴角有一撮胡子，同学们都说李老师生气的时候胡子就会竖起来，很吓人的！听说，全校那个出了名的“打架大王”高年级的阿成只要见到他胡子竖起就马上闭嘴、收好脚手，坐正或站直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娘听姐姐说我要学珠算了，高兴的从柱子上取下那把有我半截高的大算盘，强调：“书读好！珠算会了，走遍天下就好讨吃了！”右边斜挎一个书包，左边斜挎一把算盘，走在山路上，数我最慢，常常是姐姐连托代喊，我才赶上大队伍。在寒冷的冬天我们最不喜欢李老师的珠算课，天天去上学，一到教室，就开始“啪嗒！啪嗒！”的拨弄算盘珠子了！嘴里大声念叨：“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每次，李老师都要喊我表演示范给同学们看，然后再一个个过关！害得多手多脚、胡思乱想的我上课不敢有丝毫怠慢！
记得有一天，我们寨子九富阿叔他们大概有三四个学生下午第二节正课才满头大汗赶来，低着头走进教室，李老师打开他们的书包看了一下，每个人的书包里装了满满的还是青色的“小苹果”，李老师没惩罚他们，教了一点新东西，要我们一一过关，我们寨子的阿叔九富他们没过得关，我们班一个寨的学生都被留了。他们是越留越心急、越留越慌张、算盘珠子老是拨错，留到天黑，他们还过不了关！嘴角胡子竖起的李老师就拿一把亮亮的大脑袋手电筒送我们回家了，走到土地凹下面，寨里的阿公阿婆、阿伯伯娘、阿叔婶娘和爹娘就点起枞膏油接在土地凹上了，火光亮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我们以个个高兴又害怕！爹怕文弱的李老师害怕，还要陪他走一截有坟的山路。回到家吃饱饭，爹娘又免不了给我上一堂“政治”教育课！最惨的要算阿叔九富，听说他一回到家就被阿公罚跪在堂屋，头上还顶一碗水，在上学的路上我发现伙伴们的眼睛都是红红肿肿的！李老师的这一招确实有效，从此，伙伴们很少逃学被留了！
到结霜的时候了，我们路过小河边上的支流断龙山的小溪边，就看见一树一树诱人的红红的“小苹果”！白头霜打过的个头大的“红苹果”非常的甜，晚上放学路过这里饥肠辘辘的我们把书包算盘一丢，冲进这片“红苹果”林，大家都喜欢在这夕阳余晖下的果园里尽量多逗留一些时间，我们从尖刺里摘来一把一把的“红苹果”，一捧手一捧手的放到嘴里，甜甜的带有丝丝酸意的“红苹果”，好果腹、很开胃！爹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这里的“小苹果”救了存活下来半个苗寨人。”所以，苗寨的大人们都不准小孩砍伐“小苹果”树！扎根在小溪两旁的“小苹果”长势非常的好，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直通源头，全是“小苹果”！一条溪都是红艳艳的了！这里两边的古树，藤曼随处可见，从龙肚子里流出来的涧水一年四季清亮可口，哺育着这里的“小苹果”，天下大旱这里乃是鸟语花香、涧水潺潺！我们走到这里就要喝上一口甘甜的涧水，吃上一阵“小苹果”。我那时很想长大后当一个科研专家，让家乡也能种上这样抗病强的“小苹果”，让它结出一串串红嘟嘟的大苹果来。可是，后来没有这个机会研究尝试，今天科技这样发达，可能很多人都尝试过了，没成功？
哦，起霜了，家乡的“小苹果”红嘟嘟的映红了我的心间，温暖了我的心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