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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不必盛装

2013-12-09 21:38 作者:西岭雅竹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季,不知名的树,稀疏的叶子打了几个旋儿,便渐渐的静了。院子里素洁的长椅下,半绿半黄的藤蔓,一缕一缕垂下来,我穿着宽大的睡服,坐在阳台上,把脸缩进高高的毛领内,静静地,陪着。

友人来电话,要我去参加她晚上的生日派对,末了加了一句:“你不必盛装。”

心下欢喜,她是懂我的,我喜欢休闲简洁,一如喜欢这素净的冬,光秃秃的枝头虬劲在空中,删繁就简,条理分明,即便是荒烟蔓草,也张扬一种原始素洁的生态美,它散发出来的韵味和洒脱,是挡也挡不住的气度。

“今,你不必盛装”,这句话让我想到美国电影《红磨坊》里的精彩对白,里面云集了众多好莱坞明星,我都记不得,唯独清晰的记得这句话。这是一个男人对他热恋的女友说的一句话,他的女友是一个舞女,盛装是她的职业装束,他偏偏上了她,爱上了盛装后面那个孤独灵魂,当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要她脱下所有附加身外的浮华侧丽,坦露真实的容颜,并且乐于在直面的状态下去抚慰她华服遮蔽起来的悲苦……

他把她的失落,看成是他的难过;

他把她的卑微,看成是他的寂寞(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人生最温暖的两个字是:我在、别怕、我懂……男主人公用行动诠释了他的大爱,他愿意走进她生命的更深处,给她比盛装更华美的馈赠。

坐在宽敞幽暗的影院,四周沉静,远远的坐在这个情节之外,我的内心泛起苍凉而酸楚的气息。

曾经,我用虚伪的盛装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坚硬如冰,十丈红尘,在内心演绎一个人的折子戏。

不久前,我不慎从二楼台阶摔下,坐在水泥地上试图站起,终是跌倒尘埃伤心的哭泣。 在伤痛与灾难面前,弱小的我是多么无助,那一刻,我无法用微笑去掩饰我的痛楚,无法用坚强撕去我虚伪的盛装。我一个人躺在X光拍片台上,低低飞泪,原来自己早已折下翅膀,匍匐或行走。爱情婚姻,早已无想象的美好,日落归巢的我,守着的是个没多少风景的薄寒老宅。

面对众多好友同事的问候,我收起眼泪,穿起厚厚的盛装铠甲,一直说:我很好、很好……

每个人心灵深处都有不为人知的暗伤,很多破碎的爱,只能收藏在心里,缝缝补补一辈子,并不是所有的痛都可以在阳光下绽放,有些痛只能留在怀里,温暖那渐渐冷却的伤心。

而今天,我依然把爱以诗歌的形式加冕,我奔赴,是于信仰。

相对于处江湖之远的平民百姓,或许脱下华服更易轻装简阵。而身居庙堂,钟鸣鼎食掌印官符的君王呢?

秋时期的楚灵王(楚共王的次子),是有名的穷奢极欲的昏暴之君,他杀了侄子,自立为楚国国君。他发兵去打徐国,时值下天气,士兵们身穿铁甲,手执兵器,暴露在风雪之中,寒冷难耐。他一袭盛装:身穿“腹陶裘”,外披“翠羽披”,头顶皮帽,足踏豹皮锦靴,在中军帐前摇头晃脑,对着雪景连叹“好雪、好雪”!士兵们听了身冷心更冷。 当楚国人民推翻了他的政治,两个儿子被叛军杀害时,他伤心大哭:

“我不是为自己伤心,我是为儿子伤心。”

“可你杀了那么多人的儿子。”他的随从说。

“人之爱子,亦如是乎?”

这个对他人感觉麻木不仁,对世间常识一无所知的暴君,怎么知道,这世界有多少被残暴的权力夺去了生命的人,就有多少流血的父亲之心。

“余杀人之子多矣,能无及此乎?”夕阳余辉,他终于幡然醒悟,脱下不可一世的锦衣华服,在心念之间站了起来。

国画大师张大千的后半生,妻子徐雯波一直在侧,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可有谁知壮年时代与他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最深的是杨婉君,她陪他敦煌面壁,饱受风霜之苦,助他逃出日本人魔掌……此后几十年,张尘封这段感情,从不提及。也许他忘记了她,也许他顾及徐雯波的感受,但他在垂垂老将之至,脱掉披在世人目光中的盛装,在遗嘱中,将对杨的感情写进一段深情岁月

你替我去了远方,却把生活留在了这里。

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藏着一些事物,用厚厚的伪装把它裹起来,自己不敢碰,更不愿外人知道,直到走过孤独、炎凉与疾病,世俗心弱了,盛装再也遮不住了,才让一切原始本真重现。

心起云游,风行水上,一切,呼应自己的本性。

我是个容易被别人感动的人,别人在无意或有意中的帮助会让我深念很久,甚至一生一世。可同时,我也是一个经不起别人有意无意打击伤害的女子,那样的打击也会让我疼,也许终生难忘,敬畏这世界,同样敬畏身体里的,废墟和荒原,面对这种打击,无论多么温柔的呼唤,我始终保持盛装。只有面对真正的真善美,我才愿意将枝头繁花一一卸下,亲近泥土,简洁不芜。

作者:西岭雅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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