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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死在一起

2013-11-29 09:23 作者:桑榆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让我们死在一起。

——谁杀了你,我就让谁跟你陪葬,然后去找你。

看着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小白狐,顾星的嘴角悄然翘起一道完美的弧线,一个独居的樵夫,却意外在一次砍柴时就下了那只白狐。

也许是老天赐送给他的心灵上的籍慰吧,也许不是?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一个月以前了吧。

那天,顾星上山砍柴,捡了慢慢一箩筐的木柴禾,在回来的道上突然听到——(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时已经是季肆虐不已的世界了。

一个不响但十分清晰的声音响起,尽管有风在拂,但那声音依旧可以准确的震动顾星的耳膜,而且,那声音极其细腻。

“呜—呜—呜”

莫非?那里有人?

哀鸣声像柄极其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割开顾星的耳膜。那悲痛声如潮水般包裹着疼痛涌进顾星的大脑,便如一颗硕大的砾石砸碎了心如止水的顾星的心潭,山林皆兽,生死各有天命,,为什么这个声音会让顾星听了之后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就像那种同时最亲的人的那种最刺心的沉痛感觉,仿若心被一点点撕裂。

循着声音脚步也紧跟着,拨开不远的浓密的草丛,顾星一点一点寻找着哀鸣声的发源地,渐渐,那声音越来越清晰,顾星再一次拨开浓密的草丛,嘿,还真让他给找到了,没想到发出这哀鸣声的竟然是一只洁如白的白色狐狸,但是,当顾星看到这只白狐时,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并非是因为看到如此罕见的白狐,让他诧异的是为什么一只畜生会有如此强烈的感情,况且,又是如此罕见的白色狐狸,可是,白狐似乎临近命悬一刻的状态,寒冷的风像无数把尖锐无比的尖刀残忍的刺进它的身体,瘦弱的身体根本抵御不了这种噬命的寒,顾星顿时心生怜悯,怜爱之心如潮水泛滥,是偶遇吧应该算,可是为什么当顾星看到小白狐时却有一种特奇怪的感觉冲击他的心窗,为什么看着小白狐却没有那种一丝丝的陌生,反而是一种极其深沉的像是最深爱的人久久未归而又忽然看的到那种被亲切感所淹没的感觉,为什么?说的离谱一点,顾星看到小白狐就像是重新看到自己最爱的人回到自己身边的那种亲切感,看着小白狐,脑袋里被那种感觉冲撞着,顾星想起了自己过世已久的妻子——映慧,每一次回忆都是一阵心酸,但,当下之急不是伤心的时候,而是赶紧把这只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白狐抱回家里,要不然,这个世界只会无辜的增加一条悲戚的生命

小白狐的身体柔软无比,但是已没有正常时的体温了,顾星小心的把小白狐裹抱在怀中,男人怀里的温热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小白狐,而小白狐却已昏厥。

刚一进门,顾星立马扔下木柴,连气都没来得及喘便急急的往卧房里跑,顾星像放置比自己性命还要更为重要的东西一般极其轻而缓地把小白狐放到床上,轻轻地用棉被裹住这个冻得不行的小家伙,确认稳稳当当裹好后顾星一脸欣慰地看了看小白狐,随即转身去生火烧水,他想小白狐应该是又冻又饿了吧,把杀了一只鸡,炖上了鸡肉汤。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炉上的鸡肉就开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顾星走进房里,房间里窗户紧闭,肃杀的寒风无法侵入这寒冷凌厉的山林中仅有的一丝温暖所聚集的小地方,只有孤单在窗外咆哮。

敖吼——敖吼——敖吼

看着被窝中的狐,顾星百感交集,为何一只素未蒙面的白狐他看了之后会有那种如此奇特的感觉,为何?为何?

“唔,你醒啦”

这里是哪里,好温暖啊,我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我不是应该已经冻死在那冰冷山林里么?

那肃杀的冷季。

被窝的温暖使小白狐逐渐恢复的原本的体温,渐渐苏醒。它睁开他那因寒冷而紧紧闭着的琥珀色的眸子,不过只是刚刚苏醒,而且仅仅神志的苏醒,肉体依旧沉睡着,暂时失去了知觉而已,它呆呆的且带着疲惫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顾星五官恰到好处,爽朗清举,貌似平易近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小白狐那狐氏警惕系统瞬间启动,告诉它要小心。尽管目前只有脑袋能动,但是,拥有高深法力的它依旧可以用意念杀死人。

一只修炼九百年的妖狐。

顾星愣愣的盯着小白狐看,这愣小子难道让小白狐的媚迷惑了心了么?沉迷了么?是小白狐眼中的迷惑么?忽略了什么了么?

“噢 对了,火炉上还炖着鸡肉呢,瞧我这记性”

顾星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责地说,随即马上站起向厨房跑去,小白狐看着顾星的背影,不禁心中暗笑:

这男人倒挺有趣,可是,我肚子好饿啊

小白狐小白狐地叫着是不是觉得别扭饿呢,人家是叫“狐”

“小白狐来喝点鸡汤咯”

顾星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炖鸡汤端到小白狐面前,热气腾腾,香味逼人,早已饥肠辘辘的小白狐远远的就嗅到了香味,不过,令它不解的是:

为何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会如此热情地照顾她,是因为人性本善?还是?相遇难道是因为一种渊源么?还是一种未被察觉的源呢,但是,究是哪种都无法猜测了,不过,小白狐早已暗暗决定,既然眼前这个男人救了自己这一世的性命,那么,轮回的三世,自己就还他三世情。

些许是爱上了吧,从看到的第一眼开始,顾星俊朗的外表和如此热心的照顾无意间拨动了她的心弦,尽管她尤其恨着人类。

尤其是他!!

香喷喷的鸡汤滚入早已冰冻多时的胃腔,唤醒失去知觉的身体,狐感觉有一股热气在胃里不断翻腾着,紧紧随着就是唤醒沉睡的血液。身体已渐渐苏醒,顾星如此细心的照顾,就像是有一股奇特的暖流在狐的全身来回流动着,流进她的心房,浇灌已拨下的情种。

“看来你已经恢复咯,来,我看看”

顾星放下碗,轻轻地将小白狐托起,被顾星托起的一瞬间,狐却猛然地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所带来的温暖与鸡汤所带来的温暖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的感觉,这是一种无法用文字语言所可以形容的感觉,那种温暖,瞬间暖化了狐心中的冰甲。但顾星脸上的笑颜更令狐开心,此时的狐是多么想一人的形态与顾星深情的拥抱呀,但是,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也许,也是没有那样做的必要吧。

“怎么感觉小白狐小白狐地叫好别扭啊,来,乖哦,让我来帮你想一个又好听又好记的美名哦”

顾星抿嘴想了一会,突然乐了起来。

“狐,就叫狐好不好呀,小白狐,就叫你狐好不好哦”

狐?奇了怪了,顾星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这时一种巧合还是早已注定?

从顾星嘴里蹦出来的“狐”让狐惊异不已,才导致她瞬间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只能是呆滞,可是,不幸的是,顾星却只在意到狐这一瞬间的呆滞,一下子就武断认为自己想的名字狐并不喜欢,所以才会呆呆地看着他。

但是,现实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么?那好吧,我在想想吧”

顾星的话里遍是沮丧,原本的笑颜也躲得远远的,刻在脸上的只是慢慢的失意的尴尬。顾星将狐放到了床上,自己则端着碗走出了卧室。

而狐,顾星,我并没有说我不喜欢的啊,这个就是我的名字我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喜欢,我喜欢,我真的喜欢,哎,你又没有听到啊。

尽管在狐心中早已大声喊了数遍,但是,顾星却无法听见,,只是脸色依旧沮丧,缓缓的走出卧室。

你!

看着顾星的背影,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怎么还有些小霸道啊,还那么固执,气死我了都快,哼。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了。

你个笨蛋啊。

狐一下子跃下床,悄悄走出卧室,想瞧瞧这个霸道鬼儿会想出什么所谓我喜欢的好名字啊,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我心里喊的喜欢么?怎么就那么笨呢!!

看到顾星时狐是又好气又好笑,顾星竟然绕着桌子一圈一圈地绕着,还抿着嘴一副冥思苦想的范儿。呦,这个男人思考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哦,可是,干嘛钻这个又窄又长的牛角尖呢,明明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儿啊。

服你了我。

顾星并没有觉察到渐渐靠近自己的狐,只一味地绕着桌子想着美名儿。

好吧,看来没有我帮你的话你指不定要想多久呢。

“呜—呜—呜—狐”

狐微声轻轻喊,,她是可以说人话的,尽管分为人妖两界,但是妖界的任何一只妖精对于人界语言的掌握是强于人类的,俨然成为一种天成的自然意识。

“怎么咯,肚子又饿了么?怎么跑出来哦”

虽轻但是足够惹耳的声音总算是把顾星拉回了现实,顾星是极度关心狐的吧,不然他不会一听到狐的声音马上把注意力放到狐的身上,还嘘寒问暖的。不过,顾星听到狐的声音就像是突然触了电似的瞬间清醒,他蹲下身子满面忧心的看着狐,那种独特的温暖就像屋子里摇曳的烛光,填满的小木屋。

狐突然发现一件事。

顾星现在是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名字的,而且他自己也说了小白狐那个名儿不好听,所以顾星刚才问的时候并没有叫,也没有随意用什么字来敷衍,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挺细谨的。

一想到这个,狐就心潮滚滚。

“呜—呜—狐—狐”

顾星把狐抱起来时,狐又细鸣了几声,尽量鸣得模糊,故意把“呜”和“狐”的发音捏碎,搅混在一起,再加上细腻而不易辨分的颤音让顾星的耳部神经产生错觉,就像是麻痹顾星的耳朵一样,以至于让顾星产生错误的判断,导致顾星认为自己听到狐自己在喊“狐”

顾星,你个呆娃,我难道会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是你在喊“狐”?我没有听错吧?是你在喊?狐,对嘛?”

哈哈,狐听到顾星这样问自己心里一阵窃喜,这个呆娃总算是有点开窍了。

“呜—狐—狐—狐”

狐索性再喊一遍,而且还特意加重了“狐”字的音,其实,狐这样做根本就是让人像听到一个真正的女人压低声音在喊一样,只不过是顾星比较迟钝罢了。

“狐,是狐,是狐对不对,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你喜欢这个名字是不是,小白狐”

顾星像是见到了已过世的妻子映慧似的极度欣喜,不,这种喜悦也许更甚于见到妻子的喜悦。

狐终于有一次看到了顾星那清秀可爱的笑容,而且,这一次的笑容让狐更加开心,毕竟,顾星这个呆子终于不用那么固执地傻傻纠结一个所谓的名字了。看着顾星脸上的笑容,狐的心里也很开心,可算是让他脑袋彻彻底底的开窍了,废了好大的功夫的。

不过,还真别说,顾星笨的还挺可爱。

狐看着顾星,而顾星则抱着狐高兴的转圈,欢悦的声音像风一般拂遍寂静的山林,喜极的顾星竟然还哼出了曲。

“月迷人兮,吾的一狐姬。人心喜悦兮,狐姬配佳名。吟月心欢畅,揽狐心开颜。狐兮狐兮,吾的唯一”

敢情你还挺有才气啊。兴致一来还唱了出来了啊。真行啊。

这简直就是一首即兴的表白歌啊,意境唯美的文字,柔韵的曲风,想必顾星是把狐当成了心中的爱人映慧了吧,也只有对挚爱的人才会有这番的感觉吧。也或许不是。

是在向我表白么?

素未蒙面的你却让我臃肿似曾相识之感,为了一个简单的名字让你思绪万千,我不晓得你见到我的那一瞬间是否也拥有着和我一样的感觉。似乎,前世曾经有过纠葛,今世却沦落成陌生人,何为?

一段有意的安排还是无奈的守候。

天空渐渐拉上了帷幕,山间四处静寂,只有顾星的木屋还闪烁着灯光,在山间闪烁着。

今晚微风,轻拂的微风悄悄拨开挡着月亮的稠密的云朵,柔而悠远的金黄色月光像是无数枚箭矢,锋利但不乏温柔,一枚枚嵌入大地,给苍凉的冰冷的给人感觉寒冷的山间捎来点点温暖。

进入憩息的时间了,顾星自然也累了,他轻轻吻了吻狐的额头,便躺下去很快就沉睡了,也许,樵夫的生活便是如此,白天的卖力,将力气耗尽,晚上和家人温暖一番,累透了身子再共枕眠。

而狐,这只狐妖却没有马上睡着。妖力和体力受损的她理应好好地休息,但足够的休息只能回复体力,妖力是需要一段时间好好地调养休息才能够恢复的,不过,狐相信自己的妖力很快就可以恢复,因为有某人。

确定顾星已经入睡后,狐悄悄化为人形,尽管有点吃力,但还是足以支撑的。那脸蛋:面扑粉底白净无比,眼似澄月晶莹剔透,原来琥珀色的眸子却显透明。唇妆桃花点点嫩,似水欲滴,一身西风扶柳腰,堪胜天界仙女的窈窕,不枉为狐妖,也许,大多数狐妖化为女体都一样使拥有倾城隳国的月貌吧,令人缠心的花容,狐是否是那倾城中的头魁呢。

咦?

月光悄悄进入房内,轻盈地铺成了一席金色地毯,而,月光也让狐注意到了墙上的画像。

女形,莫非是?

狐靠近那幅画,这幅画不仅仅是女形,而且是拥有花容不比的女子,而且正值花期。十八九么。这幅画竟如此洁净,想必是有着极度细致的呵护的。这幅画里的女人应该和顾星只有一种关系。

顾星的妻。许是过世了。可是,为什么感觉这画中的女子的容貌与自己竟如此相像。哪来缘故?

转头看看熟睡中的顾星,想必,顾星很是怀念以往与爱妻共枕眠时的那种温暖,毕竟是自己的妻,只要搂着就温暖无比。只是

那种幸福却匿迹了。

没有人喜欢自己一个睡双人床。

山间的时间毫无节制的流逝,与顾星相处的这短短一个月来,狐打心底里感受到了顾星身上散发的品性,他是一个十分勤恳而且特善良的男人。多年的体力劳动让他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性情。

那是冬季的最后一个月,也就是说,今天则是踏入暖的第一天,难怪阳光格外的明媚,空气也格外的清鲜。

经过一个月顾星那极度细腻的照顾,狐受损的妖力基本完全恢复了。指尖渐渐有了妖风缠绕的感觉真是不错,这种久违的感觉,不仅让狐感到喜悦,而且自身的防御力也有了保证。

因为有他。

“狐,春天已经到了咯。你也很开心的吧,你真是个怕冷的主,夜夜趴在我的身子旁边,是不是靠着我睡觉就比较不冷了呢?”

顾星一把抱起狐,举得老高,脸上尽是笑颜浸染,可是,春天让人欢喜,但,悲却完全封闭了顾星的春天。

十年前的春天,想起来却只能用泪水来把伤心浸透,也许这样会比较不疼。

听了顾星调侃自己的话,狐有点不高兴,也有点脸红,是的,她的的确确是一个很害怕寒冷的妖精,尽管自己已经修炼了900多年,但这个毛病就像是骨髓一般深深植在她的骨子里,无法彻底改变。

“呜—呜—呜”

不过,不高兴也好,脸红也罢,反正冬季已经过去了,而且现在有顾星抱着自己,对着自己笑就已经足够了,她喜欢这样看着顾星的笑容,喜欢他看着自己的感觉,可是,为什么一样是人类,为什么两个人的差别会那么的大?一个让她妖心微颤,一个让她咬牙切齿。

涉世不一么?

充满欢声笑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太阳遍悄悄西沉,把天空的掌控权交给月亮。木屋里依旧灯火通明,顾星把墙上的画取了下来,十分轻盈地抚摸着,而趴在一边的狐分明看到顾星的眸子泪水已经浸湿,抚摸着画的也许更像是在他的伤口上再添无数的伤口。

映慧,对不起。

每看一次就心痛一次,抚摸一次遍心碎一次。

不过,顾星拭去眼泪后依旧笑颜,他把狐抱到桌子上,指着画,笑着对狐说。可是你知不知道,强装的笑容不过是最虚伪的坚强,一个人的心破裂了要用什么来抚摸才能愈合。

漫布心底深深地创伤。

“看早这画里的女子了么?她是我的妻子哦—映慧,狐,慧很漂亮吧,我也是个有福气的男人哦,娶了这么秀气贤惠的妻子,狐,可是,你能感受到我心里的悲伤么,如此漂亮的妻子却因我而亡,慧,慧,我对不起你,慧,慧。”

顾星说着说着原本带着欢乐的声却瞬间变得哽塞,紧接着就是如潮水一般的泣声,男人的哭泣,竟有种摧山之感。一滴滴泪水掉落在狐的身上,也许,那些掉落的并不是泪水,而是顾星难以忘却的摧心的悲伤。

你这样悲伤,我疼更甚于你。

原本以为时间会将悲伤沉淀,总是无法忘怀,也可以消去那种刺骨的伤疼。可是,现在却毫无保留地爆发而出。十年来所累积的伤痛就像无数匿藏在心窝中的倒刺,一遍又一遍一点有一点地切割着脆弱的灵魂,撕扯着。

我和映慧有幸成为夫妻,成婚后的日子无尽幸福,我们侨居山林,纵使生活并没有多么的优越,但映慧也并非是个吃不了苦的娇妻,相反,她是个十分贤淑贤惠的妻子。懂得把简陋的家装饰的有模有样,而且什么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我们幸福的小日子一直延续着,我曾是一名画师,为我这可爱的妻子画了一幅唯美的画像,可是,谁知道,那幅画却成了思念妻子的唯一。

原本的爱人之画却悲沦为爱人的遗物。

为甚?

十年前的那个春天,我和映慧上到泠山砍木材采野果子,我起先是不答应映慧跟我一起上来的,可是有点小顽固的性子,偏执地要跟我上山,我越是不答应她越是胡闹,是在没有办法了,无奈。

当然了,答应是答应了,但是一路上我是百般千般小心谨慎,就算是跌了我也不能绊了我的妻。

走在山路上四处蝶舞莺歌,映慧就像是十七八的花季少女一般,在花间走走停停,看看摘摘花,根本不像个成年人,也许,稚气未透呢。

“慧,小点心,不要玩得太累了啊”

此时的我就像恪守着重要堡垒的战士一般,一刻不动地盯着妻子,绝对不能有一丁点的差错。

“星,你不要那么无聊嘛,都我一个人玩好无聊的,你也来陪我玩呀。你瞧着漫山遍野的泪花开的多娇艳啊,我摘了一朵,你来帮我戴到头上好不好?”

泠山是泪花的故乡

映慧很淘气地摘了朵怒放的泪花,笑着走到我面前,看着映慧脸上的笑容,我感到好欣慰。是啊,妻映慧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她根本不求什么荣华富贵或者穿金戴银的多么奢侈的生活,她要的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可以长长久久的厮守下去,贫也好,穷也罢,只要两个人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而且,映慧还曾说过:

星,只要有你陪,我便足矣。

可是,这句话为什么如此的苍白,苍天,为什么你会如此的残忍,夺走映慧。

慧,十年为你悲,一世为你泪。

“慧,崖边有最绚烂的泪花,我摘来给你啊,等着哦。”

我边说边往崖边走去,慧却突然紧紧紧紧地抱住我,抱的很紧,紧到我仿佛可以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为何跳的那样迅速?而手指却也扣得那样的紧,就像箍一般紧紧箍住了我。

“星,我不稀罕那什么最绚烂的泪花,再绚烂的泪花也比不上你。不可以去,我不要你去冒着险,那里虽然有最绚烂的泪花,可是,你知不知道,那里也是最容易夺人眼泪的悲崖啊,那么险,我不准你去,你只能安安稳稳地待在我身边陪我看泪花,哪儿也都不能去,听到么”

这一段话到底是充满了多么深切的情意,也许,最坚定的最幸福的感觉便是如此了吧:只要两个人可以安安稳稳在一起,一起度过生命中每一个美好的瞬间或者时光,两人紧紧相拥的瞬间,便是两个心相互接触的永恒,我想,这种便是世间多少爱侣所追求的爱了吧。

“好的好的,我的慧,我不去了,不会去了,就老老实实地在你身边陪着你”

映慧不放心的又问了几遍,,那口气严厉的,就像审问犯人一样,不过,我宁愿我永远都被囚禁在映慧的心牢中,一世。

几次的问问答答之后映慧总算是放心了,渐渐松开紧紧箍住我的手臂,我转过身来,才发现刚才那几分钟空隙儿,映慧竟然哭了,这不听话的泪娃,怎么可以说哭就哭啊,说了好多次都不听话:妻,你的泪水没有那么廉价,不可以说坠便坠。

那双似水美瞳此时却泛着泪水浸泡过的红,有点桃朵般羞怯的肿胀,面颊是流尽泪水的干痕,粉面似缠上了不应有的悲伤和忧,瞬间的泪水决堤吧。

“小淘气,好好地你怎么可以哭,你忘了我的话了吗,忘了你对我做的保证了么,怎么可以又哭了呢。听着,慧,你是我最最最最最最最最疼爱的妻,我不允许你拥有着爱哭的小缺点,不过,缺点虽小,你必须改掉哦,不然,我可不饶你。”

我说完后刮了刮映慧的小鼻子,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教训”了映慧一顿。

映慧到底很有觉悟,小脸蛋羞怯堆砌,腮边微微认错的红,抿嘴咬唇头轻轻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这般可爱的势头,那里仍心怒她。

“知道了啦,可,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么,你还恶人先告状,讲不讲理啦。哼”

偶尔发发小性子,映慧的可爱亦一一体现。

“这哪里是不讲理啊别这样说啦,我知道你担心我啦,咱不生气了好不?”

只是偶尔耍耍小脾气说的微怒的话,每一个字所包含的怒气仅是星末,更多的是娇气的可爱打趣情话。

夫妻之间的小甜言微蜜语。

素话柔比春风来拂,拂入心底深处,轻轻吻一口,即落幸福。

映慧吐了吐舌头,装出一副调皮的样,尽管是已婚的人,但那种少女的纯真依旧存在,至少在我眼中映慧一直是个长不大的极其可爱的女人。

也是我挚爱的。

流水无意恋落日,落日独沉西落泪。

黄昏已近,该回家了。

“慧,该回家了。你不能再玩了,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哦。”

我收拾好东西。

可是,玩心微过的映慧这时却拧了起来,不肯走?偏偏要在这泪花丛里逗留,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都。

这丫头。

“不行,必须马上回家,没得商量,慧,听话。”

瞬间的暴怒,怒火就像无数柄箭矢般刺向映慧,吓人的怒气顷刻烧尽映慧脸上开心可爱德尔表情,只剩呆滞。

喊出愤怒后我就后悔了,以至于不敢去看映慧已卷起泪花的脸蛋。

悲伤点点。

“慧。我不是有意的,不要哭。”

我真是个混蛋,这样吼完别人把别人弄哭还“不准”别人哭,混蛋一个。

后悔的情绪就像刺一般一点点刺穿我的心,从来没有过如此“暴行”

今天却。

“你干嘛那么凶啊,回去就回去啊,又不是不回去了,凶什么凶啊。我看你只关心我肚子里的小家伙而已的吧,什么人啊你这是。”

这一番怨言夹了多少被泪水浸湿的疼痛。

映慧,又一次因为我的“反常”哭了。

我赶忙跑过去紧紧抱住映慧,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坠落到泪花花瓣上,化成一池涟漪,满蓄着伤痛。

“慧,不哭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这么大声吼你,我没有要骂你的意思,我只是很担心你玩了那么久我想你也是该累了,所以听到你不愿意回家才会那样失态凶你,对不起,对不起妻”

我的感情底线依旧低的不行,泪水流淌着浸泡着我的眼眸,而慧却一直在挣脱我的怀抱。

“你骗人,你骗人,我不信,走开走开”

映慧顷刻反抗,挣扎着,是我的怒火已经烧伤了她的温柔了么,把信任都给燃尽,而现在只剩下挣扎和不信任?

我紧紧抱着慧,用尽力气,哪怕把映慧抱疼了也在所不惜。因为也许一松开手,映慧就会挣脱,而面前不远则是泠山的悲崖,崖底尽是泪水泛滥的魂魄在呻吟。稍不留神便会坠入,跌倒谷底,奏响肉体和岩石合奏的交响乐。

“呜—呜—呜”

多么伤情的曲谣。

“你抱疼我了”

好恨我自己,在听到映慧这句话的一瞬间我的手臂却却开了,映慧顺势挣脱开来。可是,这一瞬间的松懈却成了把映慧推向崖底的黑手。

映慧瞬间挣脱开来,这种突然而来的自由令映慧难以平衡自己。向后倒退着,而我却也让映慧推得向后退了好几步。一时间,我俩之间似乎划开了几载银河。

“慧,慧,慧”

所幸,我奋力向前扑及时抓住了映慧的手,然而,手臂却瞬间划了道血淋淋的伤口。崖边尖比刀刃的石棱,深深嵌入手臂,血液顷刻染红一切。

乏力感瞬间袭来,手臂颤抖着。

“星,你的手,你的手臂,流了好多血,星”

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映慧却依旧关心着我,难道她没有感觉到自己依然命悬一线?不!映慧明白,自己已经悬于惊空,但坠谷的恐惧也无法消散她对我的深深关爱,我的命甚于她的命。

爱我比我爱她更浓。

“慧,你不要害怕,我会把你拉上来的,不要害怕,有我在!”

难道我的手臂开始乏力了么?手臂已经让鲜血染红,顺着手臂也染红了映慧雪白的脸蛋,和满是忧心的眸子。为什么稍一用力,手臂便如有数以万计的箭矢一齐刺入手臂一般,撕心般的痛楚,一丝力气也无法使上。

不,宁愿废了这条手臂也要把妻子拉上来。

我以一条手臂还爱妻之命,多么占便宜的代价呀。

“不行,星,你放手,你快放手,你流了好多血,星,快放手,我求你了,快点放手”

映慧泪眼婆娑,恳求着我。

宁废手臂势必救汝。

“不可能”

手臂的血液一点点流失,开始变得惨白,而另一只手臂却只能死死抓着藤蔓而无法帮上忙。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我想救却无能为力。

难道注定要看着妻子...

“星,你快放手,你这样手臂会废掉的,我求你了,快放手,快放手好不好!!”

别!

不可能放手,我的手,不稀罕。

可是,手臂竟一点一点失去知觉,原本抓的紧紧的手却无奈地一点一点松开映慧的手,指指相扣的手开始分离。

难道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坠下悬崖却就不下。

此时我的就是一个悲情的刽子手。

松手的一瞬间便是心被刺破的一刻。挚爱的你却是由经我的手走向死亡的深渊,带走了我最深沉的思念的爱。我独活便是最刺心的伤痛。映慧坠下的那霎那,我只觉灵魂被浸泡在幽暗的水潭中,而潭水入万枚针似的嵌入,我的眼神即空洞。

此时只剩映慧急速下坠的身体,和她凝视着我的安详的眼神。

“慧——慧——慧”

撕心裂肺的呼喊,剖膛挖肚般的痛楚,为什么这种罪会发生在映慧身上,她,老天,你于心何忍!

能不能,求你让我死一万次来换得映慧的一次重生。

可是,为什么。

映慧,为什么坠落的你的眼神竟然那样安静安详。这样离我而去,于心何忍。到底是谁欺负谁?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早已碎裂成无数碎片,美意片都刻满了对你的矢志不渝的爱,那颗心为你而跳动,这条命也为你才会鲜活,而此时,这一切早已变得毫无意义。

你因我而死,我为你殉葬。

顾不得任何疼痛,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右臂鲜血淋淋而失去了知觉。可那又如何,当我想要纵身一跳时,耳边却骤然响起:

星,答应我好好活着,我依旧在你身边,否则,我会死不瞑目。

可是。

慧,能不能别说这种话,在这孤单的死亡之旅上为何你还如此关心我,失去了你,我一个人苟活又有何意义,我为你建筑的世界少了你一切化为废墟,一切凝为空气,只有倾塌的城堡,慧,我爱你,求你。

你若殉葬与我,我必死不瞑目。

回去!

慧,你不能!

慧!慧!慧!

哀声似鹏翔苍穹,青鸟奔林赴亡灵。噬心的伤痛碾碎了一切,我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昏倒于泪花丛里。

不知昏倒了几时,醒来之后,对映慧的思念却如刀剜心深痛,我亲手为她立了小坟用血题碑。

“爱妻映慧之墓”

可是,奇怪的是,右手臂原本鲜血淋淋,而此时却完好如初好像从未受伤过,只是添了道伤疤。

十年的岁月沉淀,削白了我的发髻和容颜,却滋长了我对映慧的思念。

泪花

抹净脸上的泪水。顾星把映慧的画像重新挂了回去,然后抱起狐,轻轻微笑着。

“狐,明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呢

孤看着出顾星脸上的凝重里所包含的:想必是因为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吧。

也许是悲痛成泪,苦念成疾的伤心地方吧。

顾星睡下后,狐静静趴在顾星身边,柔美的银纱般的月光铺进小屋,像女人的芊芊细手一般抚摸着顾星的侧脸。孤睁开眼,凝视着身边这个熟睡着的男人,又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亮,渐渐睡下。

屋内静静酣睡,而屋外。

晨日露脸山林,暖光芒拂散暮雾,几处鸟啼,空气中仍藏羞涩,连为苏醒的草地一是披着一层薄薄的水被。不过这只是叶尖点点润,叶尾处处干。

仅一点湿,春风的吻痕仍在。

顾星今日依旧起得早,只是他却奇怪的带了两样特殊的东西:

一束洁白的花,似乎,花瓣上有特有的斑点,看起来像一滴滴泪水,而花瓣背面又有浅显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痛感的红色纹路。而这红色,和血液相近。

这是种什么花。从未见过。

为何点染泪痕?为何尽缠血纹?

然而,顾星带这种花,要做什么用?

一支浅墨绿白色长笛,隐隐约约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味道,一种狐从未闻过的香味。这只长笛,从被救来到今天,狐都没有见过,而今天顾星会拿出来,看来,要去的地方很不寻常。

长笛虽没有精雕细琢的表面,但也十分巧致。顾星是吹得一手好笛,只是自从妻子映慧离开了之后,顾星便把长笛收了起来,誓不再奏。但每年去祭拜映慧时,顾星则会带去,在映慧的坟前吹映慧生前最爱听的曲子。只是,每临曲升高潮便戛然而止。为什么?每次曲升高潮时也是顾星感情崩溃的瞬间。

心中仍徜徉着对妻子深深的愧疚。

拴上木门,顾星抱着花,一步一步向冷山走去,当然,狐也跟在后面。但是,才刚离开木屋一两米时,狐便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寻常。一种熟悉的压迫感。

狐回过头,果然。木门上有道极其明显的刮痕劲道不是很大但足以留下深深地痕迹。这个刮痕!!!

瞬间,狐明白了一切。余光扫了扫四周。哼,四周的树木也有同样大小的刮痕。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我了。上回没把我杀了这次是来斩草除根的吧。

哼,来呀!!!

一丝狞笑掠过。

冷山里顾星的木屋不是很远,但也不近,需要四分之一柱香的路程。前面是顾星心事如同雪凝,而后面是狐心细眼看四处。

他已经追来了。

到了冷山,整条山路郁葱浓浓,莺啼蝶舞,不过人烟稀少。山给人一种近乎神奇的感觉。让人感觉着冷山就是仙山。庇护万灵。

狐刚刚走进冷山的地界时却瞬间感觉到一种从未碰到过的感觉。全身气血顺畅,精力也变得充沛无比。难道这里便是?

樱山——传说中人间的仙山。

但梦樱山的神奇却只有妖精才能感受到,而对于人类无异于普通的山。可是,梦樱山是极其隐秘的,妖精自己是无法找到的。只有在妖精和人类关系融洽且一起才有可能找到梦樱山。

否则,什么梦樱山都是是传说。

几千年来,多少妖精苦苦寻找梦樱山,但没有任何一只妖精如愿以偿。没想到这会却让狐给碰到了。

不过,梦樱山不仅仅只是因为它的神奇而被妖精垂涎,更有一泓泉让妖精舍命也要泡上一泡的泉水。

空灵泉——浸泡于此泉便可进入冥界。

冥界分一世一界:混沌界和幻世。

有专门的妖精掌管,要入那个,须得经过同意。

不过,狐与那管着空灵泉的妖精有近千年的友谊

因为空灵泉极为珍贵,又让无数妖精虎视眈眈,那妖精并没有告诉狐空灵泉的所在地,却没想到让狐误打误撞找到了。

走到半山腰,泪花遍开的地方。顾星停下了脚步,跟在顾星后面的狐看到泪花时满是惊异。因为在狐眼中是没有所谓的泪花的概念的。

咦,怎么和顾星手里拿的花一样。

每朵花瓣落泪滴,丝缠殷红丝。

可是,这一大片的花丛里,在这无尽的画卷里。却有一方小小的坟大煞眼球。

可能这样说对死者不敬。

再华丽绝伦的环境也不及生者对死者的百般怀念。美景不过是陪衬作用。仅此而已。

狐眨了眨眼睛,那小坟前的石碑,分明刻着醒目的血字。

爱妻映慧之墓

原来,顾星是带我一起来祭奠他的亡妻。

顾星把成束的泪花放到坟前,狐静静走到他旁边,却看到顾星眼眶泪水将要决堤。

顾星。

述尽思念的笛声缓缓吹响。空寂的山间只有浓浓的思念盘旋。每听进一个音符便让人感受到那种锥刺的痛楚。

古语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连旁人都能够感受到刺心的痛楚,试问,吹奏者的心能不碎裂成屑。

忧伤像一记春雷炸响山间,冗长的笛声更如悲刀尽砍林野。催人泪群鸟翔天。原来欢喜的啼叫声被打碎,罗成花碎心裂的哀鸣。

顾星别吹了,我的心,已经承受不住这悲伤了。

狐在心里喊着。

曲到高潮时是糅合着心在吹奏。

抚笛咬唇,只为亡妻。

“慧,你听得见我为你作的曲子么?你能听到么?慧,十年了,十年后的今天是泪花最为灿烂的一天,我们说好要一起看的,说好的。可是,我却只能一个人望花心碎。慧,十年来我有多么想你你知道么。你可曾知道,每次看着你的画像我都有轻生的念头,每抚摸一次就心疼几百几千次。为什么当初你不让我陪你一起走,留我一个人苟活在这个世界有什么意思,这个世界没有你的笑颜我怎能留念,为什么。慧。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哭嚎声响彻山野,坟前的泥土早已经被泪水浸透。顾星抱着墓碑,脸只剩憔悴,扭曲成伤悲。已经没有了平日的笑颜和眉目。而狐,却像是多余的,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纵使她道行高,但也是无法令死者复生,更何况已经过世十年。

狐不忍心看顾星这样痛苦,用嘴吻碰了碰顾星的膝盖。顾星抬起头,强装笑颜,只是这个笑容是最悲伤的。眼里满是泪水。眼眶特红。

“狐,我好想慧,好想,好想...”

极度悲伤,顾星让泪水淹没了心,体力也在哭喊中耗尽,体力不支,顾星昏了过去。

顾星,顾星。怎么了,顾星。

狐不得不化成人形,因为,狐狸形的她是什么也做不了的。而且,危险正一步步逼近,此时不化成人形更待何时。

依旧是拥了倾城美艳的容貌。细风抚柳腰,天仙之女也不及她的风。狐轻轻扶起顾星。抚摸着已让泪水浸红的眸子,看着昏迷的顾星,狐心里也如刀绞。怜惜的泪水触动了心弦滴滴坠落,滴在顾星脸上,滴进狐的心。

荡开层层涟漪。

“妖精,这回看你还能逃到哪,终于被老衲给找到了,上次侥幸让你逃了,给了你喘息的日子。这回,老衲一定收了你。”

突然,一个苍劲的声音在狐耳边响起。

狐并没有循声望去,而是轻轻把顾星抱到坟墓边上靠着。同时,手中暗蓄法力。狐明白,是他来了,这个让她无比憎恨的男人。

不,秃驴!!!

有趾僧。

已经纠缠了多久,他仍不放过她。

怨恨分明写在了脸上。狐抬起头,蓄尽泪水的眸子里充斥着仇恨,血丝遍绕,怒视着来人。

有趾僧是个游行僧,他凭着自身强大的法力四处捉妖,手中的紫金钵不知已经葬送了多少只妖精无辜的性命。在他眼中,所有的妖精都是祸害,是祸害就要除掉,很简单的理由。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即使他捕捉的妖精并没有害人。

有趾僧,根本不配是人。

“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样追杀我。”

狐站了起来,掌心所积蓄的法力已经作好攻击的准备,只要有趾僧一动,就要置于死地。但是,这样强大的攻击容易波及到周围,就会伤害到顾星。

于是,狐施了个护体罩,这样只要顾星不走出来,就受不到伤害了。

“杀了你,对我没有什么好处,可却对太和境的所有百姓有很大好处。别忘了,你可是只道行将近一千年的大妖精,你对于这太和境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危害,只有把你收了,才算是为太和境的百姓们造福。你恨我也没用,要恨就恨你自己,恨自己是一只妖精。倘若你是人类,那我就不用费尽心思这样千里追杀你了。而且,就凭你这等美颜,这太和境里能有第二个。我是可以把你先给皇太子,让你享尽荣华富贵的。可惜你是妖精,那就必死!

话音刚落,狐便放出手中暗蓄已久的法术—冷影刃

湿润的空气瞬间凝结成数十柄锋利无比的冰锥,只一瞬间,便如光影一般刺向有趾僧。

臭和尚!!!

只顾说话的有趾僧一下子就吃了亏。尽管他躲闪的速度极快,但冰锥的速度也不是吃素的,仅被有趾僧闪过一部分,其余的全都狠狠地刺进有趾僧的身体里去。殷红的血液立马顺着冰锥流下,滴在泪花上面。

但是,对着这种偷袭,狐并不在意。因为有趾僧的道行深不可测冰锥对他的伤害虽然很大,但对于有趾僧来说不算什么。

虽不能说犹如凤毛麟角,但伤害也不是很大。彼此之间,力量悬殊。偏有差距。

“哼,你这孽障。竟敢偷袭我,简直找死!!!”

在有趾僧说话的同时狐早已蓄起了第二波冷影刃。当有趾僧说完时又是无数的冰锥四射,。但是,这次有趾僧。

很巧妙地躲开了。

有趾僧多开后便是一道金光四射的罗汉大手印。一个大大的闪着金光的手掌朝着狐拍过来。有趾僧的罗汉大手印狐施曾经领略过。打到身上时那感觉是比万针穿身还要痛苦不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快要被逼了出来。但,上次是因为身上有伤才会被打到,这次可不一样了。

然而,这次狐要使出更加厉害的招数——冰灵破!!!

手划招式,集法术于手中。深蓝色的法力像是一汩冷幽的泉水,一点一点第在狐手中盘旋,汇集。

以冰为术,冰灵。破!!!

一瞬间,从狐手中释放出的千万枚散发着蓝色幽光的巨大冰剑,毫无悬念刺向正朝她飞过来的罗汉大手印。似乎,每枚冰剑也蓄积着深深的怨恨,蓝色渐渐入紫。

“Pong”

两股蓄着巨大能量的法术在空中相撞爆炸,不过,这种爆炸对于狐和有趾僧来说算不了什么。很是巧妙地躲开了震波。

狐看到只受了点伤的有趾僧心口不禁颤抖。使出冰灵破耗费了她好大的气力和法力,可却没能伤到有趾僧多少。

难道,又要死一次了???

这就是人类和妖精之间修炼的差别?

一只修炼了900年的妖精所拥有的法力和修炼几十年的僧人相比,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有着一两百年的差距。

不,我还有一招!!! 可是。

“慧,是你么。慧。你重生了么还是我在做梦,慧?”

正当狐在犹豫要不要把那招使出来时,顾星竟然醒了。

一下子卷入了纷争里。

顾星不晓得什么时候醒来,也许是刚刚苏醒.因为极度思念而昏倒,也许,也是因为极度思念而苏醒。然而这苏醒后的场面却是狐最不想让顾星看到的。

第一次看到映慧的画像时,狐发现映慧和自己是那样的相似,不,简直是同样的一张脸孔。这是巧合么还是。让狐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顾星妻子的转世。轮回转世,被迫留下记忆而只带了不变的容颜来到阳间,以另一种身份来陪伴。

太和境有个传言。每只灵魂,不论种类,只要灵力足够强大,以致于不适合留在阴间,那么阴后便会让该灵魂喝下可以刷请记忆的清忆水,最终只留下前世的脸孔,并以妖精的姿态,出现在前世所眷恋的人身边。

而大多的灵魂都只是转世成妖,不过必须要先修炼700年以上才可以走进人间。因为太和境里有大大小小的捉妖师,危险时刻存在!

也许,映慧的转世便是此时顾星眼前的狐。

而且,也只留下了容颜。

顾星的话音刚落,有趾僧的罗汉大手印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朝狐拍去。

可,苏醒后却是泪水涟涟。

见到危险靠近“娘子”顾星二话不说一把推开眼前的狐,用自己的身躯替狐抵挡着泛着金光的大手印。笑话!!!凡人之躯如何能够抵挡的了这凶狠无比的罗汉掌。

一个大大的金色手印极深极重地打在顾星身上。一瞬间,殷红的血液逼出,从顾星身体里迸发出的血液就像是满天星斗,鲜红色的星光连成一片,洒满了泪花,纯雪般的花瓣上染满了鲜血。而顾星,早已经失去知觉。苟延残喘地躺在地上,脸庞尽是血液。

“不!!!顾星,顾星。你醒醒,你醒醒啊!!!”

声嘶力竭地呼喊,夹杂了多么深的爱与痛。对于顾星,狐早已经将其当成自己至爱之人,而此时,自己至爱之人却躺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却是眼睁睁地!!!

能不心如刀割!!!

“你怎么那么傻啊,我不是映慧,我不是!我是狐啊,是狐!”

滴滴伤心泪随着伤心话滴下,滴在顾星脸上,化开了血团。

顾星没有回答,是啊,丧失意识的他什么也做不了。虽然,狐是可以感受到顾星的疼痛的,可为什么顾星脸上却是那样安详地笑容,那样温柔地看着狐。

狐不知道,顾星之所以笑,是因为妻子映慧曾经因他而亡,而此时,就当作是还了妻子的恩情。尽管顾星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和他妻子有着一模一样容颜的女人并不完全是他的原来妻子。

“顾星!!!”

撕心裂肺的吼叫,接下来就是!!!

手刃仇人!

“哎呀呀,你这妖孽,究竟给这男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敢替你挡下大手印,你也不用喊了,他肯定是死了。不过,别忙着伤心,老衲会马上送你去和他相聚的。看我的罗汉大手印!”

话毕,有趾僧又一次摆出架势,罗汉大手印已在枪口。

有趾僧的奚落彻底惹怒了狐,等不及有趾僧出招,狐先他一步,带着极其深的怨恨,顷刻:冰灵破!!!

以生命为代价,誓去你这秃驴的狗命!!!

狐的冰灵破释放出的一把巨大冰剑似乎缠上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夹杂着冰雪,冰火两条龙相互缠绕着冰剑朝有趾僧飞去。

冰剑瞬间刺进有趾僧的身体,刺穿破旧的袈裟,穿透单薄的衣衫。那一刻,有趾僧肮脏的血液彭涌而出,他向后倒退了数十步,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封脉止血。蹒跚着。

看来,这一次的冰灵破给有趾僧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不过,这还不值得高兴,因为,这种伤害对于有趾僧来说只是刀刺进了肉里面,流出了疼痛的血液,而非伤及要害。

这还不够!这还不够!就算冰灵破使再多次也无法杀死这秃驴的。冰灵破只能让他流血,而不能让他死。看来,只有使出最后一招了!

老秃驴,我要拿你来殉葬!!!

狐轻轻跃起,瞬间腾空往上疾飞。手上微蓄着法术甩出小冰锥往有趾僧扔去,有趾僧跃步躲开,冰锥刺进岩石,深深嵌入,岩石顷刻破碎。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这臭妖精,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还敢偷袭我,看来不教教你死字怎么写你是不知道老衲的可怕。”

有趾僧怒视着狐,把脚一踏,霎那腾空。

狐向极高的寒空飞去,每高百丈便有一阵寒气袭身。要使出那才有可能杀死有趾僧的招必须借助周围极寒的空气,加上自身释放的法术,才能够使出!

冰龙之舞。

狐所修炼的冰系法术的最高阶法术。

但,使出冰龙之舞赔上性命的几率将近八成,这一招数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出的。可现在,不就到了万不得已了么,区区一条命又如何!

不过,话是这样说,冰龙之舞也是“可能”杀死有趾僧,这几率。谁都不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只能赌一赌了,看老天爷,要帮谁了。

狐越飞越高,为冰龙之舞的准备就越充分。她对不起顾星,因为顾星是因为她才死的,想到这,狐的眼角就溢出泪水,滴落。瞬间凝结成冰珠子。

想必有趾僧的法术造诣再怎么高也是猜不出狐飞的这么高是为了什么吧。纵使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不过,越来越低的温度他也是越来越难以忍受,毕竟只是人类,有佛身金光护体又怎么样。

当有趾僧发现自己衣服上的血液凝结成了血块时,他吓了一跳。这咄咄逼人的寒气一步一步浸入他的身体,佛身金光的护体似乎开始失效?!

“不行。再往上飞我会冻死的”

有趾僧停了下来,眼睁睁看着狐往上飞,再看看周围,自己已是身处高寒之空。周围寒气弥漫,有趾僧运气凝神,用法术的温热祛除尽身上的冰冷。

“真是太冷了,这妖精到底想干什么,如此高的地方寒气可是可以撕碎皮肤,她是不怕冷的么。哼,老衲就在这里等着你,不信你不下来”

但是,当有趾僧这样想的时候,他就错了。

高空的凌寒加剧了狐体内积蓄的法术,到了一定高度后,狐停了下来。脚下是凝聚德云朵,深灰的的云朵也是寒气满满。

狐狞笑!

顾星,等我,等替你报了仇后我就可以见到你了。

“老秃驴,敢情你只是孬种一个,这点温度的寒冷也怕,还是高阶捉妖师,去死吧你。只要你在我脚下,只要你还留在这高寒之中”

冰龙之舞就可以冻结你的血液!!!

“老秃驴,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通过凌吟,狐凌厉冰冷的声音冷冷地刺进有趾僧的耳膜。但有趾僧并没有就这样被吓到,反而是加倍的狂妄!

“臭妖精,你说什么大话,有什么招就使出来,我就不信在这极寒之地你能有什么招数可以杀死我,放马过来”

不知好歹的有趾僧,过于嚣张只会招来后悔莫及的祸果。

血液凝结成块,散碎成屑的悲剧。

是因为过度自信么,有趾僧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你的死期便是此时,冰龙为你舞别!!!

当狐四周的温度降低到可以冻碎岩石时,狐全身凝结出一副冰晶色的铠甲,何等威风。只可是,这莫不是生前的最后一次风光。

翠齿要破嫩唇,殷红的血液点染冰晶铠甲。狐抿着着手臂,血液一点一点流便手臂上的铠甲,仅仅一会,冰饰护臂甲便缠上了血液。而血液则顺着凹槽盘成了一条龙。

血痕盘成冰龙,是狐最深的怨恨。

一切准备就绪,狐开始旋转,杏目紧闭,嫩唇默念冰龙之诀,急速的旋转带动周围的一切。把云朵挤碎,把所有的寒气都聚集到身上。

顾星!!!

狐在心中喊着,一滴悲情的泪水从眼角滑出,瞬间凝结,急速下坠。

冰系高阶灵法:以命为价,冰龙为我所唤。

冰龙之舞!!!

“pong”

恰如平地一声雷,不,这是比雷还要响亮的轰炸声,更是龙吟声在有趾僧的上空传开,一声一声都是怨恨满天。其声势之大震惊了有趾僧。

狐不再是狐,毁去性命唤出的九条冰龙咆哮着急速朝有趾僧飞去,九条龙九个方向。绝对让有趾僧无处可。

只有一死。

冰龙奔泻而下,卷着云朵倒垂成锥形,九个巨大的冰锥无情而准确滴朝有趾僧飞去。以他单薄的身体为目标,势必击破!!!

不好!

看到了滚滚如潮的云朵有趾僧才明白一切,顿有被扼住喉咙的压迫感。胸腔都让人用锋利的刀刃抵着,脖子已在刀口之上,只欠一个微推的劲道。

便命赴西极。

“原来狐妖引我到这么寒冷的地方是为了是出绝招杀我,哼,失算了吧,就算我向上已无处可逃,但还是可以往下的。”

死到临头了有趾僧还这样嚣张不已,殊不知此时的他已是动弹不得。

有趾僧运作内力,但仅仅几秒,口吐鲜血!

为甚,为甚,无法?!!

为甚?

茫然,有趾僧顿时茫然了。此时脸上已不是彼时的气焰嚣张,取而代之的是濒临死亡的恐惧。

我忘了!!!!!

有趾僧喊了声。双脚已被冰住的他早已是在劫难逃。太过嚣张的他忘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

但,此刻,饶烧着怒火的九条冰龙已经穿透他的身体,血液瞬间凝结,散碎成屑。

也许,只有冷山内才能够感受到这样一场大的争斗。而冷山之外,一切安寂和谐。

顾星,我已经帮你报了仇了。

刚才还是卷云翻滚,此刻已经是晴空不见边际。

唯有:狐的身躯似落叶般缓缓飘下。

飘在顾星身边。

你忘了,人类是不可以在太和境那寒气肆虐的高空逗留太久,尤其是冷山的上空,如果逗留超过一炷香,凌厉的寒气就会像是毒药一样无声无色地侵入身体,不论你有多么深的道行,内里都会被冻结,封住,甚至于身体由下而上的结冰。

而这种奇异,却只针对人类。

泪花从中躺着顾星和狐,顾星身上的血渍竟已消失,脸上是安详。狐仍是倾城之颜。静静靠在顾星的胸膛上。

生难以相依,死亦可以相伴。

一切都结束了么?

“哗”

花丛中旋出一个漩涡,卷起泪花的瓣朵,好似层层涟漪缓缓荡涤开来。花瓣形如小型旋风,随着花瓣飘落,漩涡中出现一位女子。

身着灼花彩雕薄纱裙,脸似粉扑桃朵点点娇艳,娇唇微抿,玲珑目尽露涩状,望目似水欲滴,皎月也难面对,素颜夺天下彩。

倾城?不,倾城无法点染她的笑晕。如仙?不,身为妖精的她早已颜容艳过天仙。

抛尘,入清。

仅为花妖。

什么华丽的辞藻能够堆砌她的美,什么雍容华贵可以形容,凭着素颜一影便可夺尽天下美艳。

甚至艳过狐。

泪花之妖——樱

一样是修炼了900年的妖精,尽管本体不同,但友谊之花自修炼成女体之后便灿烂开放。而且狐和有趾僧之间的矛盾樱是一点一点看在心里。但是,樱并没有出手相助,并非是畏惧,而是狐不愿樱因为自己而卷入这种不必要的争斗中来,甚至于赔上性命。虽然樱丝毫无惧,但狐斩钉截铁的拒绝。

倘若出手相助,断了情姐妹化成空气。

可,多少可是也是拗不过狐坚定的心。

樱走近,看着这对赴了黄泉的“呆娃”,心中顿有层层理不清的悲伤涟漪。

啵!

咦,是狐姐姐的泪水,结成了冰珠不肯融化是还有什么话么?

细指轻触,悬于空中的冰珠化开,幻化。

柔中带悲的声儿徐徐响起。

樱儿,把我和顾星沉入空灵泉的幻世中,顾星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愿还他情缘。

姐,轮回情缘是极其悲痛的,两个人相爱了,结局注定破碎。

樱抿了抿嘴唇。她有些犹豫,但是,姐姐的话怎能不听。于是,樱念动口诀,千万花藤将二人托至冷山悲崖底,樱也随着纵身跃下,极深之地,才有所谓空灵泉。

空灵泉,冷山空灵,幻世渊现。

从深蓝的潭水中散发出银蓝色的光芒,樱知道那便是幻世之光,她把两人轻轻浸入。

冷山空灵,幻世闭。

光芒消失,一切轮回。

樱,盘曲冷山,千年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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