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梦回故乡

2013-11-23 19:22 作者:寒月清秋  | 2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11月的北国,寒风凌厉,刺骨的冰凉,西风肆意狂啸,只留得残枝傲晚,街灯长明,看落叶纷飞,飘转在路间,飞舞在湖畔,几多萧瑟荒凉!但,叶落归根了,终究是好的。更何况留待明年,化作一抔泥,更可护花。

我,如一只孤蝶,满载着对远方花海的向往,从很遥远的地方奋力飞来。但流连多时后,花虽好,却终抵不过心中的那一抹愁云,总有一种情难以割舍,总有一种忧思无计消除。

风中,萦绕着声声呼喊,那是来自故乡的召唤。

很多次放学时,途径串串灯光,北风总是掺和着一丝淡淡的柴火味扑鼻而来。昏黄的灯光如我故乡冬日的柴火,而那丝隐隐约约的气息正如故乡的落叶在燃烧。

漫步在昏灯柴火味中,我仿佛看到了故乡炊烟氤氲。那是一座土房,周围是片片竹林,远处便是一个鱼塘和一望无际的农田,每天清晨,晌午和傍晚,炊烟总是如期地从那陈旧的烟囱中袅袅升起,散发着家的味道。看它柔柔的,轻轻的,薄薄的,如一团软软的棉花在膨胀,又如婀娜的仙女在飘飞,又如一缕若隐若现的轻纱在游曳........但每当我沉浸在这曼妙与温馨之中时,却又仿佛嗅到了另外一些什么——苦涩。我发现原来那炊烟不尽是炊烟,更是雾,是祖父母的辛酸泪画作的沧桑雾。在那艰难困苦的日子里,日日如斯,升了又散,散了又升,升起了祖父母的信念,飘起了他们的希望,也散尽了他们的辛酸。

沉浸在柴火味中,耳畔,风卷落木之声清晰传来,我不愿听这单调肃杀之声。漫溯,心灵深处依稀响起了故乡的那一曲竹林之歌。风如琴家,竹叶如键,风竹的每一次碰触都是一串音符,串串音符串成了那曲和缓动听的交响乐。片片竹林饶在屋后,簇簇枝叶高啄房檐,四季常青,随风即舞。远观,如一件耸肩披风犹如一件闪动着的翡翠凤冠,给土屋凭添了几分秀逸和灵动。(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提及土屋,其间有太多的人事让我怀想留恋。

那还是二十世纪吧!土墙依旧呈现黄土的粗糙色泽。土中的竹篾也不自觉的钻出来。很多次,家里来客了,大家都挤到一个屋子里,彻夜点着煤油灯,放在那旧黒木柜上,昏暗的灯光映照昏黄的土墙,土墙也隐约泛着点光亮,主客就在这长夜昏灯中尽情笑谈。略显凹凸不平的稻草垫子,柏木架子床,麻布黑账.......现在想来,深感一种贫穷落后的气息,但更多的是那可贵的亲情和一种失而不复得的遗憾。煤油灯下的每一张面庞都是那么的安详和蔼,每句话都那么闲适,简单,质朴,犹如冬日里的阳光般温暖,无所谓功利,无所谓咄咄逼人,更无所谓富贵殊途,而现在想来,那种感觉仿佛回不去了。时间在走,一切都在变,或许是出于生活的无奈,也抑或是本性所致,人们看重了一些东西,自然而然的也就看淡了一些什么。

怀念儿时的某些夜晚。那是好几个日的夜晚,凉风习习,待庭前坝子里的热退去了,祖父母就在石板上铺上一张大竹席,我们席地而卧,细嗅从远处飘来的稻花香,静听风歌虫鸣,闲识满天星星..........那是无数个冬季的夜晚,凛冽的冬风无情地吞噬着积劳成疾的老人和骨骼未坚的孩子的孱弱的身体,寒意穿透了整个身躯,直达心底。待我和姐姐放学归去,待祖父母忙完一天的琐事,我们四人就围着那盛有炭火的废瓷盆烤火,一次又一次地添上我们在春夏秋日储集的木炭,听祖父母讲述这令人费解的家族史和他们不堪的命运以及这饱经风霜的一生,看每一块木炭逐层泛白,再悄然化为灰烬......

也很还念那条竹林小径。此刻,祖父母翘首遥望,望穿双目的神情和每周星期五下午侧耳聆听放学途中从镇上归来的孙儿们的欢声笑语的情态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儿女远行异地为生计奔波劳碌,孙儿为求学如一只儿年复一年羽翼渐丰飞得离家越来越远。所以,他们只好在无数个傍晚,不论春夏秋冬,天则倚大门,晴天则走远数步,久久眺望,望向那小径的尽头,盼子孙归来。小径的石子被压往了泥土中有多深,竹笋已轮回出土了多少次,大门上的红色对联已被风霜重复褪色了多少年,他们就反复地盼了多深,等了多久。竹林小径见证了他们思子孙之深情,却也见证了他们那被风霜磨蚀的容颜的老去。

走出土屋,我看到了我家的农田,那是每一条田埂上都残留有我们祖孙四人足迹的农田。在某片土地上,我和姐姐曾闹着玩儿扬锄刨土;曾在祖母播麦前往祖父挖好的沟壑中施肥;曾在祖父母挖红薯时坐在旁边的小木板凳上抹去红薯上的泥;曾在某块玉米地里掰过玉米,那田埂上还有我们背起玉米前背篓刻下的凹痕;曾在某田中绊泥捏泥人,用镰刀在泥上写字画画;曾在某个水田中胡乱地插过秧;曾在某水田傍割过青草喂牛羊.......

仿佛........

我听见了那农田里茂盛的玉米叶子迎着轻风而簌簌欢歌;我听见了仲夏的夜晚从那一碧无垠的稻田里传来的无休止的片片蛙声;我听见了盛夏的打谷场里传来了一阵阵打谷机转动

的隆隆声;我听见了豌豆小麦成熟之际布谷鸟高唱着布谷之歌.......我嗅见了那冬日的嫩麦散发着的淡淡的麦香;我嗅见了六月农田旁弥漫的那一股清幽的地瓜儿味........我看见了外祖父母日日背着背篓镰刀,扛着锄头来回穿梭于农田与土屋之间;我看见了他们的脊背在炎炎烈日下弯成了两张弓字;我看见了他们的汗水在烈日下闪闪发亮,一粒粒如明珠般坠落在庄稼上,融汇入在土壤里;我看见了那些年农田真的是一派生机,仿佛诉说着外祖父母的希望与辛劳终有所得的喜悦;我看见了,可是!我也看见了那个沙田旁的小池!就是这个罪恶的小池!生生夺去了一个农田赤字的性命!

我的脑海里时刻都浮现着外祖父穿行于田埂的场景。雨天,他头戴斗笠,脚穿水鞋,踏走泥丸;晴天,他清晨迎着初升的太阳,傍晚则顶着夕阳和残霞,如一个战士般来回巡逻,一巡就是几十年,他是怎样深着这片土地!他那会心的笑脸告诉我庄稼长势良好;他那悠悠然的背影告诉我,他是那样的悠闲,宁静,淡泊,与世无争。

那又是一个盛夏,外祖父依旧早早地起来前往农田巡视,可是,毫无预兆,这竟成了他平生的最后一次巡视,小池的死神向他招手了,他去了,永远没再回来。似乎连小池边的稻草树也有灵性,就在那一瞬间散落了一地,我不知道他在那一瞬间是否神志清醒,如果是,那他该是多么的无助和不甘心!我不敢再想象。

外祖父走了,可任凭岁月流逝匆匆,我依旧无法忘怀,忘不了祖父那慈祥疼爱的面容;忘不了他帮助别人时匆匆的步履;忘不了他十几年前帮别人干活摔得不省人事被担架抬回时的惨状和待十几年后后遗症发作时那惊恐恍惚的神情;忘不了他的辛酸福薄;忘不了他那句“悔之晚矣”的感慨,尤其是现在;忘不了他和他儿子终结于同一条不幸之路;忘不了他那冷清寂静的孤坟.......

故乡遥,何日去?家在米仓,久做沂蒙旅。离开故乡这么久了,故乡变了吗?我想一定变了!此时,故乡的落木又该散落了整个山坡了吧?那烟囱在雨后应该变得一片潮湿黢黑了吧?那土屋里的一切应该落满尘埃了吧?那火盆应该瓷落尽锈满生了吧?那那昔日所积的木炭也应该早已化作袋袋炭灰了吧?那庭前屋后应该杂草丛生了吧?那条竹林小径应该更加深幽了吧?那田埂上的凹痕和田中的字迹大概也早已被风雨蚀平了罢?祖父的坟也应该在雨水的冲刷下矮了许多且芦荻丛生了吧?这是真的吗?这会是真的吗?我反复疑问着。

“秋......!”——我仿佛听见了一声回音,那是从故乡传来。“快快归来!快快归来!...........”故乡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余音袅袅不绝。

此刻,我亦听见了另一种声音,那是从我心底传来——

“我要归去!”,“我要归去!”.............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599165/

梦回故乡的评论 (共 23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