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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伟大的父亲致敬

2013-10-29 16:40 作者:初入杏林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昨天下午,我下班回家,看见一男一女在在我家里,我的父亲在和他们亲切的交谈,而妻在不亦乐乎的做饭。

男的叫张怀远,女的叫邓满满(音)。他们是来感谢父亲的。

大约二十年前,父亲帮私人老板(实际是父亲的亲姑爷)守更,以维持这个贫困家庭的生计。

父亲守更的地方有一栋两层的楼房,曾是一个厂的宿舍楼,该厂倒闭后,就无人居住了。

一天,父亲的一个老朋友领着一个男孩和两个女孩来到父亲处,说让他们暂时住在那栋空楼里,并让父亲照看一下他们。父亲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男孩就是张怀远,当时十八岁。一个女孩即是邓满满,当时十七岁。另一个女孩是邓的堂姐(据邓说,后来其堂姐被人拐卖,现不知所踪)。原来,三人是从织金来投奔一个在水城工作的亲戚,孰料这个亲戚连门都不让他们进。而父亲的老朋友和他们的亲戚也熟识,看不过去,就把他们领到父亲这里来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个厂子原是一个冶炼厂,周围到处是废铁渣,父亲就让他们捡废铁卖,并帮他们找了一些临时活儿做,还不时让他们到他那儿去吃饭。就这样,三人暂时就算安顿下来了。

谁知过了不久,他们的那个亲戚竟然找到父亲这儿,要父亲和他一起把那两个女孩卖到昆明去。父亲当时说:“好!好!不过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然后你把所卖之钱再亲自交到她们父母手上!”那家伙听出父亲的话里有话,就灰溜溜的走了。父亲是一个胆小的人,感觉要出事,赶快去对三人说了这事,并叫他们赶快离开水城。

于是第二天父亲就亲自送他们去火车站。父亲看见张怀远的鞋实在破得不能穿,就在车站给买了一双鞋。

上车前,三个孩子都哭了,父亲也哭了......

父亲从来没对我们任何人提过此事。要不是这对已经成了夫妻的青年人的出现,要不是他们亲自讲述,我将不会知道此事。因为,八十高龄的他,很多事不经人提醒,已经无法记起了。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善良而怯弱的人,我一直认为他是那种不害别人,也帮不了别人忙的人。

他读了很多书,尤衷于儒学。在国民政府时期,成绩优异的他,为了赡养早年守寡的奶奶,放弃了继续求学,提前从毕节师范预科班毕业,就去教书谋生了。解放后,在缺乏人才的年代,他成了公社的会计,并且专心做好他的工作,还去花溪进修过。说起来父亲还是优秀的,因为当时毗邻的一个县曾经来要过他,可当时水城县的县长不放人。孰料此次不走,到后来想走也走不了,因为父亲从此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竟坐了人民政府十五年的冤狱。

事情是这样的:父亲的上级是儒教徒(当时是被禁止的),而父亲也是儒教徒(我不知道儒教的好与坏,但至少从我父亲后半生的行为看来,即使是坏的,父亲也只是被蒙蔽而已,因为父亲对于孔老夫子的痴迷,简直着了魔,儒家经典都买了好几回,比如《四书五经》,他一找不着就以为丢了,又重新去买。而且经常引用里面的话教育我们做个好人)。父亲的上级是某公社书记的人选之一,竞争很大,是官场,就免不了耍阴谋。于是有人找到父亲说只要父亲站出来说他的上级是儒教的坛主级别的人物,而不是一般教徒,上面的某某位置就是父亲的了。很明显,这些人是要想以此搞垮父亲的上级!然而父亲如实的原话是这样的:“怎么会呢,他连磕头都不会(可能一儒教徒的磕头很讲究吧),怎么会是坛主呢?”

从此,父亲因不坦白而含冤入狱,一关就是十五年。父亲的善良在狱中也是受人称道。这些我是不知道的,因为那时的我,也许还是世间一粒尘埃。但后来,曾经是父亲管教的干部,后来的公安局长到农村来扫墓,找到我父亲,还在赞赏他,这一点我却是知道的。

父亲教书时年纪很小,有很多学生年纪都比他大,但却很听他的。每提及这些往事,父亲就很开心。我也一直很怀疑是不是父亲随着岁月的流逝,生命中再无可乐道之事而自我沉醉。后来他的几个学生,已经桃李满天下光荣退休的人民教师打听到他还健在,来看望他的时候,有些确实比他大,但却很恭敬。从他们的交谈中,我感受到了老老师和老学生之间弥足珍贵的情感

我一直想写点关于父亲的什么,可我一直认为无话可写,因为在我一贯的看法,父亲就是一个迂腐的老学究,除善良外无可学之处,甚至常以新时代的知识分子而自傲于父亲面前。

其实,我现在仍然无话可写,因为我很内疚,内疚于我的傲慢与偏见。

以我连蜗居都没有的卑微的身份,实在不能为他晚年带来物质上的幸福,但我会尽量让他的精神生活极大幸福。也愿如我之广大青年不要在“房奴”、“车奴”的重压下忘记了顺一下父母。

二0一0年三月十日凌晨于青藤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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