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村出了个章衣萍
北村出了个章衣萍
一九二六年我国第一部白话文书信体小说《情书一束》正式出版发行,该书一面世便异常火爆,四年印十版,二万多册,还译成了俄文,轰动全国,该书的作者便是胡适的老乡和“小秘”章衣萍先生。
章衣萍安徽绩溪北村人,我国现代著名作家,著有《情书一束》、《情书二束》、《古庙集》、《随笔三种》等,在中国现代文学史有着浓厚的一笔,然而对章衣萍的故乡人来说章衣萍是另类,在文学上因受鲁讯的批判受到不公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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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衣萍六岁入蒙童馆读古文,八岁去休宁潜阜求学,十岁因父亲药店经营不善休学当伙计,两年后重新入学,与柯庆施同班同学, 1918年,因与同学柯尚惠(庆施)等反对读经，爱读《新青年》杂志，崇尚白话文、白话诗，思想活跃,毕业前学期，寒假被勒令退学。1919年去南京,在一学校当书记员,1920年2月回北村奉父母之命与许姣娣完婚,随后经汪孟邹先生举荐去北京做胡适的私人助理,并在北大预科班学习,而章衣萍自此之后不曾回过北村,就连他祖父去世也不回家。
1919年对于章衣萍来说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他认识了逃婚的翼城才女吴曙天。这一年,十七岁的吴曙天不满飞扬跋扈、沉迷烟枪的任少爷,在婚后一个月从宁波逃到南京,当满腹诗书换不来一份工作时,这位五四文化熏陶的热血青年失落了,她扶着梧桐树泪水涟涟,这时一方手帕递到眼前,“小姐,你没事罢。”就这样章衣萍与吴曙天结识了,在章衣萍的帮助下, 吴曙天在南京安顿下来,1920年一同去了北京。1925年,在父亲的调停下章衣萍与许姣娣离婚,一段父母包办的婚姻就此终结,这对于深受“程朱礼学”影响的北村来说无疑是一个深水炸弹,一时间,一些在“洋学堂”读书的徽州子弟被父母揪出学校,生怕他们念了“洋学堂”而回家休妻, 章衣萍成了叛逆的典范,并且影响了一代人。(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章衣萍的祖父是前清秀才, 章衣萍自小跟随祖父,两人感情彼深, 章衣萍的婚姻是其祖父亲自把关的,对于章衣萍的婚姻的裂变其祖父也书信给章衣萍,无奈章衣萍决心已定,只讨了个没趣,失了颜面,好在章衣萍每月按期给许姣娣寄生活费让他心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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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衣萍和吴曙天到了北京后, 章衣萍得到胡适的提携,在文坛上初现锋芒。1923年绩溪的汪静之的《蕙的风》遭到胡梦华的批判, 章衣萍出来打抱不平，和胡梦华干将起来，时被鲁迅所发现；日后他又把张耀翔骂了一通，再次得到鲁迅的激奖。1924年9月28日午后，经孙伏园引见，章衣萍携女友吴曙天亲访鲁迅，正式开始交往,秋与鲁迅、周作人等组织、参与筹办《语丝》周刊，并成为《语丝》的经常撰稿人,从鲁迅的日记中提到章衣萍和吴曙天的次数不难看出他们的关系。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鲁迅只能算是二流作家,他心胸狭窄,但笔露锋芒,特别是与胡适先生的争斗中,章衣萍作为胡适的老乡是极力维护胡适的,尽管他并不完全赞同胡适的观点,1926年北京女师大的爱国学生遭到段祺瑞的镇压，刘和珍等六名学生惨遭杀害。章衣萍以满腔义愤挥笔撰挽联悼亡：“卖国有功，爱国该死；骂贼无益，杀贼为佳”。鲁迅则写了《纪念刘和珍君》；胡适是不赞成游行示威的。
胡适是一个有名的爱才、好友、助友的使者，章衣萍曾致信胡适，请求胡适为书作序，介绍商务印书馆为其出书。后来任大东书局总编辑的章衣萍把胡适刊发的文章收集起来出版了《胡适文存》。也正因为如此, 鲁迅对章衣萍逐渐反感,特别是章衣萍的《情书一束》、《情书二束》出版后, 鲁迅对李霁野等北方朋友说：“你们看，我来编一本《情书一捆》，可会有读者？”、 “这种似小说又非小说的文字算不得什么文艺创作，除了宣扬有妇之夫和有妇之夫可以乱爱之外，要么就是写嫖娼和色情。”值得品味的是鲁迅说这句话时,他自己正和一个女大学生秘密地搞黄昏恋。当章衣萍的《枕上随笔》（一九二九年六月北新书局出版）出版时, 鲁迅写了《教授杂咏四首》讽剌章衣萍:“世界有文学，少女多丰臀。鸡汤代猪肉，北新遂掩门。”
1936年版《中国现代文学一中国新文学大系》，列全国作家124名，绩溪有胡适、汪静之、胡思永和章衣萍四人。随着鲁迅先生的地位因政治需要被抬高时,胡适成了反动文人, 章衣萍在文学上的地位被湮没了,但值得一提的是《鲁迅文集》是鲁迅死后,许广平找到胡适,在胡适帮助下出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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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夏,章衣萍与吴曙天结婚,一对有情人终成倦书,这段婚姻却让人们对章衣萍产生了更大的误解。
吴曙天是山西名门望族的千金,因逃婚在南京遇上章衣萍,并一同到北京发展,在北大预科班读书时, 章衣萍爱上了一位北大女学生,并为女学生写下了诗集《深誓》,后来这位女学生跟一位有钱人走了;而吴曙天在一次去南京出差认识了李淑同的高足画家谢启瑞,并坠入爱河,当吴曙天回到北京见到深受打击了章衣萍,想起了章衣萍的种种帮助,于是他们同居了,而这场三角恋的结果是章衣萍与吴曙天成了夫妻,而谢启瑞、吴曙天、章衣萍三个人的情书被章衣萍编成《桃色的衣裳》(即《情书一束》), 谢启瑞则改名叶天底,成为“浙江暴动总司令”,失败后被枪决。
一般人认为章衣萍是性情之人,风流成性,作为他的妻子是在刀锋上过日子,其实不然, 吴曙天在当时中国妇女运动中也有过她的一席之地。当年的几大副刊和《妇女评论》等杂志有许多她的文字。“曙天女士”是“五四”新文学几位“女士”写家之一，在上海中国现代出版史上唯一一家“女子书店”的编辑就有吴曙天和凤子等, 吴曙天是中国女权运动刊物主要撰稿人.自小体虚多病,与章衣萍的结合让她度过了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从她的《恋爱日记三种》不难看出他们的甜密琐事,由于吴曙天不能生育, 章衣萍收养了女儿。婚后有一段时间, 章衣萍因肺病在家休养,他们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编了许多历史小故事等儿童教育书刊,吴曙天的书大多是章衣萍作序,而章衣萍的书封面有许多是吴曙天设计的。抗战爆发前夕, 章衣萍举家从沪入川,期间吴曙天旧病发作,浑身水肿,终因缺药少医于1942年去世,时年三十九岁。
“天壤王郎金换墨,离魂倩女骨为薪”，这是柳亚子先生为吴曙天写的挽诗。也正是这首诗章衣萍被人曲解。“天壤王郎”一般是指指对丈夫不满意,而柳亚子先生在这里是指任少爷和章衣萍,任少爷家号称“任百万”(金),章衣萍自称“天下文章第一”(墨), “本是老板娘,变小姑娘。蓬松头发绿衣裳。低吟浅唱音袅袅,端的疯狂.家世旧高阳,流转钱塘.。漫言徽歙是儿乡。好把情书添一束,看月回廊。”.这是柳亚子先生为吴曙天写的另一首词。自古才子多风流, 《情书一束》让章衣萍得到“好色”的名声,再加上吴曙天英年早逝,一些文人对吴曙天的怜惜、对章衣萍的揣测,人们对章衣萍的误解也在情理之间。
二年后,章衣萍娶名门之后伍廷芳之女伍玉仙为妻,1945年,子“念天”出生(这个名字，为了思念吴曙天),1947年12月,因脑溢血逝于成都,一代才子也就从此销声匿迹,只留下划过天空的美丽,而北村这个古老的村庄,并没有章衣萍而闻名于世,相反,北村人似乎已经忘记了章衣萍,毕竟历史只是那一刹那。
2013年8月23日初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