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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日/1

2013-08-31 10:58 作者:守候爱情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樟木头是东莞的一个镇,距东莞38公里,距广州100公里,樟木是一种可以驱瘟避邪的树木,树冠巨大,华丽如盖,九十年代初期樟木头还是一个非常闭塞的穷乡僻壤,尽管它处在广东商业圈的中心地带,我们几十个人乘坐一辆铁窗密闭的警用大巴车,早上5点从东莞一个收容站出发,六点进入樟木头镇,这个时候天空刚刚发亮,蓝蓝的天空下一群美丽的儿在自由自在的飞翔,我们都贪婪的趴在车窗,看着外面以前熟视无睹的天空,云儿,小鸟,觉得那一切现在是多么的珍贵,甚至幻想着自己变成了一只鸟儿,飞出这牢笼的禁锢,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广袤的天空,失去了自由,才知道自由的可贵,是每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最深切的体会,那时候是对自己犯罪的一种忏悔,那时候想假如可以和普通人一样漫不经心的行走在生活的人流里,该是多么大的幸福快乐

樟木头镇西南角,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围有铁丝网类似于监狱的建筑,但是它不是监狱,却有着和监狱一模一样的建筑模式和管理模式的地方,名字就是樟木头收容站,收容站是八十年代初期刚刚改革开放的中国,自己独创的管理三无人员的一种机构,只不过后来被地方政府演绎为一种挣收,严重践踏人权带有惩罚性的强制措施,2003年被国务院更改为救助站。那时候百万大军下广东,那里面既有真正的想在这里找到称心如意工作,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也有一些偷蒙拐骗的另类分子,那时候没有城管,那些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不想有工作的人,就靠偷蒙拐骗赖以生存,这些人无疑给错综复杂的社会治安带来诸多麻烦,但是这些人都是来自于全国各地的流浪人员,没有身份证,没有暂住证,管理起来非常困难,而且这些人大多是一些小偷小摸,够不上犯罪,因而政府就别出心裁的创造出来一个举世无双的机构:收容站。

那时候广东有三个比较大的收容站,广州的大青山收容站,一般是收容一些老弱病残,那里相对比较安逸一些,不用干重活,只是做一些糊纸盒简单的体力劳动,一般三个月后如果家里没有人寄来钱,就会给你一张路条,写上你家乡的车站名字,你就可以免费去火车站坐车回家,当然没有几个人会真正的坐车回家,还有一个是杨村收容站,那里收容的都是一些没有身份证的流浪人员,其中小姐也是生力军,还有一个是清远收容站,那里收容的都是一些有现行的犯罪嫌疑人,只不过没有证据,而且去那里的人都是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据说那里最苦,一天到晚都是抬石头,那时候广东各个地市都有收容站,那些被收容的人先是在当地由公安机关鉴别身份,那时候中国的身份证户籍管理模式刚刚开始,漏洞很多,鉴别身份一般都是收容人员自己如实写出来自己的籍贯,有没有犯罪经历,然后发电报给当地派出所,再然后就是让你想方设法找关系要钱,不过在那个时候如果你在当地找到熟人老乡,几十块钱就可以重获自由,如果找不到钱,就会被按健康程度送往三个比较大的收容站,类似于收容站集中营 ,在那里你一边劳动,一边给家里发电报要钱,一般到那里面需要四五百元才可以重获自由,如果没有家里没有钱寄来,就要在这里被强制劳动三个月,甚至更久,收容站一般都是建在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与最近的村子也有几十里,而且有层层叠叠的山峦叠嶂,好像迷宫一样,不是本地人你根本逃不出去。

樟木头收容站只是一个中转站,在这里一般人都会被重新甄别身份,然后分往几个大收容站,樟木头收容站以前是一个看守所,后来改成了收容站,所有的布局和建筑格局都是看守所的本来面目,只不过没有看守所那么戒备森严而已,收容人员在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的严密监护下,低着头鱼贯而入大铁门,然后听见咣铛一声,大铁门关上,锁住了通往自由的大门,进了大门,是一排排挂着各种各样牌子的屋子,有 提讯室,谈心室,医务室等等,收容者在这里一个个如实填写已经写了好几遍的收容表,籍贯,年龄,有无犯罪史,为什么被关进来,然后就会被要求掏出来所有金属有关的东西,皮带扣,钥匙链,这是为了防止收容者自残或者自杀。进入铁门,有一片开阔地,前后左右都是密密实实的铁丝网,就是天空也是铁丝网,鸟儿也飞不进来,门前用黄颜色的油漆画着一条横线,写着:警戒线三个威严的大字。第二道铁门外是一个凹字形院子,种着草皮和月季花,在对角线上有一个岗亭,上面有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武警士兵威严的巡视着。从左到右依次是1,2,3监区,那里的人说是仓,仓门是一个密闭铁门,中间有一个带盖的小孔,仓分大仓小仓,大仓一般都是没有怀疑对象身份清楚的收容者,大仓有六七十平方大小,成长方形,靠墙有两排低矮的灰不溜秋的水泥炕,上下两层,下面的只能算是洞,上面躺满了一排排光亮的头,好像是西葫芦一样,炕的东北角有一个仅有一个蹲位的卫生间,每一个没有进过看守所监狱这些地方的人,对这些地方都是一种模模糊糊的认识,其中最恐怖的就是牢头狱霸和各种各样惨不忍睹的体罚方式,我和六个从东莞转过来的人都是怀着极大的恐惧感亦步亦趋的走进这个黑暗潮湿散发着各种各样臭味的大仓,在床板上盘腿坐着的人都是光头,见我们几个进来,有六七个人异口同声的吼道,蹲下。我和几个人有一种小便失禁的感觉,忙不迭的蹲下,眼睛看见的是水泥洞里那一双双无神冷漠的恶狼一样的眼睛,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屋顶,眼睛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一个东北口音的男人恶狠狠的骂,草泥马,谁让你抬头,我心里的恐惧好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仅有的理智,我驯服的低下头,一动也不敢动,等着后面发生的不可预知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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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日/1的评论 (共 3 条)

  • 依儿
  • 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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