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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微凉(小说)

2013-08-25 19:56 作者:昆仑一刀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微凉

昨天天一直在下雨,自从我上了两年大学回到家,发现家里的天变得诡异无比。

早上我起床的时候,正好有一只雄赳赳地站在窗棂上,叫出和我手机闹铃一样的声音,我就翻身起床了。我盯住那只鸟,发现家里的鸟也变得很诡异,长了一个三角形的脑袋,脑袋上无端多出了两匹长毛伸到尾翼,我曾经在一本动物杂志上得知那叫翎,雄鸟装饰用的。我推测这只雄鸟一定处在发情期,因为那翎毛赭红赭红的。我小时候从不曾见过这样的鸟,两只眼睛滴溜儿打转,像审视罪犯一样打量我,我心里一阵发毛,吓了一声,那鸟就无声无息的飞走了,弹起几缕窗棂上的灰尘。

我伸了伸懒腰,像一只刚从灶火洞里爬出来的猫,随便用手抓了抓头上凌乱的头发,打了水要洗脸,在水里看见头发比昨天更乱了,生机勃勃的像一蓬野草,覆盖在我的脑袋上。我想起前一年和我女朋友打车回学校,她老是抓住我的头发感叹真是一蓬草啊!而且还是秋天的草,夹杂了一些干枯的草屑。那时候我蓄了一个络腮胡子,烫了一个蘑菇一样的发型,走起路来头重脚轻,摇摇晃晃,我女朋友说这叫新潮,我听成了高潮,我说什么?什么高潮?这时候那位饱经沧桑的司机一刹车,啪的一下打开车门就叫我们下车,下车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我们就这样被扔在半路上,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将我们载到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地方,师傅说不能再过去了,过去实在太荒凉。

我一直搞不明白我们学校为什么不是在省城的中心,而是被建在一座荒凉的大山里,在去往大山的那条路上,连过往的出租车都打不到。

我洗完脸,无所事事,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翻一本马克吐温的小说集,之所以是翻不是看也不是读,是因为我真的无所事事,纯粹的只是翻翻而已。天在这时候分成两半,用一句诗可以形容——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不过要把“雨”改成“云”。东边阳光明媚,西边黑云压城,这样的景象难得一见,而且阳光和黑云投射下来的影子,在地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界限,将光明和黑暗分配得如此均匀。而我的椅子正好压在这条线上,椅子上我正襟危坐,一脸肃穆,提前噎住那些说我有意为之或是蓄谋已久的人的喉咙。(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觉得一切不同寻常,因此激动不已,彷佛天将降大任于我,在此之前已经显示出了种种征兆。我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打算记录下如此珍贵的机缘,还没来得及按下快捷键,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一时不知道该继续拍照还是该接电话,搞得手忙脚乱;手机也一时不知所措,程序混乱,系统崩溃,“当”的一声直接死机了。我把开机键摁进键孔里,手机还是没能够打开,我失去了拍照的兴头,埋怨这个电话真是败兴,难道就不能在一分钟之后打进来吗?就算三十秒也好!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在家寡居两个月之后,谁还能想起我而给我打电话。

我说天诡异,具体起来是这样的。如果你昨晚观天象,月朗星明,天河如带,晚风微扬,虫鸣不绝,甚至可以听到竹林里斑鸠扑腾的声响,很确定的就可以知道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就算早晨伸个懒腰也觉得空气里泛出一股微甜的味道,“啊!天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禁像一只刚爬出树洞的眠的熊一样感叹一句。但是现在正值盛,全国的气温如雨后春笋,节节攀升。家里的气温却是凉的很,一下雨衬衫短裤就是对付不了,非得加一件外套才不会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有晚上睡觉,不盖被子总是在半夜里冻醒,第二天就觉得脖子疼得不行,声音也沙哑了,原来是感冒了。当然既有诡异,自然非此一端,昨晚夜观天象,今日必有艳阳高照,然而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超越了一切的经验和智慧,刚才还是烈日当空,现在竟然伸手不见五指,以为发生了日全食,但是日全食刚在前年发生过,千年一遇的奇观,岂能接二连三让你一个人给看了个饱,留下子子孙孙看着先辈们薪尽火传的珍贵影视资料,思纣太阳被挡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遗憾何不早生一千年。我知道这是天要下雨了,过了五分钟,一切如初,大雨倾盆。昨天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地上的那条线动了动,西边的黑云朵朵如狼似虎,很快淹没了天空。太阳先是还有一个角在散发出金光,最后索性收束最后一丝触角。那雨起初如瓢泼,转而似银丝,如此循环往复的折腾了好几回,风一卷漫天乱颤,浇了站在檐下看雨的我一头一脸,我找来梳子刮了刮头上的乱发,油光水滑的终于有了点样子。

我伸手摸到自己两三寸长的胡须,感觉真的像一个艺术家了。我高三时候留胡须,被我们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里,那时候我的胡须有一寸长,丝丝若钢针,在脸上围了一个圈,露出暗红色的开裂的嘴唇,估计是营养全给胡须抢了,嘴里老上火,一上火就口干舌燥。班主任说给我剪了,留了胡须你就以为自己是个艺术家呢?我当时要高考,觉得自己的理想也不是当艺术家,就没怎么计较,乖乖的剪掉了。其实我嗓子因为上火过多正在发炎,呜呜了几声打算告诉他我的想是当个侠客——风尘三侠里的虬髯客,他没有理会,我细想如果话再多,也许就要写检查了,再说班主任一定不会理解我,如此对牛弹琴还不如憋在心里,自己做自己的知音。

高考之后没人管,我又留了胡须。高考发挥得真是烂,我谨遵“每一个志愿都是一个投档机会”的原则,把志愿表从提前批一直到最后一批填了个满满当当,就连清华北大这样的名校也在我的志愿表里占得一席之地,我想我当时真是疯了。提前批里我填了两个有名的军校,有一天突然收到短信通知说是要体检,我看都没看直接摁了删除键。

我眼见自己的胡须已经长到了剪掉时的一寸长的时候,总算收到了一条短信,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到了一个和我成绩查询系统里显示的分数珠联璧合的学校。心想天底下竟有这么天衣无缝的事情!我甚至都忘了,难道在我的志愿表里,填了这么一个学校!

我以刚刚达到提档线的成绩被一个什么学校录取,调剂到一个什么专业,这事儿回想起来很伤脑筋,我也不想去多提。反正从此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有了艺术家的气质。

成了艺术家之后我有了一个女朋友,就是那个在出租车里抓了我头发害我们两都被扔在去学校的路上的姑娘。我和她大概是这么认识的,在同一架飞机上,她坐在我旁边,我见她长得漂亮,就和她搭讪。后来我问她是什么东西吸引她愿意同素未谋面的我双宿双飞,她说我的胡须一下子征服了她。关于这件事解释起来还有些前因后果,虽然有点凌乱,但是我竭力去说清楚。

我所考上的那所学校非常遥远,听说在边疆某处,但是且不论它在天南海北,至少它给我邮寄了一纸通知书,有了这张通知书,我就觉得自己成了大学生,没有理由再像一个高中生那样懵懵懂懂,少不更事。我家所在的寨子在群山里的群山里,山山阻隔,异常闭塞,至少没有路通进来的时候是这样,那时候我艰难跋涉到镇里去上学,全凭两条腿用功,一趟下来要走五个小时,因此每个周日我天不亮就出发,每个周末我到家总是披星戴月。我想我当时是有梦想的,就是走出这大山,去往外面的世界,见识不一样的天。到底昨天的天和今天的天同也不同?我纠结了,总不能说变天了吧。古时说变天是要杀头的,东汉末年黄巾作乱,张角就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闹到最后死了很多人,天下是大乱了,自己成了导火索,脑袋搬了家。到我高考那一年,路是通了进来,我也走了出去,但是我们家那里真的太闭塞了,人心作古,我考上了大学,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大事,邻里桑梓觉得应该请一请客,毕竟我是村里的第一位大学生,如此开天辟地的事情,闹腾闹腾也合情合理,请请无妨,说不定以后族中子弟经此刺激,突然发力,继往开来,也许后来居上。

客是请了,礼也送了,我得到一部分礼金,可以自由支配。我就决定要买张飞机票,一飞冲天,飞离千山万壑,拥抱美丽人生。我不知道有些事是巧合还是必然,飞机上的那位姑娘就叫美丽,当然这是她小名儿,大名陈丽。

在那个学校里,陈丽和我算是老乡,同样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就有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味道。我说我们算是老乡,有一点牵强,陈丽不是土生土长于云贵高原,而是自幼随父母从福建乔迁至此,她说她母亲是贵州人,所以她能够和我用方言交流。我说你父母做什么的啊?陈丽很没表情说做生意的。话一出口我觉得很没有礼貌,因为我联想到的是她爸年轻时候到云贵地方倒腾烟土,遇到了缉毒警察,被打成重伤,天幸没有被抓入大牢,面壁思过一辈子,而是被一位上山打猪草的当地姑娘救了下来,养好了伤。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因此两人渐生情愫,陈丽的外公看年轻人恢复得很好,杵在地上一米八的个子也算是一表人才,寻思自己一生没个儿子的命,老伴临走就留下这么个闺女,如今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长得如花似玉,于是心里打着小算盘,早就乐开了花。陈丽的外公就问,年轻人,你是做什么的?可有家室?家在何方?陈丽的爸爸就回答说,老丈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从今往后,只要有得一口饭吃,有得一片瓦挡雨遮风,甘愿做牛做马,服侍您老人家。陈丽的外公就说,哎!年轻人,说话就是生分,回答我的话。陈丽的爸爸就说,回老丈的话,小生福建人氏,父母早亡,家无余口,少年时为谋生计,加入跑云贵一带的马帮,做些药材生意。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自己是倒运烟土的,于是编了这么一个说辞,陈丽的外公听了满心欢喜。陈丽的爸爸身陷于此,苦于脱身无门,又幸有佳人相伴,索性改邪归正,真的做起了药材生意。世事无常,当初提了脑袋干些违法犯纪的勾当,最后差点身陷囹圄,同样穷困潦倒;没想到自从做起了药材生意,风生水起,不几年竟积聚了一些家产,小两口过上了滋润生活,比那些守了一亩三分薄地的当地人殷实许多。

陈丽说你想什么啊?这么如痴如醉!我说没什么?离开了家乡,悲从中来,有点伤感

飞机不知在天空中遨游了多久,其间陈丽一直想要从空中俯瞰下面的云朵,我的座位是临窗,整好能够看到机翼在白云朵朵之间滑行,她就凑过头来,兴高采烈的指着那些云要我看,我对云朵毫无趣味,不过是一团一团的棉花状,说白了一团空气而已。我顺水推舟,很违心的附和了她说啊你看那片云像什么,云底下的东西是什么,目的是要讨好她,不至于扰乱她不知不觉把发际贴在我胸膛的氛围。这么做我虽心里有鬼,但却乐在其中,陈丽说好浪漫喔!我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浪漫是浪漫,但是少了点什么东西。陈丽看了看我,笑了一笑,理直气壮的靠在我的胸膛上。我听见胸腔里传来急促的震颤,鼓点乱敲,思绪纷飞,心猿意马。

后来陈丽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我女朋友。我和她萍水相逢,一见倾心,两情相悦,但是我们并不怎么了解,都觉得对方像一座迷宫,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需要做的就是揭开谜底。

我先前不知道我们学校在山里,直到接送的校车颠簸了两个小时赶到学校,才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一开始我想,既然是大学,就应该气派一些才好,当然这也要讲风水的,现在的风水宝地就是大城市的中心地段,车水马龙,市井喧天,人气那么旺盛。一座大学,置其教育地位于不顾,地理位置还是很重要的。像我们学校一样,被弃置在这么偏僻冷落的地方,死气沉沉的,给人一种大瘟疫来临我们整个学校的师生以一群人为单位逃难至此的气氛——憋得慌。在学校的日子里,我经常站在五楼的宿舍顶上看日出日落,听风雨和鸣,极目远望,一山更比一山高,不由得触景生情,黯然神伤,幽幽的飘出一句感叹——我从山里来,去往山里去。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当然并非那种外表柔弱不经风雨的小青年,而是那种久经沧桑参透人生苦乐的佛门清教徒。渐渐地,我发现我失去了一种激情,变成了一个很悲观的人。但是我自己不能够理解我的悲观,只是觉得在别人眼里我成了一个悲观的人。

陈丽下了课一般就会和我腻在一起,在落叶纷飞的秋天,我们依偎着坐在小树林里的木椅子上,讨论以后应该生几个孩子,生男孩还是女孩、先结婚还是先领证还是先订婚、婚后怎样分配我们的薪酬、怎样让生活过的浪漫而又幸福、怎样让我们的孩子快乐成长这样的看似必然发生却又不切实际的问题,任狂风肆虐。看着树上一张叶子又被吹落下来,随风而逝,我就发出一番惆怅。她盯着我游离的眼神说,你就是一个谜,我给你将一个故事吧。然后她就给我讲故事,讲的都是我小学时候就在各种寓言童话大全里耳熟能详一类风格的故事,我已经失去了在飞机上对她随声附和的兴趣。

一段时间里,我突发奇想想要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组一个乐队。我是这么想的,因为那时候我们学校有很多的组织,这些组织类似于上世纪的黑社会,都是一帮子人吃饱了撑的,闲了没事干,故而无事生非。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同龄青年人被困在一个暂时不能脱身的地方,在那个地方自生自灭,看不见未来也寻不到出路,就停留下来等待,等待一个契机,有些人原本是一只鸡,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雄心。等待的过程永远是漫长的,无论那等待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在没有等到最终结局的时候,所有人都焦躁不安,生怕梦想破灭。这种处境和《十日谈》里的十个人一样,大家讲讲故事消磨时光,等待大瘟疫随风散去,迎来幸福安宁。而我们的忧虑等同于担心大瘟疫不会过去,我们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我们的各种组织所折腾的各种活动相当于讲故事,纯粹是为了让生活不至于太无聊,自娱自乐罢了。我们学校的学生自发或是被动组成青年学生会、青年志愿者联盟、青年心协会、青年科技创新团队、青年武术联合会、青年女权维护协会、青年求职联盟……名字千奇百怪,寓意包罗万象。我不属于任何一个xx联盟,也没有投靠任何一个xx协会,因此觉得很惶恐,假如哪一天所有人都加入组织,我一个人岂不落了个居心叵测的嫌疑!我想找几个人,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干出一些自以为是的大事来,以此为我们惨淡的青春留影纪念。

这个想法像电影《终结者》,终极了我所有的幻想和幸福,尽管这件事最终在我的人生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我却觉得这很讽刺。我纠结了几个人,如你所知,我们没有组成一个乐队的天才创造力,只是在星期天抱着吉他在宿舍的阳台上像几只发情的野猫嗷嗷干嚎;或许我们更像一个团体,这个团体在一段时间里飞扬跋扈不可一世。那时候我有了一种归属感,感觉自己终成一代侠客,成就了“风尘三侠”的初衷。我们并非三个人,而是自封四剑客。所谓志同道合,解释起来也可以这么说,那就是臭味相投。我有了三个臭味相投的朋友,至于他们的名字,还是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为人知比较好。我们一起逃课,一起打游戏,一起K歌,一起宿醉,一起黑天白日的做一些疯狂的举动为我们即将消逝的青春送行。

有一天里我们在学校门口的一个小饭馆里吃吃喝喝,那一天可以算是终结日。酒足饭饱,意犹未尽,我们相互扶持着东倒西歪,看我们的影子在路灯下颤颤巍巍。大家提议一起去打桌球,大概喝了太多酒,捅起球来动作张扬,行为夸张,言辞牛气,整个桌球馆里的人都用看疯狗野狼的眼光看我们。我们一直打,打到很多球掉在地上,不知是谁用球杆捅了我们其中的一人,被捅的我们的人骂骂咧咧捅了过去,我们四个人一起骂骂咧咧捅过去。

后来我觉得头昏脑胀忘记所有的初衷,再后来的事情是我们四个人在大学两年之后被学校以滋事打架的罪名开除。我们一直在等待,没想到先于所有同期进校的同学等到了结局。

我收拾齐整,一阵饥饿感从胃里扑腾到大脑皮层,想起昨天傍晚水米未进,弃下马克吐温,淘了米准备做些饭菜。这时候突然来了一只猫。这畜生刚开始还缩头缩脑,看我喜怒不形于色,大起胆子来视我如无物,腾腾两下跃到桌子上,上面放了五两我切好的猪肉,打算不一会作为果腹之物。我若无其事地盯住它,心想这畜生要是再敢往前迈一步,我就杀了它,易之果腹。那只猫也盯着我,踌躇不前了,也许是看出了我用心之恶毒,想想自己血溅当场就觳觫难当,惊恐不已,嗷的叫唤了一声,像看见了什么鬼物一般从桌子上滚落下来伸直四条腿落荒而逃。

我对这突发的小插曲不以为意,看着檐下“滴滴突突”的雨陷入一种阴郁的情绪,最难堪的事情莫过于在下雨天里忍受着饥饿眼睁睁看锅里炒到将熟未熟的程度的菜没有了盐调味。

很多事情都像绕了一个圈,回到了起点,那只三角形脑袋的鸟扑腾起来的窗棂上的灰尘还没有散尽,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起在我离开的时候,丢下了一个人。但是我的手机,真的开不了机。所以我觉得,也许这不算是最终的结局。

(竟稿)

2013/8/19//2013/8/20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57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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