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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无伤(片段)

2013-08-01 09:32 作者:初阳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到现在我还以为,那个季里,老天也一定在为什么事犯愁,不然怎会每天泪眼朦脓,把大地上的一切紧紧的包裹在一片烟之中,连同新年的气氛也随着这绵长的细雨被呼啸的寒风吹散在水泥路面上。那些大街小巷里穿梭在雨中的行人都紧裹着大衣,阴着冷如死灰的脸,注视着脚下的步子,或是小跑,或是快走的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整个城市如同在午里遗落的境,寂静苍凉。

半个月的寒假好像沉睡了一样,漫长的让人心里压抑,莫名的烦躁在心里暗暗的滋生、疯长、缠绕。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一样。

茗蕊的爸下葬以后,她的手机就停机了,在第三天打不通她电话的时候,我像热锅上的蚂蚁的一般帮她充好话费,再拨号码却变成了关机。我去了她家里、学校、酒吧,仍然一无所获。

我确定,她消失了。如这个冬季的太阳,无影无踪。

我开始一连串的胡思乱想,一个个场景在我丰富的想象下,真实逼真。我怕那些想法在下一刻钟就变成现实,撂在我面前。万分焦急之下,我逃命似的跑到了丽那里。

敲开雪丽家门的时候,雪丽妈妈正在给雪丽的伤口换药。一看见我雪丽就大嚷嚷:“老妈,你终于解放了,买菜去吧,让我墨阿姨给我换药。”我微笑着对雪丽妈妈打了招呼,雪丽妈妈不以为然的盯了一眼雪丽,那眼神分明是在怀疑雪丽和她的关系。然后拿着菜篮子转身出门去了,刚走到门口,雪丽便大喊:“妈,买些鱼回来,墨阿姨喜欢吃鱼。”(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在雪丽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她盘着双腿,右手手心向上自然的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就像一个刚出笼的馒头。突然之间,我感觉胸口像被一把锯齿呼呼的锯开,血肉模糊。时间在不断的后退,那晚上汩汩流淌一地的鲜红又呈现出来,血腥瞬间刺满我的鼻腔,我又看见雪丽指尖上不断滴落的红色精灵密密麻麻的盛开在诡异的黑夜里,还有她撕心般疼痛的面孔…

“喂,你是最近过年吃傻了吧?发什么呆呀?”雪丽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看着她那张稚嫩苍白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都这么几天了,怎么你这猪脸上怎么还是没颜色呀?”说罢,我站起来,俯着身子,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蛋。

“你每个月那几天还没颜色呢,何况人家是大出血,这脸色多正常。”我邪恶的笑了一下,起身,一屁股挤在她的单人沙发上,一手紧紧的握着她的肩膀。

“你,你有把我当病人么?还和病人抢沙发。”雪丽委屈的轻挑眉毛。

“你不是大出血嘛,我怕你虚弱嘛,所以扶着你呀。”略占优势的我还不忘故意的对她眨几下眼睛。

“你这叫扶着我?听见没有?骨头都捏碎了呀。啊…我手好痛,我手好痛。”任凭雪丽故意的叫唤,我还是蹲在她的面前,解开了裹她伤口的纱布。整个手掌都是药水泛黄的颜色,伤口已经消肿了,也在开始愈合了,只是缝针处还凝固着许多血迹,那些穿在肉里的线条,触目惊心。

我的手莫名其妙的抖的很厉害。

雪丽轻轻叹息了一声,摸了摸我毛茸茸的头发,接过我手里的棉签,开始给自己上药。我闻到空气里充满消炎药水的味道,但我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脸。我不知道是自己怕看见她的疼痛还是怕胸口再一次血肉模糊。只是最后,我又小心翼翼的一层一层帮她缠上纱布,像对着神灵宣示一样严肃,即便这样,我想,她的疼痛也不会在我的指缝间流走的。

“有联系茗蕊吗?”我故作镇定的淡淡问道。

“前几天来过,这些都是她买的。”雪丽指着茶几上果盘里洗净了的苹果,没等我接话,就拿起一个大的,啃起来。

“她消失了,我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我的语气变得莫名的沉重。

“还有她不可能去的地方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心里肯定难受死了。可惜我们什么也忙也忙不了。让她一个人安静几天吧。”雪丽放下已经啃了一半的苹果,她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露出无尽的悲伤,连同说话也显得那么惆怅悲凉。我知道,想到茗蕊,她的心里或许比我还痛的不堪言语,只是她坚强的把悲伤掩饰的天衣无缝。

那一刻,我开始相信宿命的存在,就像生活里的那些灰色调子,看不见,摸不着,却真真实实的烙在生命里。世间的所有生死都因为宿命的安排而变得残缺不堪,面目全非。那些都是宿命里不可抗争的事,它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苦苦哀求而改变某个人的生死轮回,即便是用你倾尽所有来做交换也无济于事。在宿命面前,我们都像是浓稠夜空里的萤火虫,散发着自身微弱的光芒,如点点星光遗落的余晖,距别人所需要的灯火辉煌永远望尘莫及,那时候我们都变得如同哑巴一般,表面上是缄口不言,实际上是无能为力。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瞪着圆溜溜的双眼盯着雪丽,我渴望她给我一种精神上的肯定。我猜想,我那个样子一定像在等待主人丢食物的可怜猫。

“这个谁会知道,谁叫她和我一样,长的那么容易让人犯罪,说不定就被人拐卖了。”

我低着头,很无语的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人家是长的让人犯罪,你是长的犯罪,这很大的区别好不好?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转不过弯呢?”我一说完,雪丽就拿起她啃了一半的苹果塞到我嘴里(当然塞的是她没啃的那半边),然后自己躺在另一个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

“她不会就这样退学吧?”我再一次无助的望着雪丽。

“我也不知道呀。”雪丽盘着腿,搬弄着脚趾头,有气无力的回答。

从雪丽家离开的时候,冰凉的细雨依然在招摇的飞舞,凛冽的寒风吹得我鼻涕直流,天空如同天亮后最初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我埋着头看着鞋尖上的几滴污泥,脑子里像放了一张卡机的影片,以前的日子如车轮般辗压过心房,断断续续闪现出茗蕊清瘦的背影、雪丽调皮的微笑、邱宸深情的眼睛…一切变得那么模糊而遥远。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迟暮老人,想在回忆中寻找生活闪亮的影子,却感到胸腔猛烈的抽搐。我是在害怕吗?是怕茗蕊就此辍学离开我、还是雪丽眼里伪装的坚强、亦或是邱宸那句“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会在风雨中冲淡失色,乃至消失不见?或许,他们是我生命中不能忽略的部分,于是无意之中便把他们纹在我心脏的周围,这样警告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想抹掉谁,都会让我的生命血肉模糊。

快到家的时候,我看见了邱宸的影子,他远远的背对着小区门口,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马路对面,他穿着白色修身大衣,在细雨中显得飘逸潇洒,像英格兰的绅士一样。我亦不记得这个假中是第几次看见他这样唯美的背影了。我悄悄的钻进雨伞里,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轻靠在他后背上,闭着眼睛感受他的温度,和衣服上的清香。

他握着我的指尖,带着责备又关切的声音的问道:“怎么这样凉?出门都不知道带上手套吗?”说着他转过身,或许是看见我一头细细密密雨水的缘故,不禁皱起眉头,脸色沉了下来,又追问道:“你这是干嘛去了?电话也不接。”

我只顾抿着嘴,只字不语的对他傻傻微笑,这是我的杀手锏,也是他的软肋。

“是去雪丽那里了吧?真是的,也不知道带上雨伞。”他温柔的拨弄着我蓬松的头发,弹走那些细小的水珠。

提到雪丽,茗蕊自然的浮现在我的眼前,上一秒甜美的笑容瞬间消散在寒风中,我低声轻言的说:“茗蕊失踪了。”

我看着邱宸的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扑朔迷离,眨眼又变成万般的柔情。“别太担心了,她是一个懂事的女孩,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的。”邱宸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颊,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纸巾,像个大哥哥一般帮我擦掉流出来的清鼻涕。闻着纸巾上的薰衣草香味,我差一点落泪了。

不得不说,我是一个自私的人。那一刻,我忘了之前所有的心疼和悲伤,所有细胞里都只有邱宸,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和他在一起的温馨甜蜜,感觉好像只要有他在,再难的生活也会变得美好。(如果雪丽知道了,不单单是骂我重色轻友吧,估计性命也堪忧)

“等了多久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怯怯的问道。

“不知道,反正吃了中午饭就来了。”

我掏出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上面除了显示时间5点19分以外,还跳跃着11个未接电话。一时间,我内疚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拉过他的大手,静静望着他的脸,他的样子像从纷扬白雪中寻梅归来的贵族,白雪留恋在他的脸颊,红梅浸透了他的嘴唇。

天地作证,那瞬间我多想给他一个吻,倾尽一生情感的深吻。

邱宸默不作声的解开外套的纽扣,我惊慌失措的看着他自然而简单的动作,脑袋里面像飞机路过,嗡嗡作响。“难道他会读心术?这不会是要…也太荒唐了吧。”邱宸不顾我惊愕的表情,把我拉到他的胸前,撩开大衣,把我冰凉的手放在他的腰间上,透过他的贴身衬衫,透过我的手心,他身体的温度不容分说的窜进我的心里,瞬间觉得脸颊烧的发烫,我下意识的想把手缩回来,而他结实有力的臂膀已经把我框在原地,无限纵容宠溺的说:“手这样凉,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不注意又该感冒了。”我像个木头人一般依偎在他炙热的胸膛,天经地义的让他为我遮挡风雪,分担寒潮雨露。如果那一刻可以定格成永恒,我愿把所有的芳华留念都融进那个冷暖与共的怀抱,融进那个对情无尽信仰的十六岁。在那段青年少的时光里,我无从开口给奇奥的“爱情”下定义,只是觉得指尖相携,温暖相依,喜欢与不喜欢,爱与不爱,自在心中。

在我的焦躁不安中,寒假终于如古稀老人一般蹒跚的消失在那些寥寥草草的习题。拉通整个记忆,那是我仅有的一次嫌弃高中繁重的书山里假期太过漫长,因为我知道只有开学了才可能有机会见到茗蕊。可我却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怕这种翘首期盼最终会真真切切的化成乌有,连一点念想也不存在。因为在开学的前一个晚上,茗蕊的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那个晚上,我又彻夜未眠。

短暂“荒芜”的宿舍也因为这个冬天的霉雨天气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我一边打扫,一边侧耳倾听走廊的脚步声,我在惶恐的期待。

“墨阿姨,墨阿姨,你猜我在大门口遇见谁了?”雪丽一鼓作气从校门口跑到三楼宿舍,气喘吁吁的在我面前大声喧哗。

“除了谢霆锋,估计也只有杨浩洋能让你这么有激情四射吧。”

“哈哈哈哈,墨阿姨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雪丽手舞足蹈的像打败妖怪的孙猴子。她拉过我的手臂,又神秘的说:“我给你说,我给你说,他还问我的手是怎么回事呢?这分明是在关心我。”亲眼看着好朋友癫狂到这个地步,我是真心的难受,我停下抹桌子的手,不冷不热的说:“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我,在你完全疯掉之前想申明两点:第一,你的肚子里容不下我这么大一条蛔虫,那只是你的人生整个深度只有皮毛。第二,如果你敢自断手臂一条,我就敢百分之百的保证杨浩洋会说:我真替你感到难过。”

“喂,喂,我还是病人呢,你懂怜香惜玉吗?你都不能对我客气点吗?”说不过我的雪丽扬起任然缠着纱布的手掌,对我示威。

“我看你不是手有病,是这儿有病。”说着我用食指戳了一下雪丽的太阳穴。

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看见屏幕上闪烁着“茗蕊”两个字的时候,手颤抖的把手机掉在了地上,我顾不上心疼,立马拾起地上风烛残年的手机,奈何它还是停止了歌唱。我正准备回拨的时候却听见门口传来魂牵梦绕熟悉的声音:“Hello,两位美女,好久不见。”

我和雪丽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

是茗蕊,她终于还是出现了。

我的心如磐石落地,沉了下来。

茗蕊摆着一个迷人的姿势斜倚在门口,脸上溢满灿烂的笑容,如同夜空里百发齐放的烟火,青春洋溢。好像之前的事都云淡风轻,被遗忘了一样。我和雪丽面面相觑,惊愕的没回过神来。茗蕊依然迷死人的微笑着朝我们走近,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夹克式外套,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手上抱着一些课本,乌黑的头发柔软的搭在胸前,惊若天人的面孔加上清新的气质使她看起来如同在晨露里盛开的百合花,我见犹怜。

“你们两个呆子,怎么,不认识了么?”

“茗蕊,你没事吧?”雪丽怀着一肚子的好奇,像研究新型物种一样看着茗蕊,还怯怯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怎么,是不是发现我比以前漂亮了?”茗蕊调戏似的对雪丽放了一个电眼。又说:“对了,你的手好了吗?”

“啊----”我对雪丽使了一个眼色,一步跨到茗蕊面前,双手不停的挤压揉捏着她的脸蛋,像要把她完美无缺的俏脸揉捏成变相金刚一般。对于我那半个月不能安然入睡的夜晚,对于她已经假释淡化的无关紧要,我必须以自己的方式发泄出来,给自己一个交代。聪明的雪丽自然也明白我的那个眼神,她附和着我的尖叫,用她那只不太灵活的左手翻造着茗蕊柔顺的头发。等那一声尖叫拉到尽头的时候,我和雪丽同时停手,相互击了一掌,若无其事的转身坐到床边。再看茗蕊,刚刚还楚楚动人,瞬间就被我们折磨成一个午夜里从古墓爬出的女鬼。我和雪丽还是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茗蕊则不痛不痒的说:“唐雪丽,你刚才在我头上下了几个蛋呀?”看到雪丽被攻击,我越发笑的像一个渔翁得利的小人。

“还有你,林水墨,刚刚那一招是你自创的林氏盲人按摩手法么?我提醒你,下次要练手劲的时候可以去动物园找大猩猩的屁股,或是对着镜子,你那张大饼脸也是很好的替代品品。我这精致的小脸蛋可经不起你瞎折腾。”茗蕊一边口若悬河的把矛头指向我,一边理顺她乱的如杂草的头发。

这次换成雪丽笑的前俯后仰。

不得不说茗蕊这小妮子,总是杀人不见血,骂人不带脏字,而且句句精辟,永远不会像雪丽口中那般粗俗,连同我这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在口水大战的时候亦不是她的对手。

如梦的年华,如花的女子

寒假里的种种都被真实,或是刻意的抛在脑后,无人提及。心里的悲痛离殇也灰飞烟灭。我们三个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不停的斗嘴、打闹,又惺惺相惜,形影不离。在那些辗转反侧的夜里,我无数边的假想,以为这些平凡奢侈的场面只有靠自己的点点思绪去回忆寻找。而如今,又被我实实在在的握在手里,我满心欢喜,热泪盈眶,这种温情是邱宸也给予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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