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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萝下的女孩

2013-07-02 10:45 作者:清风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君牧顺着街心大道的反方向走,在这个没有眷念的小城里,她不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地方去。

记得有一次自己想要买一个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呢?君牧边走边想,还是想不起来。那时候刚到这个城市,反正在自己的意识里,那个东西似乎必不可少,非买不可。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一位刚认识的朋友说有印象,就给她画了一个地图让她自己去找。君牧拿了地图,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转悠。

沿着文化路一直往前,在北京路左转,第四个小巷子里有一家药铺,很小很小的那种中医药铺,地下半民主经营濒临倒闭无公家许可证那种,君牧想起来了,是一位朋友让她帮忙买的一种过敏的药。虽然手里拿了手工绘制地图,脑袋里也大概有了印象,文化路一直往前,北京路左转第四个巷子,心里也一直默念,可路还是给走错了。不仅走错,而且是南辕北辙,直接走到相反的方向去。君牧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患了怎样的魇,如同梦游一般直愣愣地两条腿支撑着身体本能的向前。

在她反应过来也许走错了路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刚刚凋谢完的油菜地,绿油油的菜荚上还裹着泛黄的油菜花瓣,像栖息了一只淡黄色的瓢虫,正在懒洋洋的伸出翅膀来享受难得的阳光。这么想着,君牧自己也感到神清气爽,晚的早晨,远山的薄雾还未散尽,昨天里留下来的露珠,映衬着朝阳璀璨夺目,晶莹欲滴,仿佛从这草尖的小水滴里,你还能闻到昨天傍晚那一场急空气里淡淡的粉尘味,鼻子里有一些发痒。君牧不想再沿着原路倒回去,可是又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处。

就像现在,走投无路,前途未卜。

君牧继续往前走,也许自己走到了郊区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不去想了,只好硬着头皮乱撞。手里握着的那样一张地图,在不辨南北的君牧来说不过是一张废纸,只是没有垃圾桶可以扔进去罢了。君牧觉得自己是在找什么,抑或是等待什么,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什么可贵的东西让自己去苦苦寻觅,或是荒废年华去艰难等待,一种结局,会不会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呢?走在一条完全陌生的路上,不明所以。即将遇见什么样的人,即将发生什么样的事?这么想着,君牧走入了一个巷子。路两旁摆了很多的盆栽,芦荟、文竹、仙人掌……水仙、吊兰、含羞草,君牧就认识这么一些。小时候自己似乎是一个喜欢侍弄花草孩子,在院子前面开垦一小块地方来栽种了兰花、月季,还有一些其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不下十余种,都是自己或是哥哥从山里拔回家来种下的,君牧作为一个孩子,只要看见花开得漂亮,便要想方设法的弄到自己的小花园里去。现在看到这些局促在一个小小的花盆里的树和花,君牧觉得很难过,看它们的叶片,都那么耷拉着完全没有一点生气,离开了泥土的植物怎么还能够叫人心旷神怡呢?她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会喜欢没有泥土滋养的植物那病怏怏的绿,那只会叫人心疼。

君牧觉得自己也像被局促在了一个小小的花盆里,顿觉心头有一丝凉意泛起。

突然,一辆摩托车在离自己五米远的地方侧翻,把那些摆在地上的盆栽撞得七零八落,各奔东西。也许再往前一点,说不定自己就会被撞倒。骑车的是个年轻人,看他头好像流了血,一瘸一拐的的扶起车子,也不去管其他人,重新骑在了车上发动油门。水泥地上有很多水,显然很滑,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会摔倒。摊主走了过来骂骂咧咧收拾自己被撞飞的盆盆罐罐,小伙子骑了车骂了一句自己就扬长而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君牧分明见证了整个过程。围观的人自动散去,没有任何的议论和指责,这一场车祸,大家都没有错,无可厚非,不为已甚。自然而然所有人都习惯了麻木了,把它当做了生活的一部分。君牧脑袋一片空白,似乎,一切都悖离了自己所积聚的常识,按着既定的轨道自以为是地发展着。在这里,君牧沦为了另一条轨道上的人。

君牧折回来,居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北京路。

似乎,每一个城市里,都有一条叫作“北京路”的路,而北京路总是连着文化路的,顺着文化的脚步,就能走到北京。彷佛怀揣梦想的北漂一族,含着希望,却不知道梦想在现实映照下的羸弱。

君牧一直数着自己在北京路上所经过的巷子,数第八个也还是没有看到一家中药铺,是不是自己走反了?还是那位朋友记错了?终于,在倒数第二个巷子口,君牧看到一家中药铺,但不是朋友说的那么破破烂烂,更不是地下半民主经营濒临倒闭无公家许可证的那种,朋友那么一说,在君牧大脑海里就形成这么一个影像,一块上书“家传灵药,包治百病”的破幡迎风招展,一个胡须很长的老头立在柜台前拨弄算盘,指节和珠子撞击得铿然有声,老头的背后,是写满了标签的药柜,什么三七大黄丹皮川贝广角白芷……各种生僻拗口的字眼。而这家中药铺压根不叫中药铺,升了一级叫“国华堂”,门前就挂有“省级重点中医药示范单位”的牌子,一看就知道是大有来头,也许大有文章。

可巧有了君牧要买的那种治疗过敏的中药,君牧现在都记不得那踏破铁鞋无觅处所买到的是怎样的灵丹妙药。只记得买了药之后向前走了两分钟便到了文化路,原路返回,可惜了那位朋友真心诚意为自己画的那一张地图由于自己完全缺失的方向感没有起到对现实的丁点用处,不过还是心存感激

君牧在西街广场停了下来,广场入口处是一个钟楼,古色古香,朱红的柱子,黝黑的扶手,石阶被万千的鞋底蹭得锃亮,瓦片上的釉彩在夕阳映衬下泛出白光。这是真正的钟楼,君牧走进去,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木梯上,孩子的妈妈拿着相机在给孩子拍照,君牧很喜欢那个小孩,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一口大铜钟挂在正中央,上面有凹凸的图案和难懂的铭文,君牧看不明白,却用自己的拳头去敲那钟,同敲打在石头上没有分别。自己多么傻啊,君牧想,居然以为,这千斤的铜钟会在自己小拳头的敲打下发出洪亮的声音来。君牧不甘心,推了推那钟,心想着到路边找块石头来敲敲看,还能够不石破天惊!可是一定有人不允许自己这样任性,虽然君牧很想任性的,像个孩子。她看着还在木梯上张开手臂照相的小女孩笑笑,觉得她真的很可,像自己的孩子,是的,不久的将来,君牧自己会有一个孩子,她也要给她照相,带她到公园里去,看她嬉闹,像只小山雀。

从钟楼上下来,在广场左边草坪的一只椅子上,把随身的书摊开,是沈从文的《边城》。

“由四川过湖南去,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名叫‘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有一个老人,一个女孩,一只黄狗……”君牧慢慢的把书翻了去,深怕错过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

远处有人在唱歌,细听之下是曲婉婷的《我的歌声里》,君牧喜欢这首歌,没有任何的原因。可惜那个沙哑的声音把它唱得完全变了味道,只能够逐字逐句的辨析出歌词。天暗了,模糊了书上细小的字迹。君牧挂了耳机,合上书,觉得有一点悲伤,这是完全莫名其妙的。翠翠只是一个人,君牧也只是一个人。

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微笑,交谈,还有嬉闹的孩子;他们依偎,手牵手,在鹅卵石的路上走……

君牧拿了书,觉得有必要吃一些东西了。走过两条街,像一个小学生一样,在光怪陆离的城市里,晚风吹起丝丝头发,贴在脸上,这样的傍晚也许过得不错。在临街的小店里,挑了一个座位,君牧要了一份米线。小店正面临街是杂货铺,摆了各色的零食毛巾果汁等,左面临街是一个铁皮围就得小吃摊,麻辣烫,三个小学生站在那里贪婪地吃着,老板娘很和善地问她们要不要进屋里来。在等米线端上来的时间里,君牧借了灯光,读了《如蕤》,很不可思议地理解着百年前在川黔湘边境所发生的那些故事,那些深山古树,溪滩河谷,以及在这隔世的桃源曾经的是非恩怨,爱恨情仇。

君牧忆起小城北面的城门,高三丈有余,威武雄壮,城墙的石砖,估计有半米一般的厚度。是不是在一百年前的城里城外,也会发生书中不可思议的故事,而自己现在置身于这样故事的城里,难以言喻。

君牧想要静一静,因而接受朋友的邀请,到了她们学校做一次拜访,换一换最近的空气。

在一个有藤萝的地方,君牧依了栏杆停下来,见紫色的小花之间,蜂蝶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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