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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欢飘零

2008-06-13 18:20 作者:脉脉如薇  | 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走之前我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城市。但三四年过去,什么事,也就真的过去了。人一老,越发什么都放的下了,除去吃喝睡眠,其他的,都罢了。

我打电话给翠微,难得她的电话号码倒没有变,声音还是老样子,不太提的起精神,但听到是我,倒有一点高兴。已经很难得了。

大人们总说我冷淡,但翠微。只有比我更甚。

所以我们才能成为朋友

她说:我来接你的飞机。

我说:不用。(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天气这么热,她又那么怕热。

她将地址告诉我,叮嘱我记清楚。

我到酒店吃饱喝足,小睡了一阵,才出发去找她。

才这么几年,这个城市已经面目全非,许多新的高楼,体育馆,图书馆,拓宽的马路,海鲜酒楼。

经过我原来住过的那个小区,以及门口的小面馆,倒还在。

有的东西,怎么说呢。无论朝代怎么变,那些东西总是存在的,好比一个老人对他的记忆

出租车带着我到目的地,我有点吃惊。

不免问多一次:“就是这里?”

司机不耐烦:“小姐,本市就这栋楼叫这个名字,你不妨想一想有没有记错。”

我只得找上门去。楼下是超市,我寻觅许久,才找到另一条通道通往楼上。一电梯的人。

翠微说过:天的时候同人挤电梯,就那么些空间,十多人塞在里面,接踵摩肩的,各种各种的体味,想死的心都有。

她不太会住在这种地方。

好不容易我挤得出来。在门口打电话给她。我有点害怕找错门。

来开门的那个女人,她轻轻叫我:安。

我想说的是,如果在街上,对面碰到,我不会认识她。

这个女人,这种服饰打扮,头发,甚至表情。你在城东菜肉市场随便一眼,便可找出一百名。

她们通常先送孩子上学,顺道买菜,回家准备午饭,将一头家打理的头头是道,但在人群中,没有人会看见过她们。

我的惊讶无以复加。

我要找的不是成千上万家庭妇女中的一名,我要找的是慕容翠微。

我如同给人蒙了眼睛,要等一刻才迟疑的道:翠微?!

她笑一笑,将门打开,道:请进来。

又礼貌客气的道:乱的很,你随便坐。

我楞是反应不过来。

以前她是什么样子的。夏天的时候她在家穿白色丝小背心,绣花拖鞋,有时候赤着脚,卷发野火烧不尽似的垂到腰际,开了门,自己先一言不发的窝回到她的紫灰色皮子沙发上去。清洁工人没有来之前,她的房子里永远到处是杂志,手袋,衣服,碟子,咖啡杯。

“我结婚了。已经有一些日子。”她说。

我含糊的应了一声,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话。我是来错了。

我认识的那个慕容翠微,她到哪里去了。

我叫她:翠微,别忙了。我们坐下来说说话。

她终于坐到我对面,脸上带一个微笑。

我们互相打量。

“你倒一点不变,也四年了罢。”她说我。

“你呢?”我说她:“你怎么变成这种样子。”

“我这种样子。”她端着杯子喝一口水。

原来她有一套咖啡杯子,不含一丝瑕疵的白,弹一弹,声音清亮。她的一个男朋友从意大利特意带了回来,送给她的。

有时候她用来泡龙井。

现在她端着这种玻璃杯子,买牙膏都有的附送的。她喝一口,继续说:“这样子很好。”

“为什么?是什么使你这样来不及的堕落?”

“呵呵。”她还是笑,“堕落,你也太严重了。以前的日子才是堕落。”

“收起你那该死的笑,真让我看不惯。”我冷冷的说。

“你这人。”她好脾气的说:“还是这样刺蓬蓬的。”

“因为一个宋良砚,你变成这个样子。”我悲哀的说。

她不再笑了,眼里露出一点茫然的神情来。我终于看到一点以前翠微的影子。

整件事匪夷所思。从前的慕容翠微,永远冷冷的,旁若无人,生活中也仿佛在T型台上。是。她是一名模特,美丽有目共睹,身处一个五光十色的怪圈里,又自命清高,是以时常骄傲的,自以为是的生活。但男人们还偏吃她这一套,前仆后继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理直气壮的对他们理不理,更理直气壮的指挥他们为她服务。

见鬼的是,他们说:TK这么多女孩子,数慕容最有品。

她等闲不对他们笑的,她的笑脸犹如黄梅天的太阳,珍贵的不得了。

“不是他。我已经忘记他。”她分辨。

她才不会,她在他跟前一个筋斗跌至万丈深渊,她怎么可能忘的了他。别的男人在她手里吃的亏,加起来一道被宋良砚讨了回去,世界上有冤冤相报这回事的。

“你也太不争气了。”我说。

“安,你不明白。我太累了。我自觉所有力气都已耗尽,我只是想停下来。”

“我们一向消极,翠微,这我明白。可是,你准备在这里停留多久。”

“这是很好的地方。以往我们未曾到达的地方。也有许多好处。”

她一定时常这样说服自己,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相信了。人是这样子的,当她努力相信的时候,她就相信了。

生命是一个迷津。”她端着茶喝一口,神态仿佛以往在“三千客”端着酒杯,“人们自以为可以找到出口,其实不是,所以,在哪里停留都一样。”

她这层面,已经万境归空。

在她从前的环境中说这翻话,我会点头称是。但现在,我说不出来了。

以前她的白色客厅,紫灰沙发。水晶瓶子里插着野姜花或玫瑰。现在她的客厅里供着关二爷。我说的是真的,甚至还有线香余烟寥寥。当年我的想像力再丰富,也不知道她会有这种光景,关二爷。

她甚至还劝我:别太执著

“有烟吗?”我问她。

“我戒了。”她认真的说:“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已经不再吃惊了,她表现得再规规矩矩贤良淑德,我也适应了。

“见过宋了?”她问。

“没有。”

说起来,宋良砚是我认识在先。后来他见到了翠微。仿佛是意料中事,许多男人见到翠微,都不免要看多几眼。

开始的时候是他先追求她的。她很挣扎。对我说:“安,我不能。是你看见他在先。”

我说:“翠微,不用解释,这种事。我明白的。早在他看到你的时候,我和他就已经完了。你不必有负担。”

最后她说:“对不起,安。你的圈子里,时常可以遇见这样的人。但我没有这么多机会。”

她说是对的。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始至终,我也只见到一名宋良砚。

我同她说:“好的。”大方的松了手。

不松又怎样。总不能对着泼翻的牛奶哭吧。

翠微说:“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都在他心里,原来慕容这个姓氏,真在历史上有过一代王朝。”

当然,他是华大最年轻的历史教授,银边眼镜,轻轻的架在他笔直的鼻子上。他有一个时不时扶眼镜的习惯。有时候他穿一套黑色的中山装。你知道的,我们的父亲辈年轻时候最流行的文化衫,基本绝迹了。他穿着它上堂,整栋楼的女生站在走廊上等他过。

他还写小楷,他说过,会写字的时候就开始练字,至今右手中指处还有一道硬茧。他的书房两个顶到天花的柜子,全是中国古典书籍。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沉积在他白皙消瘦的脸上,那是一种郁郁的书卷气。

今时今日,老实说,确是不可多得的。

他也知道,故此,被宠坏了。尤其是女人。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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