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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扫墓记

2011-12-15 22:44 作者:欧阳克俭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清明扫墓

欧阳克俭

因耽于公务,好些年没有回老家过清明节了。

终于第一次休了公休假,主要任务是回老家扫墓祭祖。

2007年4月7日,星期六。上午8点启程,天气很好,一路晴阳。昆明的朋友老方开车同往,近300公里的路程,分成两段走。在锦屏,于妻子的大姐家吃中餐,花了点时间。由于锦屏增加了人员,有妻子的两个姐姐、姐夫及孩子同行,妻子只好又叫了锦屏移民监理的车,于是两台车九个人赶往敦寨。于中途,按照路程的远近,先后祭扫了岳母、岳父的坟墓。既而,在龙池棉花冲路口分路,我与朋友老方往老家邦寨赶,妻子则先陪其二姐夫、二姐一行前往钟形坡刘家祖茔为其父亲扫墓。当我们抵达老家邦寨时,已是下午四点过钟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由于为了照顾到小孩子们星期一上课的时间,老家的房族爷崽们是于上午就开始扫墓的,当我们到达不久时,就已结束整个扫墓祭祀活动返程了。

这样一来,我们后到的只好把扫墓的事,推到第二天来弥补,再将三代以内的几处先人的墓地重新祭扫一次,以尽心。

当天晚上,吃饭的有三桌人。长辈的有两个三婶、四叔四婶,同辈的有我的大哥大嫂、三哥,二叔的两个儿子儿媳,三叔、四叔的儿子儿媳,还有共祖太公下来的克华克坤两兄弟,及其相应的侄辈孙辈,加上我夫妇二人和朋友老方,至少不下40人。近二十来年,二叔二婶、三叔、及我的母亲父亲先后去世,我回老家的机会也就相对逐渐少了,因此许多侄辈、孙辈们,基本上不认识,便只能凭长相来判断出自谁家门下了。

我的父亲是独儿,下有两个妹妹。几个叔叔,其实也只是共太公下来的,与我的父亲仅为堂兄弟而已,但到我这一辈还未有超出五代,也算是至亲。

次日,4月8号,星期日。还是好天气。上午,妻子、老方,在侄女效仪的陪同下,我们一行四人,首先祭扫的是于1974年安葬在黄狗蜷窝祖茔的母亲墓。

在黄狗蜷窝祖茔,长眠的长辈,还有我的高祖母、曾祖父,及本宗族的一些其他长辈。

路程虽然不过2华里,却是小路小径。出了村子,过了田坝,便进了茶山。老家的山势,呈丘陵形貌,以种植油茶树为主。这油茶山,除了主要的冲冲垴垴有些毛毛小路径外,其余的得靠钻山行走。油茶林,山冲里的树形较高大,而山坡上的则相对矮小,须躬身其下方能钻行。此时,油茶树花蒂褪尽,新叶初长,茶泡隐现,茶瓣凝翠。艳阳下,油茶树枝柯含翠,碧叶妍袅。母亲的坟茔就静静地安厝在这个当阳斜坡上的油茶林里。

母亲,龙姓,讳名送荷,黎属呈寨人氏,生于民国八年(公元1919年)年己未十月五日,卒于公历的1975年2月7日,与祖母去世相隔仅仅35天,时年未满55周岁。

母亲落气那天,已是旧历的十二月二十七,酉时,天已断黑。

此时,小小的山寨,家家户户已沉浸在过年的浓烈氛围里,惟独我家一门还得承受失去母亲的不幸悲恸。

其时,我高中还未毕业,悲情难移,奈以粗通文墨,挥泪写下了长达114行的古体诗,用毛笔抄写贴于书房墙壁之上,这就是后来收入诗集《边人行吟》中的《祭祖母、母亲词》。中有“岁在甲寅十一月,二十丑时北风啾。无疾而终祖母归,八十有一忽云游。相隔刚满卅五日,母亲又把儿女丢。腊月廿七过年忙,他人满门庆神州。独吾堂前当大事,抚棺恸哭失音喉。五十有五娘未老,人母尚能三盅酒。世人过年我戴孝,普天皆乐我独忧。太阳落山留不住,斗柄西移水东流。纸飞蝴蝶成故人,高堂萱树土一抔。寸草晖何以报,惟有悲情思悠悠……”之句,至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胸口隐隐作痛,泪水不禁潸然下流,不能自已。

与母亲一别,忽地已经33个年头。我从一个开始“致于学”的毛头小伙,倏地成为了一个“知天命”的中年老夫子。与母亲去世时的年龄相比,仅小4岁。50年前的春天,37岁上的母亲生了我。既而,历经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和七十年代中期那些非常岁月里贫乏的物质生活和畸形的精神生活的痛苦煎熬,已是成功地生育了5个儿女的母亲,身体健康已是明显地大不如前了。身体瘦弱多病的母亲,常常是用手掌摁着腹部操劳在田间地头和纺车、织布机之上,以及厨房的灶台锅边……在那个经济极不发达、缺医少药的年代,治疗母亲的病痛,常用的办法只有刮痧。及到了痼疾沉疴,被送进医院时,已是病入膏肓,回天无术。

在将母亲从县医院接回家中的最后日子里,那时的我,甚至都还不曾想到,母亲用鲜血变成营养丰富的乳汁和无私的情怀,养育我们一天天长大,我们做儿女的却根本无能用自己的鲜血变成治病的良药来疗救母亲的生命……

我不知道,在这又一个漫长的30多年里,无须再为我们这些儿女们操劳、担忧和牵挂的母亲,如今,她老人家的身体是否会稍有好转?啊!33年,相对时间的长河来说,只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翕张、一吐哺而已,然于我们母子来说,却是生死不见、茫茫天地两重天啊!如果上天能够让我再重新活过30年,我一定回备加珍惜这一份母。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保证母亲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一个幸福的晚年。母亲,我怨上苍!何以要等到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也做了为人父母之后,才让我们明白这个浅而易见的道理呢?

母亲,我的亲娘!33年前,当你驾鹤西去之时,为儿的曾呼天抢地,失声痛哭:“怜吾母兮吾母怜,人母活到九十春,吾母何为太短寿?苦吾母兮吾母苦,衣多补丁被无新,床上垫的麻袋头。吾母穷兮穷吾母,临终积蓄钱陆角,皱皱巴巴藏衣兜。谁云吾娘天下穷,儿言我娘最富有!耕读传家书香第,一门儿女品学优。呜呼!生也未老去尤猝,想我双亲回老屋。去岁儿孙省故里,祖摸脸来母抚头。左瞧右瞧未嫌多,祖母看罢娘又瞅。今朝叩门闻犬吠,未听双亲呵恶狗。榻上空空无亲影,门前落落缺母候。天昏昏兮地暗暗,时不济兮佛不祐……”

可如今呢?母亲!明天,已是古历二月二十二日,是你生我的日子,我的生日。当年,你襁褓中的婴儿,如今为儿的我也已经是两鬓斑驳的飞霜之人了。“思心何时尽兮,天恨何时休?人面依稀隔天壤,家不如故复何求?夜思亲里来,日日不见成骷髅。思母遥向乡台望,三分慰添七分愁!南柯几度成好梦,尽孝双亲奉无有。一觉梦醒成感慨,惟作祭词当歌讴。”

祭扫的第二站,是在返程途中折向西方的横坡。横坡,顾名思义,即与村庄平行横亘的山坡,与寨子南北相向,仅一箭之遥的距离。这里是我的老娘安息的天堂。此外,还埋葬着我的三叔祖母及近房二叔的儿媳妇。

横坡老娘墓,事先本不在我这次祭扫的计划之列。原因是考虑到时间紧,惟恐一天忙不过来。出大门之时,是大哥特意作了交代:“要去横坡给老娘挂亲哩!”

老娘,是黎属乌寨欧家人氏,讳名毛兰,嫁给我父亲不久,还没有生育就去世了。后来,父亲便娶了龙氏,即我的生母。于是,相对我的生母“亲娘”来说,便又有了“老娘”的牵挂。

我的母亲,先后生育了八个儿女。但后来只成活了五个,一女四男。姐是老大,我是幺儿,其中老三,即我的二哥克白,22岁上的1970年,被一场特大的洪水吞噬了青春年华。

老娘,年轻的一生,虽然没有留下一男半女,但她的地位在我们家中却特别高,其亡灵备受尊崇。因为,据老人们迷信的讲法,他们曾经算过命、看过“香”,说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在阴间的老娘给“送”到阳世来的。因此,老娘的在天之灵,尤是疼爱尘世的满屋崽女。特别是我的大哥,即使有不听话或干了错事的时候,连生母亲娘也不能埋怨责备,更不能动怒打骂。否则,大哥便动辄头疼脑热起来。一看“香”,说又是老娘在阴间袒护、心疼子女作怪的原故。这时,我娘便要在口中念念有词:“老辈说,死了的人,好话成丑话,你老娘在阴间切莫叨念崽女们。”事后,果然灵念。为了这个原因,每到逢年过节,我们家都不会忘了祭祀“老娘”。特别是清明扫墓时节,更是要去横坡老娘的坟上祭奠的,已成定例。

按照常规,我们把所携带的酒食果品等食物,供祭于老娘的墓前,将纸钱压在坟身、墓顶,焚化在坟头墓尾,然后烧香、燃烛、行叩头礼、献祭品、鸣鞭炮。

此时,我双膝虔诚地跪拜在老娘的坟前。这是一个从未谋面的老儿子,对一位年轻而又年长的母亲的祭奠和尽孝啊!料想,老娘当年去世时,一定还很年轻、貌美,或许才十七八、二十几岁吧?而如今,在年轻的老娘面前的这个儿子,明天就是他年满50岁的生日了啊!

哟,我的老娘!如果你年轻的生命果真能够转世投生,到如今,不也正好又是我这个上下的年龄吗?

可是,当我沿着时间的长河,穿越一部于上个世纪80年代重新校订续补的八卷本,一尺多厚的《欧阳氏族谱》时,却只寻到了“欧氏,葬横坡”寥寥五字,很是语焉不详。这与中华民族任何一个姓氏的族谱一样,所有家族庞大的根系,无不是以男性生命的孕育、生死、延续,乃至功名利禄为干、为枝、为叶,而奇缺地少却了女性泱泱生命之河,流淌痕迹的诗意光辉啊!

哟!我年轻的欧氏老娘,由此,我便特别希望她能在某一天的某一日,蓦然从我所熟悉的那堆发了黄的仿宋体的字里行间飘然逸出,轻轻叩开我的庭门。然后,慢慢地坐下来,与我促膝长谈,借以排解长久以来,缠绕于她心头的那些活头死结,重新活过一回,好好把握自己遗失的人生轨迹。

暖春的太阳,已渐至升到头顶,很是有些燥热。脱下身上的棉衣,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接下来,是为老娘的“邻居”,我的三叔祖母,及近房二叔的儿媳妇莲花的坟墓进行祭扫,以祈祷她门“邻居”两代婆媳的关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永远敦睦和友善。

于是,一上午的祭扫活动,这才算是结束。

下午,仍旧是一天的好太阳。祭扫的墓地有两处,地名,一叫平雷,一叫凤形。由近及远,平雷不过里许;凤形则有六、七华里,有新修的通村公路可以抵达山麓。可是,由于公路还没有铺细砂,还不能走轿车。前往扫墓的人员,仍旧是妻子、老方、侄女效仪我们一行四人。搭乘的是族弟七林所开的由拖拉机改装的农用车,他要去中黄地界给砖外瓦厂跑拖黄泥的活,正好路经墓地附近的村庄映寨。用农用车代步,难免颠簸不堪,但毕竟少却了负荷徒步行走的劳苦。

不大一会儿,凤形墓地就到了。

我们所走的通村公路,是2005年天,实施农业“机耕道”项目时,先后动工兴修的。眼下,路基已基本全线贯通,算是恢复了1958年所修的“油湖”公路。不过,公路更向东西南北方向延伸了开去。南之欧阳、新化,北之龙池、罗丹、江口屯,东之映寨、中黄、看寨,西之上帮、螺蛳田、密寨……颇有了四通八达之象。当年的“油湖”公路,从修通到废弃,不过数年。如今,总算有幸在近20年后又获得了新生,真可谓悲喜之情参半。

这就不由得想起以往回老家时的情形。收入《边风如歌》一书中有《今昔杉乡路》一文,我曾作过如是的记述:

“锦黎公路干线上的客运班车一天只对开一趟。而这公路干线上最近的停靠点黎平县属的中黄,相距我的老家帮寨也还有近十华里的路程,那乘车却赶不上趟的苦楚算是吃够了的。特别是结婚有了家小之后的日子,携家带口,碰上下天气,在泥泞的黄泥小路跋涉盘桓远足,常常是人的脚步还未挨拢映寨凉亭,便远远看见班车驶过了隔河相望的公路。而这时,你离公路却还有一、二里地呢。有时,就算是人已来到桥上,可车子‘呜-!’的一声长鸣正驶过桥头的公路,还是可望而不可即,只能干瞪眼。气得傻乎乎,又只好大包小包,携妻挈女‘把家还’。如果碰上春节返家省亲回程时,运气不好,如是‘误车’三、两趟下来,算好的假期早已超过多时,弄得全家人‘怨声载道’。而要想使乘车的保险系数大些,则需头天赶到当时县属的敦寨区所在地(现敦寨镇)去等次日的班车。那三几个小时的路程也够是拖累家小的。特别是一个亮司大田坝,方圆几十里,路在田埂上,人畜同行,如若遇上雨天,烂泥稀浆漫过鞋帮,抬腿迈步,往往脚拔出来了鞋子还陷在泥窝凼里。每每是泥巴溅满一身,两条裤管像从泥塘里抠出来一般,令人狼狈不堪……”

这是怎样可亲可畏的家乡路哟!就这般在长途返乡的每一次跋涉,乃至返程时的每一次回眸顾盼之中,父母双亲逐渐衰老了,额头上的皱纹日益镌深,两鬓的头发一根根地花白起来。直到母亲、父亲先后去世,我的老家,才盼到这条能够通村到寨的公路。我们这一代,到底比我们的祖父乃至父母们那一辈人要幸运得多,幸福得多啊!即使走个几里、十几里路程,便能有车代步。

这次返家扫墓,通村公路已从当时的人民公社所在地的龙池(后改为乡,撤并建后属敦寨镇)一直延伸到了我的老家帮寨。如今,公路接通寨上了,不仅大货车,连小轿车也能开到屋边。就连像族弟七林这样一干做了大半辈子农活的人,也都买上农用车跑运输了。在清明节前后这些扫墓的日子里,村庄边经常停靠着各式各款的面包车、小轿车,已然成为了山寨的一道风景。

“嘀!-嘀!”

思绪中断,只见族弟七林的农用车,来到了凤形祖茔坡脚。他是为族兄克华、克坤装运其母亲的墓碑来的。说是,明天,克华兄弟俩要为其已逝多年的母亲立碑哩。

祖母和父亲的坟墓,一前一后地安葬在山头的一块平地之上;二哥的坟墓,则在右前侧另一支脉的山麓。

祖母和父亲的墓地,正好是凤形地脉的“穴眼”。据说,旧时,宗族里曾有议定,不准棺葬于此,惟恐那一家独占了“龙脉风水”,而不利于他人。因此,这“凤穴”,便一直空着,在我的祖母于1974年下葬在这里之前,数百年来均无人敢落棺。自后,这里又相既地增加了我的叔祖母、堂叔,以及同宗的一些亡人的墓葬,热热闹闹,俨然成了冥府又一个村庄的华庭豪宅。至此,祖先们当年的议决只好作为罢论。

往下,在平缓的山脊中段,还埋葬着我们欧阳宗族的第七世祖民福公及其的母亲。但是,关于这一点,在过往的年代里,我们谁也不清楚。一堆封土荒丘、一块残碑碣……只有少数宅心仁厚的子孙们,才记得顺手给挂一张纸、烧上一烛香,权且把这老祖宗错当成了与自己先人“邻居”的孤坟野鬼了!

我们的始祖就这样被历史的尘埃湮没了、埋葬了,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据族谱记载,民福公,官讳正文,于明永乐十九年(公元1421年)承袭祖爵正长官司之职,自湖南会同移家至贵州现在的欧阳司(即欧阳村,位于凤形西向里许处),明正统十三年(公元1448年)故。自后,其子孙繁衍、分发,迁徙至临近的帮寨、密寨、螺蛳田,黎平的八受,湖南的新柳堡,高聚、凯里、高寨等处。其后,欧阳子孙昌盛,瓜瓞绵绵,终成巨族。

无遑论及大千世界,沧海桑田,恒河沙数的陵谷升沉和历史烟云的变幻莫测,仅就眼前这凤形一山漫坡遍野的坟茔丘墓、荒冢禁土,作为一介文人的我,真想静下心来理理清楚,这凤形一山地层下所掩埋着的众多魂灵,与我们这些活着下来未及迁居,抑或已经远徙异乡的欧阳大族的芸芸后裔子孙们,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血缘脉络相连的关系呢?

因此,我不得不再次心怀虔诚地,将目光转向那部会聚着我们众多谜底的《欧阳氏族谱》,迷入那严密整饬旧体格律诗词般平平仄仄的生命遗传密码里。

在一条庞大的流动着一个宗族血脉的生命之河里,我终于寻觅到了几处关键环节的链接点:

仅从元末第一世始祖国英公算起,到明永乐至正统年间的第七世祖民福公,再到我这一代,经过了整整的25世。一个宗族川流不息的血脉之河,穿越漫漫时空,承载着700多年来生命遗传不绝如缕的信息。以此而论,正文公无愧是贵州欧阳一地的肇基之人了。

假若再上溯到欧阳一氏的得姓始祖,被封于乌程欧余山之阳为欧阳亭侯的无疆公子蹏,那则要上溯到春秋时期,至少已经2400余载了。

考之史册,欧阳姓为禹王的后代。禹之子启建立朝,传至少康,封支庶子于会稽,建立越国,传至勾践。战国时期,越王无疆灭于楚。后,越国复,无疆公子蹏受封于浙江乌程欧余山之阳(今吴兴县东),故称欧阳亭侯,其后嗣子孙因以为姓。

验之谱牒,自后欧阳42代,再传至南宋太和德祖五世孙国英公。国英公元末自广东惠州卸任难返,乃以湖南渠阳为家,既因乱移居湖南会同苏家坡,遂开基名地,曰欧阳大团山、小团山。是后,世称第一世始祖,民福公则为其七世孙。

民福公的墓,椐族谱记载,葬于明正统十三年(公元1448年)。在2002年,欧阳姓挂大亲时,除了锦屏的欧阳姓氏外,自治州境内的天柱、剑河、榕江等县,甚至连湖南等比邻省份的一些地方的同宗都派代表来参加了。四面八方的欧阳家族,肩摩踵接,浩浩荡荡,汇集于欧阳村。一条庞大的宗族血脉之河,再次扬起了生命流动的风帆。

据说,当年清明节的祭祖活动,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族人们根据族谱的记载,佐以实地勘察,并验以坟前下陷掩埋了的残碑断碣,终于寻找、甄别到了民福公的墓葬,并重新为其立下了现在的这块高碑大竭。

于是,一段一度曾经湮没了的历史,又由此得以重新密接起来。

令人遗憾的是,现在,宗族里已绝少有人再愿意去为一个快要风干、炭化的谱牒标本而煞会苦心了。也许,将来更会绝少有人再肯花费他们宝贵的时间,去如此追逐一种虚妄的精神旅途了。

现实生活中,当一座村庄变得比另一座村庄更为空虚和无奈时,一张烫金名片上,一个逐渐西洋化了的浪漫而诗意的名字,足能阻当一千部百年老谱的风雨兼程。

我不知道,在下一个存在的空间里,又会规范一种怎样的等待呢?

日暮时分,扫墓、祭祀结束,徒步沿来路而返,我自在心里这样反反复复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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