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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冰花 五

2011-11-26 22:37 作者:行云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黄葉小的时候正赶上上山下乡的热潮,大姐、二姐,哥哥都在其中。大姐是真的不想去,尝试着逃避,无奈,赶上运动是躲避不得的。哥哥不情愿,但也顺应了。唯独二姐,因为身体不是很好,可以不去却热衷且坚决响应,哭着闹着不去不行。二姐的嗓子很好,又喜欢唱歌,在“上山下乡”队伍行进的列车里,一直飘着二姐的歌声。

那时候黄葉还小,她并无法体会哥哥、姐姐们在乡下所受的苦,只知道姐姐时常托乡下的队友往家里带白面、厚饼干,还有牛奶陀儿。祖父过世之后不久,从二姐那里传来消息,二姐遭遇事故,右手被镰刀砍伤,事发突然,家里被告知探望。

原本,二姐是在连队的卫生部,只是在收割忙时才偶尔下地。

当时,连续半个月的阴让收割被迫停下,当雨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等待着收割的稻子却压得大家喘不过气。二姐去地里帮自己连队的姐妹们收割,一整天的劳作让大家疲惫不堪,临近傍晚的时候,收工了的姐妹们迈着困乏的脚步走在泥泞中。乡下的土路在晴天的时候,有风便是尘土飞扬,有雨便是黄土粘成的泥巴,走起来一跐一滑,鞋子若是大就会被粘掉。姐妹们拖着疲惫,行走在泥泞中,所以少了以往的嬉笑与歌声,都巴不得早点休息。在回去的路上为了节省时间,姐妹们选择了抄近路,那样虽然可以省时,可路却不好走,尤其是在雨后。途中要必经一处废弃的工事,工事的旁边有一个很大的坑,大约半人的深度。雨后,那坑里积满了水,表面上是不会看到坑的。由于大家了解那里的地形,因此加着小心往前走。突然,一个姐们脚下一滑掉进了坑里,顿时,惊呼声响成一片,方才的疲惫、困乏、劳累、消沉,一下子被惶恐消除殆尽。掉进坑的姐妹喝了几口水,惊恐的叫着,她试图用镰刀勾住坑外的泥泞,可是无济于事。其余的姐妹也不知如何是好,又怕不留神自己也掉下去。渐渐的天色不觉已暗了下来。于是,二姐让一姐妹先回去找男生帮忙,其余的姐妹在二姐的身后,一个抱着一个的腰,大家一起用劲儿拉,也防止滑下坑。二姐和大家说好让坑里的姐妹把手给自己,二姐接到手就喊一二三,之后,大家一起用力拉。可是,情急之中,坑里的姐妹却将镰刀横掌递到了姐姐的手里,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而且,二姐已经喊出了一二三,意外发生了。二姐没有松手,坑里的姐妹被拉了出来,二姐的手掌血流如注。

那时候不知家里是怎么想的,爸、妈妈工作,大姐、哥哥在不同的乡下,家里便派了十六岁的三姐带着五岁的黄葉赶赴乡下探望二姐。三姐很能干,胆大、心细,一路带着黄葉吃了不少苦。黄葉是第一次离开妈妈。火车上,开始还觉新奇,以为看够了景儿,就回家的。黄葉是个聪明孩子,到了半方才反应出离家越来越远了,于是,便不再玩儿。可她又是个乖孩子,所以,眼巴巴的看着三姐,一遍遍的小声说要回家,眼泪便默默的流了出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三姐看不得妹妹的眼泪,一边紧紧地搂着黄葉一边哄着“葉儿乖,明儿一早我们就可以看到二姐了,葉儿不是想二姐了吗?葉儿乖,三姐给葉儿买好吃的,好不好?”。

每到一站,三姐便隔了车窗给黄葉买喜欢吃的东西,其中,荔枝最多。黄葉一夜都不肯睡会儿,几乎吃了一夜的荔枝。这也是黄葉长大以后再不吃荔枝的缘故。

第二天天一亮,火车便到了姐妹俩下车的地方,她们要再换汽车才可以到乡下,大约两三个小时,到了二姐所在的农场。一打听,到连队还有几十里的路,而且没有车,运气好可以搭老乡赶集的板儿车,不然,就只能步行。连续降雨之后,满眼的泥泞,姐俩竟没有看到一个人,三姐牵着黄葉的手向着望不到头的连队跋涉。

乡下的太阳似乎比城里的毒,雨后的晴天,太阳像是将阴雨中没有得以释放的热量一并泼洒了下来,空气格外的清新,一簇簇白云在蓝天的映衬下像柔柔、软软的绵羊飘动着。可是,三姐却无心欣赏这特有的风光。所谓泥泞就是粘泥。黄葉走不了几步便掉一次鞋,因为,一夜没睡,又困又累,所以,越走越慢。三姐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爬上了头顶,这样走起来恐怕自己也支撑不住,也舍不得妹妹,于是,背起黄葉“葉儿,趴在三姐背上睡会儿,睡醒了就可以见到二姐了。”。三姐背着黄葉,顶着烈日,凭着一股见二姐的迫切,坚持着。不知走了多久,远远的看到一处很宽敞、很大气的红砖瓦房,四周一片葱葱郁郁,三姐顿时高兴起来,心想,终于可以停下来歇歇了。

这里是二姐连队指导员的家。指导员的妻子郭嫂问清了三姐的来向,便将三姐热情的迎进房里“快请进!快请进!累坏了吧?天儿热,先洗把脸,我去打水。”黄葉礼貌的与生人打过招呼,便不再说话,静静地依偎在三姐的身旁。不难看出郭嫂一个善良、热情、朴实、开朗的人。她差人去通知二姐家人到了,一面热情的忙活着,一面说着闲话“到是城里的孩子,又乖巧,又好看,多白净呀!”倒了水,又到自家的园子里摘了顶花带刺鲜嫩的黄瓜,还有一看便勾引食欲的红的、黄的、粉的,大的、小的,圆圆的、细长的西红柿。一边洗,一边说“这乡下不比你们城里,没啥好吃的,都是自己家种的,就是新鲜。这来了呀,就多住些日子,过几天,瓜果梨桃就都下来了,叫你们吃个够,哈哈哈……”说着,又出去张罗吃的了。黄葉从小不吃外人的东西,家里人都知道,可是,三姐看到这么新鲜的黄瓜与西红柿,家里可是没有地方摘的,于是,对黄葉说:“葉儿,刚刚摘的,多新鲜呀,吃一个吧,啊?”黄葉不说话,只是摇头。没过多久,二姐被送来了,手上缠着绷带,吊在胸前,可以看到的只是几个发黑发紫的,肿得很粗的手指尖,但是,二姐的精神却很好。二姐与三姐说着话,黄葉凑上去踮起脚尖儿,用小手轻轻地摸着二姐被绷带包着的手“疼吗?二姐!”眼泪便流了出来。本来见到家里人,尤其是自己的小妹妹,二姐很高兴,可看到黄葉的眼泪,二姐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三姐站在一边低下了头,控制着就要流出的眼泪。这泪水不是途中的劳累,不是手上的疼痛,不是久违的欣喜,而是她们受不了小妹妹的乖巧与懂事,她们是那样她。

郭嫂适时的走出来“这姐妹呀,就是亲!来,葉儿,吃根儿黄瓜,你们城里呀,一准儿没这么新鲜的,又嫩又甜,水灵着呢。”黄葉摇着头,往三姐的身后躲。二姐忙接过郭嫂手里的小篮子“郭嫂,快别忙活了,葉儿在外面很少吃东西的。”。

指导员家的水,黄葉也是绝对不会喝的,所以,三姐便与黄葉商量吃点黄瓜消暑,费了半天的口舌,黄葉总算肯吃了,但是却不吃黄瓜皮与黄瓜里面的籽儿。其实,那么嫩的黄瓜,哪来的籽儿呀,可谁都拗不过黄葉。家里人是知道黄葉的特性的,连吃东西都极为挑剔,若不按照她的意愿,她就会不动一口且一直坚持下去。所以,三姐向郭嫂要来水果刀和勺子,把黄瓜皮削掉,再用勺子把所谓的籽儿挖出来。就这样,挖一勺,黄葉吃一口,三姐不但不怪怨黄葉的麻烦,相反,还乐此不疲,二姐也在一旁默默的笑着。因为,这是黄葉下了火车第一次吃东西。姐姐们欣慰了,黄葉幸福着。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黄葉的生活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乡下没有了往日的安静与悠闲,没有了喜欢和乐道的事情可做,没有了练字与看书的场所和条件。尤其,饮食出了问题。她每天只能吃乡下才有的,黑黑的、方方的、厚厚的,而且上面似乎还挂着一层霜的饼干和牛奶,然而,在乡下每天吃这个已是奢侈品了。黄葉吃这个倒也可以,不过,她不习惯和那么多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于是,吃饭便成了很麻烦的事情。每次她都要等二姐同连队的姐妹们都出工后,才肯在三姐的照顾下吃饭,偶遇天气不好,大家不出工可就困难了,要么坚持不吃,要么由三姐带着到大家住的大瓦房后面吃,只要有一个陌生人看到,便马上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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