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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之四才与财)

2011-11-22 17:40 作者:西里不糊涂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有才的人并非就富有财,有才的人可以创造财富,往往是为他人在做贡献;有财的人不一定就有才,但是可以买来有才的人为自己汲取更多的财,掌控着很多的财;有才有财的当然也有,不多,也不是这篇文章想说的。是不是财大于才,还是才高于财?才与财不是对立,也不是独立的。是相互对应的?也不完全是!天生我才必有用?非也。很多人,许多满腹经纶的人怀才不遇啊。古人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以不少人,这些一辈子清贫甚至贫困潦倒人比比皆是就不足为奇了。从“这商场”倒闭后,我就在开发区的开发大道上租了一间门面房,继续做着电话机并且增加手机和小家电的买卖。在我用苦良心地经营下,小店渐渐地走出困境,可以生存了,也就是说能养家糊口了。心闲之余,时间多多的情况下,我就想入非非。

那一天,是。我迷迷糊糊的,我做了个异想天开的。我是一个作家,写书赚钱了,不开那个小店了。我是名人了,可以到各地大专院校,著名的讲坛去发表演讲,而且都是鲜花和钞票围绕着我。我心花怒放,我无忧无虑,我呼风唤。好景不长,有一天,我自费印刷的上百万册的书没有一个书商要,堆积如山压在印刷厂的仓库里。一年,两年…最后卖给了造纸厂。从此我破落衰败,但是我还有艺术细胞,我的文化路没有中断,我要去做书法家。我一字千金,我一幅字就是一栋小洋楼。我有才,我更有财。……此梦不长,在凌晨三点多钟,在邻家女儿出嫁的爆竹声中惊醒。

梦归梦,梦见这些并非偶然。或许自己穷疯了,金钱的诱惑驱使我这样想;或许自己觉得我有这个能力,这是我的理想和目标;或许这就是主,我的上帝告诉自己的方向。过了几天,我深思熟虑后做出惊人的举作,去大市古籍书店买回了宣纸,大大小小的毛笔,各种各样的字帖,还有笔架,砚台,镇纸等。在店里像模像样地练习起书法来。我无师可求,只有找相关的书去悟。一本好字帖可事半功倍,否则很容易事倍功半。初学篆、隶、楷书都可以入手,一般无老师的情况下,墨迹本稍好但经典碑刻也可楷书:赵孟頫的《胆巴碑》、《妙严寺碑》、《重修三门记》…颜真卿的《自书告身帖》、《颜勤礼碑》。…颜体有气势,赵体隽秀,欧体、柳体较难,不建议自学。大篆可先学吴昌硕临的石鼓文,小篆可选李斯的《峄山碑》,邓石如吴让之等明清书家的也可。隶书以汉隶最好《乙瑛碑》、《礼器碑》、《曹全碑》等。

领悟了怎样从什么字帖开始,关键就是要苦练。我每天都坚持五个小时,有的时候就是一整天,除了吃喝拉撒睡。用去的墨水是一箱又一箱,用去的旧报纸一张张平叠着并且两面都写,一年积累下来有我人高。,从不间断,冬天把冻起来的毛笔,用热水化开继续写。我坚持自己的梦想,我要出名,我要一字值千金,我要改变生活质量。

四年的煞费苦心的恶意苦练慢慢地让我上了书法,一闻到墨汁的香味,就像酒鬼闻到酒香味一样如饥似渴的感觉,但是想出名的欲望依然如故。这三年疯狂地临摹孙过庭的《书谱》三百多遍,怀素的《自叙帖》五百多遍,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若干遍…写帖众多!自己的字确实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也经常去大市博物馆去看书画展。我高兴的时候,或者冲动的时刻,我就在宣纸上挥豪落墨,觉得不错的就挂在店里自我欣赏。那时候的小店就是我的工作室和展览室,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有的啧啧称赞,有的默默无语,有的掩口而笑。

有一天,那是一个夏天的下午。我店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一个六十岁不到的老男人。中等个子,方脸大耳,头发厚实实的有点杂乱,鬓发灰白而且过耳,眉毛粗而直且紧锁着,眼睛不大也不小,像老鹰的眼睛炯炯的,望着人就像非要看透到你心脏不可。衣服不是那么合乎时代感但是还比较干净,这么热的天,衣扣一个不落地紧扣着。他双手搭在背后,望着我的“书法作品”,慢慢地度着步。看了一会儿,扫视了我一眼后就一句话都没有,一阵风似的走出店门,迅速地消失在人群中。第二天他还是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我这里,这次他看着我的字自言自语道:初学涂鸦,学书不成。不见颜骨柳筋,更没有右军习气。一字见心,虽有意志,没有技巧,没有悟性,难得真经啊!然后冲着我诡秘一笑,又转身而去。三天后他又在相同的时间段来了,他这次没有再看我的字,交流了几句,他给我一张名片,临走时给我一句话,我看你很用功很吃苦,如果想找个老师,或者想加入市书法协会给我电话。他的名字叫文一多,本市国画院院长。那些头衔还有一大串,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大市美术家协会理事,国际华人海外文化交流中心成员,某某某美术学院客座教授,某某大师关门弟子等,印满名片的背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文一多先生的家,是租来的两居室,就在我店马路对面的那个小区。他在三十年前离异,至今没有再结过婚,一个儿子已经成家。据他说为了追求艺术,年轻的时候背着画夹漂流在外,穿梭在名山大川间,忘记了人间烟火,老婆长年守活寡,在儿子上一年级时不甘寂寞,跟了一个杀猪卖肉的外省人远走他乡了。他的家空空荡荡的,一间卧室里,只有一张床,说是床吧,其实就是一张床铺板放在地面上,没有床架。上面乱七八糟地放着内衣内裤,好像还有两件是女人的。床的旁边是一个破旧的低柜,上面放着一台崭新的传真机,还有一台半新的电视机。另一个房间就是他的工作室,那个画画用的平台比床还要宽大,两头是用建筑的砖头垒起来的,支撑着它。上面平整地铺着白白的羊毛画毯,有一张四尺的宣纸展开着,一头压着一个檀木的镇纸,前面放着一个很大的调色盘,还有两个放着水的小盆子,一个古色古香的笔架上倒挂着大大小小的毛笔。三面墙上挂满了没有裱的刚刚画好不久的作品,长长短短的,有仕女图,有牡丹,有荷花,有山水,有草原,有人物,有鬼神…墙角落的一个高柜里面还珍藏着他不少自鸣得意的作品。他骄傲地说,我的家当都在这里面,我是专业画家,我要靠画吃饭,靠画养女人。他还说,我都是在晚上开始工作,有时候睡到下半夜,忽然梦里有了一个灵感,我就疯了似的,赤裸裸的跑过来,拿起笔就挥舞着,说不定一幅意想不到的绝世珍品就诞生了。

自从我跟文院长交往,我就正式地接近了文化人的圈。文一多先生的清贫让我肃然起敬,也有点说不出来的怜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为什么生存在这样如此糟糕的环境?我百思不解。在他的热情介绍下,我有了一个国家级书法协会的老师,在文艺界圈内也叫师傅。在他的建议下,我们约定在一个现代诗人开的“品味”饭店举办一个拜师宴。

那一天晚上,我们如约而至。迎接我们的是饭店的老板,就是那个现代诗人。三十岁不到,只见他瘦瘦的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脸上戴着一副小小的眼镜,长长的头发至肩上。据说行为怪异,性格孤僻,花去所有积蓄,自费出版了好几本诗集。有没有老婆不知道,有人说有过,离婚了,有人说没有过,一直单身。在他的抑扬顿挫的“有失远迎”,“久闻大名”,“大驾光临”的客套话声中,走进了“品味小屋”酒楼。收银台后面是文院长创作的四尺横幅的国画《李白醉诗图》。左右两侧设计了一个小小长廊,里面有不少书法作品,其中放在首位的就是我师傅的狂草《赤壁怀古》。此作品气呑山河,龙蛇凤舞,那笔法入木三分,力透纸背,让人沉着痛快,感叹笔精墨妙!

大厅的中间放着一个正方形的茶几,上面摆着一套泡功夫茶的茶具,小小的紫砂茶杯中热气腾腾飘着淡淡清香。从四周围绕着的沙发中站起一个身材不高,好像比我大不了几岁,有点发福的中年人,笑眯眯地向我们点头,他就是我的今天要拜的师傅。我赶忙拱手作揖,在文一多先生的介绍下,就算是完成了拜师仪式。在朗朗的笑声中,我们走进了一个包间。在很大的圆桌上看到的一个不拘一格的菜谱本,很精美,尤其是里面的菜名都是用藏头诗写着,如《麻婆豆腐》:麻衣长带几坊尘,婆阳太守是真人。豆蔻梢头二月初,腐咗交横逐去魂。《宫保鸡丁》:宫阙参差当晚日,宝山南麓凤左翅。鸡肤鹤发复何伤,丁心与访春山寺。……垂涎欲滴,食欲大增。我们在文文静静,客客气气的氛围中敬酒,喝酒,吃菜,聊天……

忽然听到大厅里,文静的诗人老板跟客户吵了起来。只见几个像是建筑包工头模样的人,其中一个指着他大声吼叫着:他妈的,怎么了,老子有钱来你这里消费,声音高了怎么啦,犯了那一条国法?居然要赶我们走,岂有此理!诗人不紧不慢有条有理地对他说:你们一进门也不看看我饭店的名字。这里是有品位的人来的,所有叫“品味小屋”。你们进来就大声叫嚷,成何体统。我不做你们的买卖又犯了那一家法?那几个包工头骂骂咧咧地走了。

其实晚上没有其他客人就餐,生意不怎么样,但是诗人老板的经营理念就是宁缺毋滥。饭店的精神就是打造有品位的酒店,迎接天下有品位的客人。事隔半年后,这个“品味小屋”,因这个小县城有品位的人不多,没有客源而关闭了。据说后来诗人老板把饭店改成了“古玩小屋”,但是没有半年,还是因为这个小县城,有文化的人不多再次关闭。这个诗人现在去哪里了?不知道。反正他那卖不出去的诗集依然有新的问世。

自从我拜了这个市书法协会副主席为老师后,我就名正言顺地是市协会成员了,而且还有一幅作品参加了本地书法家“迎国庆”的展览,并且还编印成册。从此我就有了我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本书。领回来十几本书,就送朋友了,就这么一送,还真的有了反响。朋友圈里都觉得不可思议:几年不见他这么有才了?

有个朋友的哥哥是开造船厂的,是我们这里出名的有钱人,财主。他新买的别墅装修完毕,因为他小学文凭都没有,所以他想在豪宅客厅里搞得有些文化氛围,觉得有点品位。就叫他弟弟来找我,请书画家到家里写字作画。我就把我的师傅和文院长带了过去。一见面,那个老板就拿出“九五之尊”的香烟招待我们。他声音洪亮:文,文专家还有写毛笔字的专家。你们今天我买下了,只要你们每人现场留下墨宝,价钱好说。我老师特意从家里带去的自己一直没有舍得卖的一幅隶书给他看,他挺着圆圆的肚皮:呵呵呵,这个黑乎乎的,不好看。扭扭捏捏字体,看起来不舒服。看来这个老板够精的,是怕他们不是自己的真迹,来忽悠他,所以再三再四要求他们现场写字作画。

又吃又拿,怎么好意思不如这位老板的愿。文一多先生和我的老师在吃晚饭前,每人就留下了三幅字画。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点着钞票,得意地说:土财主,不识货。这个钱好骗!然后冲着我说:小兄弟,我们一人给你两百,这就是中介劳务费。哈哈哈,我们就要玩这些人的财!

夜幕下的此时此刻只有铜臭味和他们嘴里喷出的酒气味。

我对书法的兴趣依然在,而且练习得更有劲了,到了如痴如醉的忘我境界了。但是想做书法家赚钱的欲望大大不在,我没有这样的胃口了,所以我也不再常去文先生和师傅那里去了,我还是以店为重要的生财的平台吧!

两年后,我为了谋生去另一个城市开店做生意,我离开了家乡小城。因为我没有继续交会员费,我自动退出了书法家协会,我不再是书法家了。

我就是我,我没有才,也没有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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