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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芭比流泪不说话

2011-09-17 10:03 作者:玻璃泪  | 1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

最近我上了看一个真情类节目,这个节目的主持人目的很明确:让来宾哭。如果节目进行到剩下十分钟来宾还不哭,主持人便会目露凶光,我丝毫不怀疑接下来,他很有可能往来宾面前的蛋糕碟子里掺芥末。

今天来的嘉宾是近来很红的一个年轻歌手。他穿简单的黑色T恤,垮垮的牛仔裤,头发的颜色有点糟糟的红,脸却是异常干净的样子。我看得很认真,连厕所也不去上。可是就在我低头喝了口水的瞬间,他,居然哭了。

很显然,主持人也愣了。这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在节目开始不到五分钟就哭的嘉宾。而且引发他泪腺的实在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题目:楚放,当歌手你快乐吗?

镜头定在江楚放脸上,五秒钟后,他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双手掩面,再抬头时,满脸都是亮晶晶的波光。

现场观众,主持人,包括一边坐着的江楚放的助理,全都目瞪口呆。没有人知道原因,楚放,像你少年时无数次曾想的那样,你站在镁光灯下,盛名鲜花环绕左右,舞台很大很宽,你再也不需要只能唱歌给自己一个人听。(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可是楚放,我却看得到,你的心,被你用一道昂贵的玻璃橱窗和这个世界隔开,它只能用来展览。

这是2009年2月14日,我把手放在电视机屏幕上,于是就可以离江楚放那么近,近到几乎没有距离。

可是我当然清楚,故事早就已经结束了,而且对于身在这个故事中的很多人来说,都恨不得它没有发生过。

二。

2004年2月14日,见到你之前,我真的觉得那是很糟糕的一天。

当时穿得像一颗棉花糖的我,拖着两个黑色的大行李箱,气喘吁吁爬到六楼。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看着除了一张床再别无他物的房间,以及墙壁上因为长年漏水蜿蜒的一条条褐色水渍,我的脑袋里只闪出四个字:生无可恋。

而见到你之后,我终于知道那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一天。

因为那间古董级宿舍的窗台落满了灰尘,我用了很大力气才把窗户打开一扇。等把头伸出去还没来得及呼吸第一口新鲜空气,“唰”,一盆水从天而降,全部泼在我头上。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你就从楼上探出乱糟糟的脑袋,“哎呀”了一声后就用很镇定的语气说:“没事没事,同学,我这是干净水。”

那年的天总是有着淡淡的白色日光,柔软的光线照在你毛茸茸的头发上,眨巴眨巴的眼睛于是显得愈发清澈和干净。而且,你有一张多么蛊惑人的无辜的脸呵,等我意识到那盆水干净与否和大冬天泼在我头上后果没有任何关系时,你的窗口早就空了。

只是当时的我无暇他顾,因为我突然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宿舍里的床上除了一张薄薄的木板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我很确定,我的行李箱里,是绝对没有被絮这种东西存在的。所以当我把被擂得震天响的门拉开后,你看着我一条挨着一条铺在床上的牛仔裤很是困惑。我便开始自鸣得意地向你介绍,这是我用来做垫被的。而当你听到我准备盖着六件棉衣先凑合睡一晚的时候,你脸上简直是佩服得快要跪下的表情。

你很自然地拍拍我的头:“你这个笨蛋喔,”把手里一个小巧的吹风机往我床上一放,“先把头发吹干吧。”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窗外高大的洋槐在房间墙壁投下嶙峋摆动的影子。我握着吹风机站在一边,有点发呆地看着你进进出出抱来自己的被子,然后抖开,铺好,压上几压。我注意到昏黄灯光下你洁白的手指,很好看的修长。

因为你,我失去了盖六件棉衣过一个冬天晚上的难得机遇。时至今日,楚放,我也清楚地记得你听到我说这句话时笑得不断捶床的样子。

语晨啊夏语晨,你可真是一支奇葩。”笑完后你一本正经地说。

三。

其实要说到一支奇葩,你才是真正的当仁不让。

是开学后第二天的清早,七点左右我就被震耳欲聋的发动机声音惊醒了。当时半梦半醒中所感觉到的巨大声响让我毫不怀疑楼下正在发动一架飞机。等我揉着眼睛推开窗户,就看见你昂首挺胸的跨在一辆红色机车上,很绅士地向我挥了挥手,然后,带着一路浓郁的黑烟绝尘而去。

我目瞪口呆,虽然我们学校确实大到可以发一趟环线公交,可是,你却是唯一一个在校园骑着机车横冲直撞的人。所以,耀武扬威地骑着它穿过校园时,大家无法不纷纷向你行注目礼。

你像个小孩子一样露出得意的微笑,可是你的得意,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是在哪一次,开始发现我们就读的这座所谓的“艺术学校”是一个很变态的学校呢?应该是那天吧。

那是你们音乐系的第一堂声乐课,大家被一个个叫上去展示基本功,很多人都带了乐器。你惊讶地发现,在这里,居然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到披头士用过的一款贝司。而昂贵高价的名琴,也比比皆是。等到你拿着那把陪了你很多年的老吉他走上台去的时候,有个女生尖叫起来:“哇,这东西发得出声音吗?!”

一片哄笑。

你眼睛里的熠熠光辉悄悄地暗淡下去,胡乱弹了几下,结果,慌忙中还走了调。于是,台下笑得更热闹了。

看到你的时候,我正提着一桶从开水房打来的开水吃力地爬楼梯。你的睫毛轻轻地往下盖,眼里有一种天真的茫然,像是一个孩子突然抓不到最喜欢的彩色糖果。可看到我你还是挤出一个微笑,接过我手里的桶子:“我来。咦,这么重?”你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的含义很明显:是怜悯,同病相怜的种种。

不要怀疑为什么在这个贵族般的学校会有这样的宿舍,就像象牙塔外,也需要一条鹅卵石的小路一样。那些真正的贵族孩子自然不住在这里,他们有豪华的套间,两人一套,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每天都会有保姆给他们送换洗衣服。可是潘多拉的盒子只有那么大,玫瑰和郁金香填满了它,那里面没有杂草的立足之地。所以杂草只能随便找个角落生存,因为怎么样,它都能活下去。

一整栋古董级的宿舍,其实只住了我和你两个人。所以为什么我们能那么快熟络起来呢?因为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们是同类。

四。

04年的夏天,空气里漂浮着厚厚的灼热白浪。可是很多时候,我们会觉得有些冷。那种寒冷感,与季节天气无关。

和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笑得天真灿烂的男孩相比,你越来越沉默了。常常,可以看到你浓浓的眉眼间像被黑色铅笔画出来的浅浅阴影。你再也不骑你那辆机车了,因为周末的时候,站在二楼走廊上,便可以看到学校鱼贯而入浩浩荡荡的车队。银色的别克,黑色的凯迪,红色的BMW。它们像一群骄傲又高贵的兽,你在它面前会自然的失语。

和那些坐父母车的王子公主们不同,你们系有一个叫做黎烨的男生,他总是自己开一辆银色的奔驰,找各种机会和你擦身而过。他长得很帅,家世显赫,歌唱得很好,那有什么理由找你碴呢?你苦笑着问我。

也许就因为无聊啊,把践踏别人的自尊当作一种乐趣。

那是你第一次有点吃惊地看着我,然后你笑了笑,摇头: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不会的。话刚落音,一个人影就站在了我们坐的饭桌旁。“嘿,你那块木头还能用吗?”黎烨双手撑在桌沿,脸上写满了嘲弄。

你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站起身来:“语晨,我们走。”我坐着不动,你咬了咬唇,脸色很难看地先走了。你走得很快,一次也没有回头。所以你不知道在你走后,我就恶狠狠地把一碗滚烫的汤泼在黎烨身上,他跳起来,咬牙切齿地挥起拳头,最后又还是收了回去:“看在阿姨叫我照顾你的份上。”他忿忿转身。

是的,我不是什么杂草。之所以住到你的那栋宿舍,是因为我跟爸——这所学校的校董之一打赌。他说:你能在那住一个星期,暑假我就送你欧洲环游的机票。为什么第一天连棉被都没有?因为是大小姐,愚蠢得不知人间疾苦,收拾东西的时候只知道收拾漂亮衣服。到最后,是靠着你那两床被阳光晒得松软无比的旧被子得到了一次出生以来她觉得最为珍贵的温暖。

像你讨厌的那些大小姐一样,我也刁蛮,自以为是,什么都不会。曾经的我就是那么一个人。可是,我遇见了你呀。

遇见你,我第一次盖过一床有阳光香味的被子,第一次知道有一种叫做梦想的东西,可以轻易催下人的眼泪来。

我忘记看着你靠在炎炎烈日下一个废弃的亭子栏杆上时,心是怎样狠狠地揪了一下。只是当我听到你大声哼着的歌,看着你的脚尖一下一下在粗糙不平的地面上打着节奏,我突然就觉得:天空变得很大很远,那堂单调又重复的人生大课,也变得很遥远很遥远。而除你之外,这一生中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让我在听他唱歌时有这样的震动。

让我难过的是歌声停下来后你说的一句话,它像一块坚硬冰冷的麻石一样一下子卡在我的心脏,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你说:要是还能有第二个人听我唱歌该有多好啊。

楚放,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突然难过得想要窒息。

五。

在现在的江楚放看来,那好像是很简单的愿望啊,但那些年,那些你最落寞无助的时候,真的看起来好遥远。

我们的变态学校啊,最多的就是晚会,联谊会,艺术交流会,借此机会邀请王子公主们家的那些金主。可以说,最不缺的就是表演机会。

可是机会这种东西,需要另一种叫做公平的东西。而那种叫做公平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很嗜睡。我们想寻找它的话,总是找不到。

作为金主爱子的黎烨,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很多机会。可是在耀眼的灯光下,喧嚣的人群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我只看得到灯光之外,你微微垂下的眼睛,一闪而过的悲伤,淡淡的灰色身影。

得意洋洋的黎烨总不忘逮机会打击你:嘿,你的那块木头还能用吗?他从来不把你心爱的老伙伴吉它当作吉它,他只叫它木头。

可没有人料到,你居然用这块所谓的木头赢了黎烨。

拿到全国新人歌手大赛在学校发下的唯一一张邀请函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还满是不能置信。黎烨狠狠地把吉它摔在可地上,嘿,他那天可真没有风度。

而那天的你,脸上又出现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流光,像阳光里的树影一样飘忽。“走,我们去喝酒。”你的红色机车也高兴得吱呀乱叫。

我们喝了很多酒,就着三鲜火锅里的蘑菇和粉丝。我忘记你的唇突然落在我的头发上时,脑海里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只是那一刻,浓郁的蘑菇香味蔓延了我整个头顶。温软的,青涩的,芬芳的,把我直接融成绵软的一杯汤。

可是楚放,也许你早就不记得那个吻了吧。又或许,你从来就不知道它曾经存在过。因为在你嘴唇离开我头发的下一刻,你就重重地瘫倒在椅子上。

你醉了。

六。

我没有醉,那个初秋的晚,月亮像一片巨大的阿斯林药片明亮地悬挂在天空,我蹲在你的宿舍里给你烧开水。把一双手烫得通红后,终于等到第一个水泡冒出来。我曾经听家里帮佣的阿姨讲过,开水要冒泡才能喝,可是她没告诉我,冒到第几个泡就好。于是我就傻傻地看着呼呼的白色雾气,等到整个水面都翻江倒海地冒起泡泡,才小心翼翼地关掉水壶的电源。嘿,原来我真的是个笨蛋。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2004年的秋天,江楚放爱夏语晨,就算她是个连开水都不会烧的笨蛋。

流言传播得很快,女生们看我们的目光充满不屑和高高在上,三五成群的男生夹着名贵香烟的手指肆意挥舞:“嘿,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

楚放,你知道的,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践踏着别人的自尊来跳舞,脚下咯咯碎裂的骨头是他们喜爱的动人音符。

我们从花卉市场抱回绿油油的芦荟,黎烨在宿舍下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当眼睛瞟到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时,他的脸变得很臭很臭。

“小子,放开她的手。”黎烨的语气永远像别人欠了他两百万,你有片刻的错愕,但很快,把我拉到身后,直视着他,眼睛里满是倔强。我安静地站在你背后的一片阴凉里,看着你逆光挺拔的身影,像一颗舒展开来的树,翡翠绿的清香充斥着我的五脏六腑,高兴得有点头昏目眩。

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注意到,被我们远远抛在身后的黎烨,目光里包涵了怎样的不甘,嘲讽,和愤怒。我仅仅记得你在阳光如水的世界里朝我伸出手,于是我的世界,就变得广袤无边的明媚。

可是人的一生之中,光明是种稍纵即逝的奢侈。更多的时候,我们陷入无边无际的黑夜

就在三天后的晚上,当我们牵手穿过学校外面那条漆黑狭窄的小巷时,突然冲出一堆人。他们拉扯我的头发,揪住你的衣服,把我们像撕裂的娃娃一样踹在地上。你把我护在身下,我听见拳脚落在你皮肉上沉钝的声音,腥热的液体滴进我冰冷的脖颈,你的嗓子里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咽。

我猛然用力挣开你,朝前狂奔。那条巷子那么黑,天色也完全黑了下去,我跑在漆黑混沌的天地间,就像永远,也看不到黎明的到来。

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据说你握着闻讯赶来的你们班长的手一个尽地叫着我的名字,然后却被告知:她没事啊,和黎烨一起走了。你不死心,手指掐进她的肉里,眼睛泛出血光,冲你们班长怒吼:“不会的!她不会丢下我的!”被你掐得剧痛的班长终于发怒:“你自己去问啊,我们去的时候正遇见黎烨紧紧抱着她的肩从巷子里出来。你被打得半死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她连头也没有回一次!”

七。

那个晚上,我看着黑夜像一首冗长的颂词,写满了乌压压的墓志铭。当朝霞把令人心碎的绯光和你一起带到我的床前时,白的床单,空荡荡的房间,木然的我,有的只是,排山倒海的无措。

你的眼睛含了血,狠狠地落在床沿。在那里,我的左手正被黎烨紧紧握着。在我绝望的无措里,你忽然笑了,声音变成皑皑白雪,刺骨的寒冷:“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转身离去,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悲伤,但更多的是看破世情般的轻蔑。你说:“你和这个学校一样,都是表面裹着华美糖衣的渣滓,很烂,很烂。”

望着你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我那颗麻木了一整晚的心,才突然,狠狠地,屈辱地,痉挛起来。

你是个骄傲的人,贫瘠没有让你变得卑微,反而出现一种格外高贵的紫色的尊严劲。黎烨楞楞看着把身体蜷成一团哭泣的我,小心翼翼地问:“我给你去追他?”我摇摇头,他的手被我死死掐着,慢慢现出血痕。然后,有滚烫的,圆圆的一颗液体,打在我沾满了泥土碎屑的头发上。我知道——他哭了。那又怎么样呢,我永远不能原谅他。

因为他让我,永远地失去了你。

八。

你连夜离开了学校,那个清晨回到宿舍,看着你空荡荡的房间,我的眼泪打湿了你留下的那床鹅黄色被子。那是你借给过我的被子,你那么骄傲,要走,就走得决绝。有关于我的一切,你都不要。

于是,我再也见不到你。

直到三年后,在一个歌唱比赛的颁奖仪式上,那个拿到冠军的选手,他长高了,黑了,瘦了,少年时青涩棱角被磨平了许多。可是,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是你——江楚放。

捧着冠军奖杯的时候,你一滴泪也没有流。你发表获奖感言,一字一句:我今天得到的所有一切,都是应该的。

观众有点讶然,他们没见过这么直接这么狂妄的感言。但很快,他们疯了一样喜欢上你这个这么有个性的歌手。

音乐频道,综艺节目,晚会现场,这些地方慢慢地都会出现你的影子。你越来越红了,可是你变得很少笑。有一天你被邀去做一场音乐节目。关于摇滚与流行的对话。嘲讽的是,你代表的是流行。在节目的现场,当主持人把吉它拿在手上的时候,你的眼里有灼灼的光闪过。但很快,就灭了。

后来,另一档节目听到你讲你的奋斗史。你说,无论如何,我要站在这个舞台上。就算——

你没有说完,可是我知道,后面你要说的是:没有吉它。

就算没有吉它。

2004年,那条漆黑的巷子里,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把你踹在地上,你的右手腕骨被踩断,从此,再也弹不了吉它。五年后,你站在万人中央,旁若无人:“无论如何,我要站在这个舞台上,让那些想伤害我的人看到,我活得越来越好。”

我看到,你的眼睛里有恨,恨意浓烈,再久远的时光也洗涤不去。

和你一样,我也恨黎烨,我永远不原谅他。可是不原谅他又能怎么样呢,2009年,我22岁,大学休学在家,没工作,没朋友,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早出晚归上班,全心全意照顾着我。

对了,我的哥哥。叫做黎烨。我们同父异母,少年时彼此猜忌,憎恨,伤害。可是后来,命运的捉弄让我们只能相依取暖。

九。

其实我知道,有那么一次,你在我荒芜废弃了的博客上留言。那是我们共同建的博客,有很多我们最美丽的回忆。你说:为什么你没有走过来呢?只要那个时候,你走过来。我们之间,又会是怎样?

为什么?如今,五年已经过去。我坐在2009年的开端,窗外大如注,满城灯火细碎如黄金,泅渡成悲伤的海洋。

为什么呢?让时间回到2004年的那个夜晚。腥热的血让我的心一阵发颤,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所以,我奋力推开你,准备冲出去呼救。可是,有两个染着脏脏黄头发的小流氓挡住了我的去路,他们邪恶地笑着,他们把我推到拐弯处的墙角,他们撕开我的衣服,他们把像垃圾一样满身污垢的我丢在角落。

然后,黎烨来了。看着像个脏破的娃娃一样衣不蔽体缩在墙角的我,他吓得浑身发抖。他也没有料到那些小流氓会这样做,他只是想让他们教训一下你,灭灭你的威风。可是,事情向他不能控制的方向走了下去,他“咚”地跪倒在地。

靠在黎烨怀里走出那条巷子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少年,他躺在黑暗深处,周身浴血,奄奄一息,可是我不能回头。我唯一能做的,是叫黎烨打电话通知你们班同学,然后,仓皇转身,逃离那无边无际的黑。这一生,我再也不要见到那个地方。

后来你悄无声息地离开,而我陷入一种奇怪的心理状态:不肯和陌生人交往,一见陌生人就害怕,大学读到二年级就休学在家。而经过那件事后,黎烨几乎是一夕长大,担起照顾我的担子。已经在国外定居的爸妈催促了我无数次去和他们一起住,都被我拒绝了。我不愿去一个连空气都是陌生的地方,虽然我不能见你,可是,在这片天空下,至少有那么一点你的气息。

而你呢,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这些事。就算你不快乐,恨着黎烨,恨着我,冷冷地看着这个世界的残忍和冰冷,我情愿这样。

因为,爱是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它容不得半点杂质。包括:怜悯,愧疚,强作欢颜以及其它。

文/卫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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