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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湾河水

2011-07-12 23:10 作者:朱金华  | 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风,依旧在呼啸。山顶隐约着皑皑白,河堤上那溜儿歪歪扭扭着身躯的柳梢泛出嫩黄,一眼望去,若炊烟缭绕,灰蒙蒙一片。

就在这柳躯的身下,一湾几近干涸的细流,碰撞到闲散在沙滩的石蛋蛋上泛起粼光,述说这条河依然活着。那一尊完全裸露在水面的石墩,静静躺在空旷的河床,连麻雀也不曾在上面栖息,只有我怀着彷徨的心绪回来与之对话了。

二十几年前,即将背上行囊步入社会踏上工作岗位的那天晚上,我独自来到河边,坐在这尊伴我童年少年的石墩上,兴奋激越无限憧憬。山区的晚漆黑一片,不时有孩童在父辈前打着火把于不远处的潭里汲水,瓢与木桶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孩子大呼小叫舀到了两条鱼,叽喳欢笑声不绝于耳。远处传来吱呀的关门声。煤油灯渐渐熄灭。不时有几声狗叫打破山野的沉寂。一颗流星坠落在屋后山梁。我坐在黑夜里,任晚风吹拂我的头发。听河水哗哗的流淌。久久的、久久的不愿离去。

农村信用社工作简单而繁杂,与农民打交道不需要提心吊胆处处设防,有颗善良质朴的心就行。不需要深刻的大道理。认准一个理儿:好借好还再借不难。独挡一面支撑一个信用社的时候,就有了烦恼,时常陷入两难境地。要完成任务就伤害了贷户,顾及农民就得挨上级的责罚。带领收贷工作队冲在最前面,上房揭瓦,进圈拉牛。在法律意识普遍淡薄的年代,伤负的是那些经营倒闭生意赔本的刁顽户,还有连盐都买不起的困难户。本来是鱼水情手足情的借贷关系衣食父母从此反目。与其他两个行业一同列入“狼”之列。心疼啊!那一晚我来到河边,坐在那尊石墩上沉思……

不知啥时候又刮起了文凭热风。随大流吧!白天工作,深夜苦读,孰不知心目中神圣的大学校园里,班主任上课点名,不时传来别人代替应声儿的“有”“到”声。还有官儿们歪扭的字形在作业本上却神奇地有了一页页潇洒的钢笔字,这分明是文书的手笔。唉!信用社的业务简单,不需要高深的学问。高中水平完全能干下来,既然是泥腿子,何必装腔作势卖弄风雅在这儿受此别扭。赶紧回到农民中去吧,那里才是永久的家。

腊月,家家户户沤酒糟,架天锅烧起了包谷酒。门前路过,热情的山民拉扯进土屋疙瘩火炉旁,在流淌的洒槽里接一茶缸冒着热气的包谷酒,那醇香,那绵甜足可让人心醉,一缸下肚,浑身燥热,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吃年猪饭是家乡至今不变的习俗。不管过去的半边十几斤肥膘二指,还是现在半边百十来斤肥膘五指,除帮忙除毛翻肠的帮手儿,总要请左邻右舍来家中欢聚吃顿饭。饭前必将光亮的猪头置于盘中。家主叩头作揖,一挂鞭炮祈祷土地神来年保佑再喂成大猪。议论最多的是肥膘比去年如何,猪血的多与少。猪血在这里可不叫血,而叫晃子。屠夫递刀的平与陡直接影响晃子的多少。如果流淌的少,来年不顺。一点儿不流,那才是忌讳。主东得提心吊胆过来年。

我离开故乡去百里外的县城生活有10来个年头儿了。每遇彷徨失意的时候就会想起那湾河水和河边的那尊石墩。现在,经济发展了,信用社的地位提高了,信用社已成为农民发家致富的桥梁,是农民自己真正的银行。今晚,我独自坐在石墩上,移民小区家家户户檐下灯笼将柳枝油路映衬得一片通红。小潭里也有了灯影儿,烟花冲天而起,时不时有鞭炮的零星炸响,还有孩子们的嬉戏打闹。已是正月初五,年味儿依旧浓烈。那一幢幢的楼房里居住着儿时的伙伴,有一起在我坐的石墩下捉鱼而误捉住水蛇的背锅儿,有避开父母拿钢钎修梯田的二赖,还有老子问星期几答曰星期七而挨一顿耳光的常青。这些同学少年正沉醉于年的快乐,享受家的温馨。我们一起玩耍的逮羊游戏,晚辈们已由遥控玩具车闪光陀螺替代。那东摇西摆的小灯笼再也不是怕烧着怕熄灭的纸糊灯笼。升腾到半空中的是祈祷了的孔明灯,带去了沉沉的一纸心愿……

望着这热闹的场景,移步到残垣断壁的老屋,突生重振家园的冲动。我好想再回故里,植一园兰秋菊,抛开世俗名利,在土屋习字绘画,一壶老酒定会流淌出诗行。诸葛亮淡泊躬耕垄亩,陶渊明淡泊归园田居,这是何等样快意的心境。

不管走多远,我总走不出故乡,那里有我永久的牵挂,一湾静静流淌的河……

原载《金融作家》2010年第四期

《陕西工人报》2010年3月15日

2010年9月17日获中国散文学会“中国当代散文奖”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133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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