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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美丽的地方

2011-07-12 22:38 作者:朱金华  | 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过丹江,一直向南,沿盘旋的柏油路行60里,爬行到一个山梁,举目远眺,连绵的群峰此起彼伏,山洼里白墙灰瓦,冷不丁有炊烟袅袅升起在石板屋顶,偶尔的几声山歌飘荡在谷底,夹杂有羊咩牛哞,泉水在叮咚,河面鱼翻鳔。那堵寨墙历经风的侵蚀高崇在山顶。哦,这就是黄龙寨,有过刀光剑影的遗痕,寻找开启山门的那把金钥匙曾经占据了我童年少年的心。老屋的残垣断壁隐蔽在一溜儿移民搬迁户新建的楼房后,让我有颜面与过往朋友宣称我的老屋就在那排移民新区之后。这里是进入赵川的最东端,名东岳坡,上世纪地名普查中听父辈们向工作组介绍这个地名最早的由来是从门前那条官道进京,坡陡路窄,马不堪行,瞪着眼向上攀爬,由瞪眼儿坡演化而来。这地名并不响亮,自古地以人名,人名地传,这里没出过官人博士、土豪大款,七十年代末恢复高考制度至今也不过出了一两个大学生。可这里的民风淳朴,物产丰富,香菇、木耳、羊肚菌漫山皆是,杜鹃、兰草随处可见,草莓、叉巴果顺手能摘。白米细面这些过去只有在过年才能吃到的细粮平日里就有。别看大鱼大肉应有尽有,浆粑角子还是人人吃的家常饭。那是困难时期没等得及包谷成熟就掰回来磨碎搅着吃的。只有来了贵客才去山上采摘槲叶桐叶回来做浆粑角子待客。这香脆可口的粗饭人们至今不舍得丢弃。每到伏天,家家在墙角都有一堆用黄蒿包裹的土坯,细看才发现并非泥巴筑就,是麦麸、包谷糁做就的酒麯呢。十腊月,打门前路过,就会听到主东热情的招呼声,邀进火炉边品尝正在流淌着的冒着热气的包谷酒高梁酒柿子酒。工艺极不考究,屋檐边儿挖一坑,上竖一粗木桶,里边装上包谷、高粱等拌了麯子发酵了的粮食再掺以豆糠花生壳米壳,上盖一大锅,名天锅,木桶半腰有一节竹筒导出,底部大火烧,会从竹筒里流出酒来。正在出酒的时候是忌讳生人靠近的,心地恶毒奸佞小人近前会使酒流中断。心怀鬼胎的人量也不敢近前。那种骂名要是背上会背一辈子的。别看酒酿制简陋,可用它招待过村里乡里县里的工作组,接受过城里人竖起的大拇指呢!

秋季节,孩子们午间趁父母歇晌的空隙,拿铁锤在河里石头上敲击,会震晕河鱼,一根柳条穿出一串四五寸长的小鱼,剖腹去脏,下锅油炸,一盘香脆可口的干炸河鱼就做好了。

谁家有了丧事,一声召唤,手头的活儿立马摞下,女人在厨房里忙,男人挖井当八仙,老头儿忙烧茶,小伙儿端碗盘。能当上抬棺椁的八仙也算是在当地熬的有了头脸儿,只多挣个手巾,多一顿上山席和一碗肥肉罢了。这活儿并不累,轮到送棺材上山,有气力的小伙子们你争我夺扛一程,不知不觉就到了墓地。

一路向南,便有一汪碧波映入眼帘。长坝下是隆隆的机声,沿河而上,隔几百米就有一个大坝,就有一排楼房和屋内传出的隆隆轰鸣声,这些是新建设的水电站。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赵川办起了水轮泵站》那首歌里所描述的景象相比,虽电站的数量减少了,可经过整合新建的水电站规模扩大了,装机容量加大了。库区的水位达三四米深,那一汪碧波倒映出苍翠的青山岸边的细柳,在寂静的晚,两岸的灯火倒映出斑斓的色彩。虽没有渔舟唱晚的恬静,这静谧这宽畅足以憩息心灵,忘却宠辱。

这就是滔河,这条发源于白鲁础的一股小溪经十里坪镇,汇聚石柱河、店坊河、晒水台、黄龙潭等支流一路欢歌,她见证过白鲁础苏维埃政府的风采,目睹过赵川炮楼的坚固,哀叹过前坡岭战斗的惨烈还有新农村建设的热火朝天。

在她的源头,曾经让娶妻大山女儿的女婿们感到无比自豪,在那里至今保留着腊肉汤煮锅巴招待尊贵客人的习俗。过去交通不便,住在山峡深处的人家难得有客人上门,只有女婿不嫌这里的贫脊,隔三差五会来探视岳丈岳母身体状况收成年景,免不了会享用一顿腊肉汤煮锅巴的尊贵待遇。(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梁家坟一带有以茶当饭的饮者。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是把炉火生着,吊在火炉上的那只水壶不知伴随主人多少个岁月,壶周身的漆灰足有指头厚,铜壶自进家门就没有离开过火炉,吊在屋顶的那条铁链拴住了自己的命运,供奉主人客人吃茶之需。

漆树洼一带更是以茶当饭,更有泡着喝不过瘾的茶鬼子将茶叶放置壶中煮,那个酽呐!道痕不深不敢沾唇。有稍讲究的人家待客,用茶缸泡,客人不知就里端起就喝,有喝过几缸子停喝的,这残茶待谁?不喝尽主东会不高兴,脸露愠色,你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灌,哪敢抬头看主人的脸色。有知道此地风俗的,主东劝茶,只推不饮。渴热难当,路边小溪随便折一枝桐叶槲叶或双手合拢作碗状掬一棒饮下,强似主东的热情难当。

半山的黑龙洞足可让世居这里的山民自豪,每到六月十二,三省八县的客商来赶“黑龙会”,他们感念黑龙的灵验,洞内的黑龙爷曾为山民借盘子借碗。以解决山民过红白喜事的急需。现在虽然不再给人借盘子借碗,洞口水锈石锈就的龙身,长年不断从洞底流淌的清泉让山民敬仰。每月初一、十五,会有善男信女备足香炮纸表来洞内供奉祈祷。

我曾在漫天舞的严冬踏访过前坡岭,捡到过锈迹斑斑的弹壳和似有余热的弹头。就是这个岭,在中原突围中让中共中央中原局解放军损失了一个营的兵力,团长汪世才和几百名战士长眠在了这个岭上。我绕道坡脚,从哗哗流淌的滔河岸边拾级而上,仰视这个矗立在半山腰的纪念碑,仰望这帙风未干的青史,用心抚摩久违的忠魂……

滔河不声不响汇入到汉江,我目睹过汉江的博大。在襄阳城下亲吻汉江河的时候,看到了来自秦地的洪流,与楚河相聚,便有了月涌大江流的豪迈。

过去这里曾是漕运要道,有钱的大户人家门柱下的石狮石墩,还有寺庙里的佛像都是从汉江船运到此。流水沟地边的五品员外郎那通墓碑便是物证。还有从黄家垭黄姓祖坟边移到赵川文化站院内的大理石佛像,可以见证当时水运的兴盛。

赵川,是滔河滋润了两岸的山民,灌溉了这里的良田。大山给了山民坚强,滔河水赋予山民善良。他们有秦人的雄强,也有楚人的内秀,世代在这里繁衍生息,耕耘收获。把雄壮汇入到大世界,便有了精神的源远流长!

原载《陕西文学界》2009年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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