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母亲不再孤独
人到老年，盼儿孙满堂、家道殷实。
母亲出生在汉江河岸，看惯了惊涛拍岸的她养成了不畏强暴的顽强个性。童养媳的苦难生活没有让她屈服，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夜晚，遭受了公婆一阵拳打脚踢后毅然告别生她无力养她的父母，向大山深处走去，那一年她才5岁。
一个好心的老太太收养了她。在老太太的照顾下长大成人，为报答老人的养育之恩，12岁便与老太太的侄儿结婚，过了几年安静的生活。天有不测风云。丈夫因积劳成疾一病不起，撒手西去，撇下她和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艰难度日。
在别人的撮合下与父亲结识，父亲没有嫌弃母亲所带来的几个儿女，母亲在生产队里一年365天不停劳作，晴天在地里干活儿，下雨天剥包谷、剥桐籽挣工分。因家里人口多劳力少，到年终决算总是一大笔缺粮款，由父亲微薄的工资支付。在农活儿间歇里，别人在那里抽烟、纳鞋底、说笑话的时候，母亲却钻到刺架里摘金银花、打五味子、挖柴胡、挖山姜。一年总能收入百二八十块，对家里是个贴补。
在所带来的几个儿女中，大儿子喜娃最能干，每天放牛能挣7分工，可老天不佑，18岁那年却死了。这时的母亲已没有了泪水，也没有叹息，她仍不停地忙碌，上午安埋了喜娃，下午就到生产队种小麦。(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每年到冬季大会战兴修水利。为了赶时间，她总是半夜起来做饭，有时来不及吃便将冷水兑入糊汤中搅着吃。长时劳累和不卫生不规律的饮食整坏了她的胃，身体渐渐的消瘦下去。她从来不让我们小姊妹仨下地，不管听没听总是叮咛我们好好学文化。
父亲退休不几年土地就承包到户。承包的第一年粮食便有了结余，还清了二婶和表叔的粮食，母亲长舒了一口气。
父亲去世后，我的单位离家较近，隔三差五回家探望母亲，每次回家总要称斤把糖买点饼干。时间一久，左邻右舍都说我是个孝子。
今年春季母亲得了急性胰腺炎在医院里十几天没吃一口饭，鼻子上插根管子到胃里吸积水。因药物的作用使母亲的大脑处于昏迷状态，深更半夜总是不断的说糊话。有一天夜里我接过话茬问哪个最孝顺，她说老枝（二姐），我说下来是哪个，她说是老凤（三姐）。我没有勇气再问下去，我想也许我连第三名都挂不上。
是啊！母亲把我们拉扯大多么不易，我和哥哥都有了一份工作。都有很象样的一套房子，也都在为自己的儿女辛勤劳作。每到七月半儿、中秋节、春节等节日，哥总要到郊外烧一摞纸燃一柱香，去悼念故去的祖先，我却没有烧过一张纸，我认为给活着的人一些真正的慰藉才是最重要的。
每次想回老家的时候总是借故工作忙，这是理由吗？
昨晚一夜的秋雨使我的心缩的很紧，檐下滴答的水滴相伴我的泪水在流淌，老家早该修缮的瓦房是否淋湿母亲的被褥和脸庞。
等到这个星期天，我回去接你——母亲。我知道您不讲究吃，不稀罕穿，你需要的是身边有儿子的问候、孙子的嬉戏……
原载《西部艺术》2005年8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