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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2011-06-18 19:01 作者:瑛子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写过不多的文字,大多亲人的话题应该写的是最多的,但却没有一句有关父亲的话语。也不知怎么,好像“父如山”就是书本上的形容词,离我实际的感受很远,因为父亲从来都是一个很严肃,并在我的眼中是个非常严厉的人,而且我和父亲真正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是很多,所以在我的成长当中,从感情上说,父亲在我的心目中是次于母亲的,相应感情也比较淡。直到有一次忽然看到父亲那直板板的腰,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些佝偻,在那一瞬间,父亲的一个细小忧郁的眼神被我捕捉到,内心颤了一下,我翻了一下日历,“父亲节”快到了,做点什么呢?犹豫片刻,我拿起了笔。在我的记忆当中,父亲年轻时是个威严、干练、耿直、少言、心比较硬的人。也许是父亲上过战事沙场,经过文革洗劫磨难,历练出了军人特有的一种刚硬,平日对我们子女很少有笑容,以致我们见到父亲惧怕的也严肃起来。其实很多年后,身为已做母亲的我领着孩子去看父亲,见到外孙,父亲笑的还是很灿烂的,孩子回来也对我说:“爷爷很慈祥!”里我常常思付和父亲的感情,结果还是母亲占了上风。

也难怪,我的母亲在老家生下我,独自把我带到一岁多,父亲随部队与母亲两地。两岁时父母工作调到一起,我却直接进了保育院,只有周末父亲接我回家。小孩子天生的恋母亲,父亲也无暇顾及我,顶多抱抱,在我大声的哭喊声中又还给了母亲。

星期天的晚上,父亲送我回保育院,我哭吼着不去,父亲:“哭什么哭?又不是送你去死!”我望着妈妈湿涟涟的眼睛,怯怯的收起了嘶喊。就这样,保育院,上小学,从小一直过着集体的生活,只有假期才回家,吃饭仍然和战士们一起吃大灶。虽然父母的小灶就在隔壁,我却没有去享受同灶饮食的资格。

记得有次母亲心软,给我留了块葱花饼。那个年代,在战士的大灶上是看不到这个东西的,谁知让父亲看见了,严厉的训斥了母亲,并让在小组会上做检查。部队铁的纪律就是这样。我不知道那时父亲怎么这么不讲人情?使得我在很多年对父亲有一种偏见,自然父女的感情从我单方面来说,不是那么很深。这种感受一直到家里发生过很多事后还一直在延续着。

六九年,父亲受到文革的冲击后,我们一家被下放到陇南的一个小县城改造。离开部队学院时,那天空气整个雾蒙蒙的,在上送我们走的卡车时,母亲坚持要在我们居住的房屋前后再看一遍,父亲铁青着脸,没有吭声,当母亲用了一小会的时间就赶回卡车前,脸上却挂着一串串的泪。父亲牙咬的咯蹦蹦对准母亲:“哭什么哭?又不是去送死?”我用惊恐的目光朝父亲看去,居然发现父亲的眼眶有一层潮雾,父亲一个转身跳上车,大吼一声:“走!”

车行了不长的路就下起了小,父亲把背包打开,拿出一个手帕包的疙瘩球递与母亲,然后迅速的用背包带把被子绑在卡车帮上,为我们遮雨。我问母亲:“这疙瘩是什么?”妈妈说:“是土!”那时我不明白,后来才知道,过去的人要离开久住的地方,都要包一刨土,以留恋家乡的土地。没想到严厉的父亲也有着恋乡土的情感(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七二年,母亲因文革摧残遗留病重转到省城陆军医院,当时文革还没有结束,父亲的问题也还没解决,不敢逗留,在送母亲到达医院的第二天,父亲就返回了小县城。母亲住院的三个月期间,只有哥哥带来父亲的问语,没见到过父亲的人影。直到母亲去世,父亲风尘仆仆的带着弟妹赶到医院。我用埋怨的眼光望着父亲,父亲径直走到母亲的遗体旁,缓缓地坐在那只小方凳上,拿起母亲的手抚摸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母亲的脸,静静地坐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搅,没有哭声,我甚至感觉父亲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但是悲恸的潮水却似汹涌浪涛淹没了整个房间。父亲的举动使我竭力抑制住哭泣,至使热辣辣的鼻血浸注前胸,护士拉我走出房门。就这样,父亲在母亲遗体前一直坐到天渐渐黑,我始终没有看见父亲掉下眼泪,只是一夜之间,父亲的头发白了。

我生儿子那年,挺着个大肚子,传来哥哥病重的消息,父亲留下我看家,领着弟妹赶去外地看望哥哥。寒腊月,还有三天就要过年。我着急的等待消息,捎来的话说,哥哥的病已经好转,父亲在那边过年,紧张的心松弛了。节过后,父亲回来告诉我,哥哥现在已经出院了。我从父亲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破绽,直到我的孩子出生半岁以后,我告诉父亲,我想去看哥哥。父亲沉默稍许说:“你哥哥已经没了!”一时间我没听懂什么意思,瞪着诧异的眼睛,父亲说:“我们赶到医院时,你哥哥就已经走了。”我大哭的质问父亲,为什么不告诉我?父亲说:“你当时心脏异常不好,生孩子就够危险了,怎么告诉你?”我扑倒在床上啜泣,父亲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人死不能复生,哭没有用,你哥哥是部队的人,立过功,记住他的好!”笔直的身板,冷峻的声音是那么钢铁般的坚硬!我在想,父亲啊!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成?你的肩膀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怎能承受得了丧妻丧子的痛楚?怎能扛起如此诸多重的份量?

然而,父亲在平时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哀伤的迹象,而且一改以前的严肃和儿孙们谈笑起来,神情还是那么的键练。记不得是哪天的晚上,我忽然失眠,听到父亲房间有响动,我起来悄悄地打开父亲卧室的房门,父亲以军人的姿势盘腿坐着,床上堆满了书籍和相册,还有一双母亲生前给父亲做好的布鞋,脸上的皱纹在台灯光亮下,深深的地拉开一条条沟。父亲用心的翻着发黄的旧照片,我一下泪流满面,即刻把门关上,我害怕我控制不住哭出声,会更加引起父亲的难过,父亲竟然没有发觉。

父亲啊!你的心是柔软的,你有着坚强的钢铁意志,你有着慈爱宽阔的胸膛,你有着深海般的厚意,你有着不畏艰难的精神!你是真正的标准情感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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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芳草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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