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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孝的劝服

2011-04-27 22:34 作者:淋下一度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幸福的家庭都很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当我挂了四姨的电话,回想着刚才的那些话,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凝望着那个之前曾经无数次凝望过的方向,那个叫做家的地方,那么温暖而熟悉,却又那么黯淡和模糊。

无休止的战争

“×××,你居然这样对我?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了啊?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了,啊?老娘辛辛苦苦地在家种田种地,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儿子姑娘拉扯大,辛辛苦苦地撑起这个家。你到好,骑车在外面跑几个滥钱,供儿子娃娃点生活费就大拽拽尼欺负老娘,欺负老娘没文化,几十年吵吵闹闹也就算了,你居然跟那滥人……”“哇”,女人大哭起来。边哭边上来撕扯男人的衣服,又是打又是骂。“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了啦,啊?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啦?你说,你说你说你说啊你……”。“嗷,老天哟,命苦哟……”男人看了看女人,觉得心里有愧也就让她打让她骂,可面对如此打骂,本来一向忍受够了无理唠叨的他呵斥到:“在不了就离婚,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母亲。那个男人,不是别人的男人,正是我母亲的男人,我的亲生父亲。我知道,这次他们又撕心裂肺了,和以往记不清次数的撕心裂肺不同的是,这一次,也许他们真的完了。

在该爱的年代

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小妇女,出生在文革时期的她可谓生不逢时,命途多舛。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因家里穷,姊妹多,没上过几天学,但天生灵巧,刺得一手绝妙的针线活儿。妹妹和我小时候的所穿的鞋几乎都是母亲一手缝制的,什么裤头裤脚,衣服领子、袖口之类的要是坏了经她的妙手一缝补,就又可以和原先的相差无几,看不出曾经翻修过的痕迹。邻居那些爱针线活儿的姑娘空闲的时候都会过来向她请教,我小时候那个惹得别人羡慕的纹有花纹的布制书包就是出自母亲的妙手。姑娘们虽尊她为大嫂,她却也见怪不怪地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似的一样忙活在自己的兴趣艺术世界里。那时,我都已经五六岁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到我们附近那个在当时来说不算小但交通极为不便的小县城,经济商品像洪水一样地涌入铺天盖地而来,七八元一双的运动鞋取代了母亲的帆布鞋。告别了母爱公司产品的福泽,母亲说“你们现在到好咯,有新鞋穿咯!”“那样妈妈就少累一点了嘛!”嘴滑溜的妹妹补充道。“我这辈子什么时候清闲过哟”母亲道。说罢,只顾了看着我们乐,一会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她知道,可能以后我们再穿上她的帆布鞋的机会不多了,但为生在比她们那时要好很多的时代的我们能够享受到这种福祉而感到高兴。她不知道,也想不到,后来她引以为傲的绝活会输给忙碌的生活,输给了那份被岁月一点一点侵蚀着的年轻的心。

母亲有四个姊妹,她排行老二。可能缘于外婆去得早的缘故,孩子们大都少年老成。俗话说“长子莫若父,长女莫若母”,生怕孩子们出什么事,作为二姐的她,经常被外公训斥,要她看好弟妹。有一次因为没看好弟弟,让他窜到了在家后院的水塘边,小孩子天性总是爱玩的,边上嬉戏的弟弟失足跌进水里,弟弟在水里一上一下地呛着水,她慌忙失措,惊得大叫。还好在里屋做饭的外公听见叫喊声慌忙跑出来把弟弟拉了上来,弟弟才捡回一条命。外公一边骂她一边哄着弟弟。从那以后外公交代的事母亲没有不好好照办的。年少缺少母爱的她在单亲环境的历练下懂得些人情世故,虽大字不识几个,但通过看大人们怎么说、怎么做,到也知晓什么事礼仪廉耻、长幼尊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本该安坐在学堂里的芳华少年因为种种原因也加入了“抢公分”的行列,做为长女的她干起活来却毫不逊色,配得上她这个“二姐”的头衔。在相亲们眼里她是个能干的好女孩,未来要是谁取了她是谁的福气。老实说,母亲的年少懂事为外公省了不少心。

人到十七八,哪个男人不痴情,哪个少女不怀。在农村的孩子大多婚嫁得早,母亲和妹妹们经常在周末去赶集,那个年龄的女孩子们并不是为了赶集而赶集,而是为了未来而赶集。那时候交通不便,嫌自家的那地方穷,希望嫁到外面去,所以希望可以找个外地的恋人。而每逢周末的集市是各个小村庄的人来县城交易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好时候。在她十九岁那年邂逅了一个血气方刚、年少气盛却油腔滑调的男人。在这样一个刚毅男人圆滑的突击面前,所有怀春的女人都有极大的可能性被俘虏成战利品。而两年后,这个男人也就真的成了我的父亲。

恋爱开始的时候总是美好的,在那个风交加的年代,像他们这样勇敢爱的年轻人不算少。很多时候,爱也是要成长的,如果爱的成长受到阻止而没有人去除障,那么,很多时候也许爱情也就死了。真正伟大的爱情是能够在遍布诱惑和陷阱的丛林中保持既定的方向和坚定的心并经得住平淡流年的洗涤且散发着恒久远的芳香,经久传唱。这对视对方为对方一生唯一珍爱的恋人在步入婚姻的殿堂之后,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我是女人

自从组建家庭后,生活还算幸福。女人勤俭,男人能干,小日子过得蛮有滋有味的。在那个偏远的小山村,这样一家人过着平淡而甜蜜的生活是求之不得的事。一间一百五十平米左右的土木结构房子傍山而立,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秋之际寒风任意在屋里乱串。养有一头牛和一匹马做耕田和合驼柴之用。一百平米的混合泥地板前方站立着一棵梨树,有十多年了,是当家的男人移居来此时栽种的。初移此村的那家人刚来时和当地的人相处不是很好,但比起先前那个比这个更糟糕的村来说他们也就硬着头皮铁了心要扎根在此,种梨树以取“立”之意。这个刚毅的家庭的顶梁柱就是我的爷爷。“我们家的人就是有这样自立、刚强的脾性,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爷爷常说。也正是这样的脾性,所以嫁入他们家的女人也是要能干的才行,一如奶奶,再如母亲,但也因为这样,所以女人们也受了诸多刚烈的罪。这其中也包括奶奶,几十年与爷爷的奔波都走了过来,却因为生活所迫没交有一个月的党费被迫退了党。奶奶从党干上退出来后却也不减组织一向的作风,对老爷子,对他的两个儿子,对儿媳妇都从不忍让。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婆媳之事向来愁煞人。奶奶和母亲的口角之争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会因为母亲心疼父亲而在饭菜上多给父亲些照顾就会引得奶奶的不高兴,责备母亲怎么怎么地滴,对爸的弟弟我的小叔如何如何。人家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此话一点不假。母亲经常会因为些许家里的事做的不如奶奶意就遭骂,甚至遭打。我们那时候小不怎么懂,现在回想起来母亲做的是很好的。

母亲心软,在爷爷奶奶那里受气就会向父亲哭诉,父亲不理会时就会对我哭诉,尽管我那时就屁大个孩子不懂什么,但母亲似乎要对着他人哭诉一通才能心情放晴似的。我虽不太懂但看着母亲落泪的时候就会很心酸,竟一同抱着大哭起来。有一次我放学回来,饿得饥肠辘辘,死活要母亲给我做饭,母亲见状心疼就去鸡窝里拿了两个蛋给我做蛋炒饭。没想到晚上奶奶大骂问是谁偷了鸡蛋,气势汹汹地唠叨那几个蛋是给准备留给小叔吃的。因小叔前先日子扭到腰,又尚未成家,奶奶自然偏爱。母亲就出来说明缘由,不料奶奶竟骂得更凶了,一顿斥责之后觉得不过瘾,好似要杀鸡儆猴似的故意地大骂,骂得母亲直哭,母亲寒暄了几句,爷爷又上来骂,说什么妇道人家如何如何,连汤带水,把以前的陈年旧事也抖出来数落母亲。我那时见状就“哇哇”大哭,抱着母亲哭直到父亲回来。父亲说了爷爷奶奶几句就把母亲扶进去了。母亲对父亲说:“我是女人,我不可能样样都会,样样都行,拿个蛋怎么拉,还不是给你们家的人吃,你看你你妈。别以为就你老妈会偏心她的幺儿,你也是他儿子,怎么不见给你点好处,我也是女人,我也爱我的儿子。”

父亲心酸之情无以言表。

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小两口吵吵闹闹在所难免。但似乎自从那次之后母亲就不把她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儿媳妇看待,她觉得觉得自己的岳父岳母如此狠毒,自己的丈夫如此无能。其后也有过善和,但数落、责备、打骂仍是常有的事。不是她不想做个好儿媳妇,是别人不让她做个好儿媳妇。老公惧母威严,虽有护短但老公不在时自己就受罪了。自己和老公为别人的是“炒蛋炒滥自己的锅”也是常有的事。在一个没文化的妇道人家看来,这已经游离了她想要的生活。她不理解,她的男人也不懂得理解,她的孩子更不理解。只会直叫“别吵了”,然后吓得大哭。

从此,家庭战争如涓涓溪流,无休无止。

我不明白为什么夫妻同床公枕多年爱子也已成人却情如“敌人”。有事情商量不和,要吵;没事情议论别人的事情,不和,要吵;为我的学费问题,不和,要吵。劝说根本听不进去,互相死抓着对方不是的就大说特说,没有要退却一下的意思。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让双方满意的制衡点吗?有是为了制止他们的战争,我会气得河东狮吼地以动制动,结构表明那是最愚蠢的做法,不但不奏效反倒助长了他们的兴致,悻悻摔门而去。

我有问过父亲,既然你们这样为何不放任对方去追求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父亲说:“要不是看在你们兄妹俩的份上,我早和她离婚了。”“我是放不下这个家,放不下我一手撑起来的这里的一切,放不下你们俩兄妹”母亲也回答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夫妻的感情还不如对一般朋友的感情,某种程度上已经名存实亡了。为何他们都在实在忍耐不了的情况下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因为我们家,因为我和妹妹,更贴切更具体的是因为我——一个从大山深处走出来可以看得见希望的曙光和改变家庭未来的在读大学生。“如果你们还小,我早就和你妈离婚了”父亲说。

说实在的,生在这样的家庭,是我的不幸,也是我的幸运。

记得最严重的一次是他俩因父亲赌输了500快钱而在吵架中居然大打出手,阳刚克阴柔,一记耳光扇出心中无名的愤怒,扇出一个男人最不男人的风度,扇碎了一个女人本来还残存的一点点的美好奢望,扇破了一个家庭固若金汤的防墙。女人怒气胸中燃,拿着凳子奋起反抗,摔凳子,踢桌子、、、、、、堂屋乱成一地。女人哭得很伤心,狠狠伤心。男人丢下一句话:“住不了了,离婚”。我记不住这是母亲第几次用泪水撕破美好的愿望,记不住这是父亲第几次吹响“离婚”的集结号。我只记得,明天我还得交伙食费,已经四个月没交了。我只记得这不再像是一个家,不是我以前引以为豪的家,比菜市场还菜市场。我第一次没有为他们透彻心扉且用情至深的“表演”而感动得流一滴眼泪,那一刻,我对家算是有另一种注解:凄凉,从大脑皮层到丹田,从丹田到脚底板。

男人,要的是尊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句话用在略经人世沧桑的年轻人身上可能会很合适,比如我自己。但是当一个在有限生命里经历无限感情的煎熬的中年男人用这句话来修饰时,我不认为他是正常的。当一个历经生活风雨的洗礼并承载着家庭的一切重担的男人只因为儿子直戳心脉的只言片语而放声痛哭的时候,我不认为他是正常的,因为我也相信生活对人的打磨,相信我的语言还没有达到那种功底,何况他是我老爸。

不知是否是因为出于报复还是出于关心或者说监督,母亲总会因为父亲的语言而大侃特侃,有意无意地说些中伤的话,不知道没上过几天学的她哪来那么多凄凉委婉而又煽情的词汇,也许是生活教会了她,也许是她教会了自己如何悲凉地生活。她不知道,男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没有尊严。她不知道把爱情关的太死,就像溺了水的植物,会缺氧,会窒息,然后死掉。她不知道,或者说她不愿知道也没理由说服自己知道信任对爱情的重要。她不知道、、、、、、

我知道当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会有人骂他的男人“孬”,让自己的女人因为自己而哭泣的男人不是个称职的男人,就连我自己在某个不知明的时刻也许都会说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让自己的母亲凄凉了生命的大半天空而不去拨开云雾见日出的人子,论古论今皆是不之罪,有什么颜面在这儿大言不谗。我不想为自己辩驳什么,我知道这么多年俩老为我们,为我们这个家曾经含辛茹苦地耕耘而弯下的身躯再也经不起太多的生命的折腾。我知道母亲会频频注视着我求学下榻的方向而因没人在她身边陪她诉说衷肠而偷偷落泪。我知道父亲和我通电话时两个大男人哭得不像男人的无言的辛酸该怎样来稀释。我知道人一但上了年纪心理和身理都会有很多变化而折射出来的许多“难以想象”。我知道父亲那句“你是我唯一的支柱,唯一的希望”无奈的浅笑沉淀了多少不能道明的份量。我知道我对母亲说的那句最惨白无力也是最直击要害的“妈妈,儿子永远爱你”的泪的结晶可以将这份感情注入血液把爱拉得有多远。我知道对一个不管以后是飞黄腾达或是落魄不堪都极度渴望能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的孩子来说家人的和睦是永远的希冀。我知道,我都知道,所有的这些我都知道。

不孝的劝服

爸,妈,事到如今,看着你们这样让对方心痛到想死的心疼,家人们做的付出不见收效,儿子苦口婆心的劝谏和诸多努力都是像清风一样从你们耳边飘过却没能泛起你们心灵的涟漪,儿子再也找不出多么煽情的语言和诚恳的箴言来劝服你们了。与其看着你们痛苦,不如放任你们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儿子已经长大,可以扛得起未来,您们不用担心,真的不用担心。如果,你们觉得男人女人之间的事与一个家庭的幸福相比起来是大事;如果,你们没有再坚持以下就可以看得见希冀曙光照亮未来的信心;如果,你们敢于在自己做出抉择之后而不留下终生的遗憾,那么,儿子永远衷心祝福你们!永远地祝福你们!

儿子只想说:爸!妈!最不希望你们离婚的,是我;最希望你们离婚的,是我。如果你们做出了放弃的选择,不管以后是谁陪在妈妈身边,不管以后是谁携爸爸的手走完余下的路,儿子都会记住那些日点滴积累起来的母爱父爱,都会记住那些你们为我们家为我们辛勤劳作而定格下爬满岁月的容颜,任岁月,蹉跎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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