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童年——童年忆事系列之一

2019-01-02 11:17 作者:草根阶层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文/汪小祥

题记:我们童年的那个经历,对于年轻一代来说,像是天方谭或是格林童话,是那般的遥远、陌生或不可信。但那是一段实实在在的历史,更是我们这一代人刻骨铭心的记忆

1957年出生的我,儿时最起始的记忆就是“饿”。那时正是三年困难的后期,农村很多老人和孩子因未能扛过那一劫,就那么走了。还好,我们一家却都有幸挨过来了。

在我幼时的记忆里,村里的榆钱树都成了光秃秃的树干(因为叶子可以吃,都被勒光了),路边的谷树皮(晒干,碾成粉,可以吃)也被剥得精光。那时,我家所在的大兴岭是一条石板路,上岭的人,因没有气力,常想坐下来歇息。但他哪里知道只要一坐下来,就再也别想起来了。因此,路两边常能见到饿死的人的尸体(这绝非危言耸听,只要经历那段日子的人,恐怕都会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我虽然那时年纪尚小,记忆也还有些懵懵懂懂的,但那种“饿”的感觉,留在心里的仍然是那么的刻骨铭心般难以忘怀。

还记得支撑我们一家熬过那一劫的全靠一种叫做蕨根(蕨蒿的根)的东西。队里分的那点稻壳(居然叫做口粮),碾成粗糠参些野菜做成饼,勉强嚼咽下去,大便却拉不出来,那种憋死人的罪比宁愿饿死还难熬。于是我们家便不再吃那夺命的东西。

好在离家不远就是山,山上到处都是蕨菜蒿。父亲凭着一把挖锄,每天一早就上山,用刨地三尺的功夫,将蕨菜桩下面那黑乎乎的根条一根一根的掏出来,打成捆背到门前的洗衣塘里清洗干净,再背回家。然后切成一截一截的放进碓窝里,用石杵杵烂。那东西外面的包壳黑硬,里面却藏着白皙细嫩的茎和淀粉。杵烂后再挪到桶里用清水洗下粉来,扔掉渣滓,这是第一遍过滤。再将混浊的水倒进另一个蒙着纱布袋的缸里,然后扭紧布袋的口,挤出混有淀粉的水留在缸里,扭干水的布袋里属细渣,留着晒干,然后惨和着野菜做菜饼吃。挤到缸里的水则让其沉淀一个晚上,第二天倒去上面的清水,下面便是白里略带点黑的蕨粉。(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母亲从山上采来一篮子野菜(其实就是猪能吃的各种树叶,如谷树叶,猪婆藤、猪椿头和野草等)。先将洗净切碎的野菜在锅里放水煮熟,在掰上一块蕨粉化成糊状,倒在野菜锅里一搅和,便是一锅野菜糊。一人可以吃上一大碗,我们家叫它保命糊。就这样,全家人凭着一天一到两碗保命糊,熬过了那段最困难的时光。

62年以后,饥荒虽慢慢的解除了,但粮食紧张却一直延续到1978年以后。记得上世纪60——70年代,农村里早上大都是红薯稀饭(几粒米汤,剩下的全是红薯),中午、晚上,虽是干的,但那哪叫米饭,那是一种参有大半杂粮的混合饭!比如红薯丁饭:即将红薯洗净,切成丁状,待锅里的米汤烧沸时,掀开锅盖,将大量切好的红薯丁倒下去,搅拌均匀,盖上锅盖焖透。萝卜丝饭:将萝卜洗净,刨成丝状,待饭锅烧开,将大量萝卜丝倒入,搅拌均匀,盖上锅盖焖透。萝卜丝饭比红薯丁饭还要难吃,吃饱后,嗝出来的全是萝卜气……

只有待到逢年过节,或家中来了重要的客人,方可沾光吃上一顿光鲜的白米饭,那真是比过节还要兴高采烈……

说了吃的,再来简要说说穿的。那时,一切计划经济,老洋布也全都是凭票供应,紧张得很。而且农村里有时发了票,还没钱买。记得小时候的我,天就是赤膊光脚,身上仅有一条短裤衩,脚上也从不穿鞋。浑身被太阳晒得黝黑黝黑的,发着亮色,水浇在身上,一刺溜就滚落到地上,而身上却不见水。天里,上身也就是一件空心破棉袄,下身就两条单裤,脚上一双解放鞋,也没得袜子穿。一到“九天”手上和脚上都常常被冻得皲裂,流着血,然后红肿溃烂,一穿鞋就疼得钻心……

童年的苦是锤炼意志的磨刀石,它锤打铸造着我的人格秉性,这种磨砺和锤炼铺就了我人生的第一块最为坚固的基石。人一旦踏在了那样的基石上前行,还有什么苦难不能笑脸迎对!还有什么困难不能泰然自若的去克服!还有什么生活的曲折坎坷不能从容淡定地越过!还有什么人生的重担不能举重若轻的担起!

为什么我们这一代人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的豁达开朗,特别知道感恩……就因为童年吃的苦太多太多,简直就无以言说。所以,童年的苦也是一笔人生最珍贵的财富。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anwen/vzaipkqf.html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童年——童年忆事系列之一的评论 (共 6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