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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走过天津卫(一)

2020-09-22 18:26 作者:维扬之水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走向天津

火车晚点50分钟,上车天已黑。

行李箱太重,成都的乘务员乐呵呵帮着给提上车,邻座有个穿黄背心的壮年男子,看我们母女俩力气不行,站起身,挺着圆润的肚子,帮忙给搁上行李架,车到邢台,他就下车走了,听口音是我们邢台本地人。

车。对面坐着一位重庆口音的民工,紫棠色面皮,穿件暗红黑格子上衣,敞着怀,偶尔咳嗽一下,拿个电子笔慌慌着玩手机游戏,边跟斜对面的同伴说话,同伴年纪不大,文文静静的,口罩在耳朵上挂着,兜住下巴,一嘴牙缺了5个以上,豁着一半,黑洞洞的。

疫情影响,别人都乖乖戴口罩的,格子衫不戴,还咳嗽说话,有点儿嫌他。忍了几小时,我拿出新口罩几次,又放回去,怕人家尴尬。终于忍无可忍,拿出一包,当面打开,将一个新口罩送他。格子衫不好意思,说啥也不要,站起身,又坐下,打开腰间挂的小皮包大敞着口,露出零钱和身份证等找口罩,说自己有。全身上下摸了足有5分钟,没找到,然后接受了口罩,非要给我一块钱,说买一个。当然没收他的钱。他可的把口罩兜住下巴挂耳朵上,露出嘴巴和鼻子接着玩手机游戏。他的小豁牙同伴在微信语音,撩着妹,乐得满嘴甜蜜蜜瞎扯。

我属于那种随时随地可以睡着的人,趴小桌子上呼呼就睡,娃靠着我。醒来已凌晨1点,附近座儿上玩手机的那些人已各自散开,找空着的仨人长座位去睡觉了。有人冷的钻到座位蓝罩单下睡,有人解开带的行李,拿出被子盖着睡。格子衫带只白塑料桶装行李,这个桶用处多多,睡仨座位时能垫脚,睡对面俩座位时,只有一头一脚能落实到座位上,臀部和腰下面搭空,把桶垫到屁股部位,正好能横躺在走道对过小桌子下面。后来他又换到个长座位,趴着呼呼大睡,脚下蹬着白塑料桶——手机在桶里充电。睁眼熬到4点多,格子衫醒了,见我换的是个二人小座位,窝蜷着不舒服,还客气的想把长座位让给我去睡。噢,他暖了好几个小时的座位,才不要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窗外渐亮,一夜憋屈,胳膊腿儿都不舒服。暗暗感叹,还是有钱好,能买高铁和飞机票或者买卧铺,让人保持体面和尊严。

上图那双脚是那重庆人的,脚底板都是茧子,天已入秋,凉了,还穿着拖鞋。车到天津,下车时他热情的帮我们从货架子上拖沉重的行李箱下来,真是淳朴。

匆匆在车站吃饭,还在面馆台阶滑倒摔了个跟头,饭馆的人都给行注目礼。跌的牛肉面老板跟我说话客气得很,唯恐碰他瓷儿。

换车去唐山,到了。唐山火车站位于郊外,大而空旷,比石家庄站不小,比天津站也不小,但人家都是在市中心繁华地段呀!站里人稀稀落落的,就这还是学生开学的热闹时期,平时不定咋寂寞呢!仿佛大宴会,准备了100人的饭只有30个人来吃,空着一大半桌子,摆满了冷碟。前瞻性太高了!设计者似乎信心满满,笃定将来唐山要发展成为一个几千万人口的大城市。看看火车站粗粗的大柱子和站台等车处的大圆铁柱子、大方铁梁,都结实的很,毕竟经历过一次大地震,余悸犹在,建筑工程防震级别普遍很高。

在唐山磨叽了半天,校车接过去,疫情原因,到门口家长不能进,附近没有买卖铺户,缺啥少啥我也帮不上忙,连隔着栏杆递盒饭的可能性都没有。娃进校了,打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复,显然在忙着收拾东西、办入校手续。快中午了,大太阳底下晒着,别的家长在门口拍照留念,有的叽叽喳喳在说话,还伸长脖子巴巴看着里面。

算了,啥忙也帮不上。索性不管娃了,让她自己去办手续、拿行李接快递吧!扭头上了回程的校车。晃到火车站,心里难过,一点儿去唐山市里转转的欲望都没,直接买票奔天津。娃打了电话过来,“啊!发现你已经走了……”哎!只为家贫多聚散。但凡家长有点儿能耐,不让孩子走高考这独木桥,太难了。

后来跟朋友们说,都说我,“至少等娃回来呀!”不走干嘛?有时感觉自己确实太冷淡,或许该磨叽半天,泪眼婆娑,执手相看。或者像朱自清先生的《背影》那样,隔栏杆递个桔子,道个别再走。

唐山站到天津特方便,普座火车票19.5元。

一路上,许多散落的高楼大厦和各类重工业工厂间杂在玉米地里,感觉唐山铺的摊子很大,人却很稀少。一个有深远理想的重工业城市,一个从四十多年前地震废墟里挣扎着爬出来的城市,一个打好底子,预备下高铁、港口、宽大的火车站和丰厚资源时时刻刻准备着腾飞的城市,缺少的只是政策和机会,像广东深圳那样的。不过呢,地靠京津,属于京畿重地,人才、水、菜、油、电等都是主要供给京津的,怎么可能会有深圳那样的改革开放政策呢?深深的落寞,为唐山,也为我们河北省。“钢铁等基础产业,和农业一样,少不了,但已经没机会再引领时代了。”

可怜啊!堂堂河北省,清朝时叫直隶,连总督身份都是高于其他各省的,挑来做直隶总督的都是像曾国藩、李鸿章、荣禄和袁世凯这样的重臣。目前连个像样的985大学都没,唯一一个211大学河北工大,还位于曾经的河北省会天津市,算异地办学。衡水中学这样的高考工厂出现在河北省,是必然。大饼就那么大,上学名额就那么几个,谁的考分高就能抢到。根本没有能力多投些钱给教育界,多建几个好大学。内耗加内拼,再折腾,高考录取还是有限的那几个名额。今年高考成绩出来,号称有108将过700分,清华北大那些名校能有几个名额给河北?这就是本地高考的悲壮之处,啥也不怨,咱没非洲户口。

正事儿办完,安心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对面坐着个走南闯北多的60来岁先生,带着他太太。真是活地图一样,问哪儿他都认识。看到一片片水塘,问他,说是养虾的鱼坑。上午去唐山时,有个人坐在铁道沿线的小河边上钓鱼,芦苇黄白一片,野草丛生,独自撑着一把天蓝色大伞,执着长长的钓鱼竿。近是一湾静水,远是一片湛蓝的天,天连着水,水连着田,远处隐着个小小的寺院,露出个塔尖尖。回程时他还在那儿呆坐着,还是那把伞,那芦苇丛,时空仿佛静止了一样,轰隆隆的火车声激不起半分波澜。

池塘连着池塘,一片一片又一片,一碧清流荡漾在蓝天白云下。

看到条河,问对面,说是运河。看着很平静的小河,没有黄河水浑,但比嘉陵江水水面窄太多,跟想像中的京杭大运河概念差老多呢!对面笑笑,似乎猜到了我的惊讶,“不错了,比黄浦江宽多。”哟~明摆着,我还没见过黄浦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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