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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的奇巧婚姻

2019-05-29 10:35 作者:和平年代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战 友 的 奇 巧 婚 姻

蒋立周

与其说奇巧,不如说高雅点:天作之合。

六九年三月,我在本县新华书店临时工作。一日下午,突然接到电话。一听便知,同宗同辈老兄,连队卫生员,好学肯钻,我俩同在连部几年,同睡一炕。我问:“你在兰州吗?老兄。”

“复员了,正在县革委招待所,请晚上来一趟,302号,好吗?”

“哦,那还用说。”按照“哪里来回哪里去”之政策,老兄只能回到离开七年的农村,重过往时日子。我自然理解他的心境,吃罢晚饭,匆匆赶去。老远,见两人站立招待所门口,全没部队哨兵英气。军帽一脱,平头一露,认不准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另一战友姓何,一时记不起名,他第一句:“还是你早复员好,工作解决了。”

“临时工罢了。”我答,心情并不轻松。

到302房坐下,我才仔细观察老兄。比一年前,老了黑了瘦了,胡子巴碴,解衣敞胸,百姓化啦。

老兄开门见山:“请老弟来,一想见面,二想麻烦你。”

“你说!”颇有两肋插刀态势。

听罢,事情简单,真实可信,不无喜剧,可我笑不起来。

原来,老兄前年回乡探亲,经人介绍,与本公社一位姑娘定下亲事。节前得知即将复员,他分析再三:一则,天农村稍闲,出门放心;二则,倘若回家完婚,农村礼仪冗繁,家里本来就穷,哪有钱办。部队简单,首长老乡,同坐新房,递几支烟,撒几把糖,祝贺勉励,说说笑笑,洞房花烛了;三则,出外走走,开开眼界,满足她想来部队的愿望,过罢春节,夫妻双双把家还;第四,女方家住大河滩坝,出行平顺,旱涝保收,他家则窝高山深沟,爬山下坎,旱涝减产,两家恰处公社最富最穷之地,富地谁愿嫁来穷沟?何况她乃独女,父母本就不大同意,若果回家完婚,完全可能变卦。于是,一封情书飞向姑娘,速来部队完婚,共度春节良宵。只是,迢迢三千里路,往来二十余日。那些日子,他虽信心十足,也作多手准备。等待电报,笑迎摩托“突突”驶来;翘盼家书,愁送邮车“呜呜”离去。盼至春节,年饭无味;望到元宵,圆月缺半。直到复员,坐上东去列车,挥手告别战友,愁容无改。窗外寒风呼啸,黄土高坡光秃,令他更是郁闷惆怅。

当日深夜,在宝鸡站下车,转乘北京至重庆九次特快。还有三个小时,他同老何走进车站广场。宝鸡西通西北,东去华北,南下云贵川,枢纽大站,广场宽阔。已是深夜,风虽无,寒气不小,路灯灰朦,店内半关,乘客熙攘,缩脖弓背。可能思念过甚,他为本能牵引,不由自主,举目四望,仿佛她就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毫无收获。哪知,他正要收回目光,眼睛突地一亮,发觉前面有个熟悉身影,个子稍高,长辫搭袄,颈绕花围巾,手提一大包。哎呀!好像是她?可又一想,莫非幻觉?他揉揉眼睛,不是中,花围巾是我送的那种呀。他拉着老何,穿过游人,赶到姑娘身后,天呀!他压住激动,试探试探她,还记得我不?

他故意拖长声音大咳三下:“咯—咯—哎—”。

哪知姑娘立即转头,两眼睁圆:“老蒋!”

他“哈哈”大笑:“老天,好巧好巧,找到你了,运气好极了。你去部队?”

“好意思问,不去部队去哪里!你来接我?” “复员了。”

老何急忙纠正:“回县等待安置。”不假,复员军人都这样走上工作岗位。

“哪么不早说一声,我就不来了嘛,免得用这么多钱。”姑娘不悦。

“你没回信嘛。” “妈病了,我不敢走。”

他与老何对视一眼。老何道:“要不是转车,你去兰州,老蒋回川,你在部队,他在家里,两家着急,两个怄气,嘿嘿……”老何住口,说出来不好听。

姑娘反倒嘻嘻笑,说:“你不是说兰州好耍吗,我正想去看看。”

老何恍悟:“对呀,老蒋你就回去,带她看看兰州。”他动心了:何不重返部队,办完婚事再回?姑娘却笑:“钱花不完了?走,把票退了,回家。二天老了,带我走趟兰州,够了。”

他松口大气。

南下列车里,三人商定,为免节外生枝,到县城立即举办婚礼,回乡就说部队办的,火车站夜遇就免了。

“天作之合啊。”听罢,我反而心情沉重,长叹一声,“那姑娘呢?”

“住401。我去喊下来。”老何起身上楼。老兄拿出一张纸,双手递我,说:

“这是安置办公室给城关镇开的介绍信,请他们开个结婚证。”

“‘安置办’没说啥子?”

“他们先有点犹豫,说没得先例,我说家里穷,回乡结婚花钱多,还怕生变,那同志笑了,开了这张介绍信。听说你们书店和城关镇隔壁,我怕那里卡壳,麻烦你……”

“莫得问题。”我满口应承。镇秘书也是单身,拉二胡,我们常常合奏《赛马》《良宵》,这点面子要给。这时,姑娘进门,我傻眼了:个高面白,大眼秀鼻。二人一比,差点般配,难怪老兄如此着急。我说:“喊你嫂子啦。”她嘻嘻笑。

第二天上班,我率他俩直奔隔壁。镇秘书看看我,笑笑。我递上介绍信和女方证明,

“这是我老兄,家穷,回家办没钱,想在县城结婚。”他先看介绍信,再看夫妻二人,默了一会,说:“‘安置办’会做好事。我也做点。”他拉开抽屉,拿出结婚证薄,边写边问我:“你呢,好久吃糖?”“不晓得哪家丈母娘养着。”

“哈哈、哈哈。”众笑。

当晚,在“302号”房,我和老何给他俩办了婚礼。我为证婚人先读结婚证,接着正儿八经祝贺几句,四副巴掌响过,婚礼完毕。至此,少了两个单身,多了一对夫妻。

在县城住了四天,夫妻双双回到百多里远的家里。消息不时传来,说她娘家嘀咕好久,然而生米煮熟。嫂子初到山沟,很不习惯,上山下坡,肩挑背驮,泥粘路溜,甩了不少跟斗。可是夫妻恩爱,克服困难,慢慢适应下来。两年后,老兄被安置到公社医院,小日子好了些,再后,当上院长,评上副高,名老中医了,排队请他治病,当兵七年,值得。上世纪末,他大儿从部队转业,本市负责安置,机关事业,供他选择,他来重庆听我意见。三十年了,再次见面。两鬓染霜,皱纹布脸,回首当年,感慨万端。那场车站巧遇总是浮现脑海,想笑不好笑。

不久前,大儿驾车载父母远游兰州,了却父母心愿。

如今,他们常来我家。我说:“你那孙子,长大也当兵吧,退伍军人世家。”

“哈哈,我正想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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