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生活三步曲

从小在乡村长大，对乡村的习性大致了解。后来，从乡村来到了小城，对乡村的习性虽说有些模糊，但却对看乡村生发出新角度，有点跳出乡村看乡村的味道，也会看出棱角分明的乡村，这是不一样的，是过去身在其中所看不到的。最近频频回乡村，便对乡村生活产生了新的感悟，我认为过去的乡村生活不就是：正屋、庭院、田野三步曲吗？这是过去乡村生活的真实写照。

正 屋

正屋，说到底，就是乡民们日常吃住、聊天、待客的地方。用一句通俗话就概括正屋里的生活，“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乡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个模样。“鸡叫三遍”，男主人就走出门下地去了，女主人也陆陆续续穿衣起床了，房门声伴随着清晨的咳嗽声响起来，洗两把手、脸就忙活着做早饭了。拾掇上锅，添上把引火，“哧啦”一声，右手一划火柴，点着了引火，就开始做饭了， 左手就赶忙拉起了风箱，“咕哒、咕哒……”的风箱声就会响彻在居家上空，时而急，时而缓，这家响起，那家再起，一而再，再而三，家家这样，户户如此，一时间就如同民间乐队奏响了音乐。女主人们做好了饭，风箱声刚停，就一家接一家地听到了大呼小叫地叫孩子起床声，孩子们嘴里哼哼着，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胡乱洗两把脸。等到男主人下地回来，一家人就盘坐到炕上，吃罢了早饭，该上工的上工，该上学的上学，女主人就起身洗刷着碟子碗。忙活完了，就喂喂猪、喂喂鸡，这里打扫打扫，那里拾掇拾掇，又快好做晌午饭了。

看着天快晌了，女主人不管在哪里就会先赶回家做饭，等到那一阵“咕哒”声不响了，浮炱不大冒烟了，先是孩子们放学回来了，接着就见男人们陆续收工回来了。一个个洗洗手，就上炕吃午饭了。吃完了饭，男人往被子上一倚，就响起了呼噜声，直到歇起晌来下地。孩子们磨叽一会又上学去了。女主人又去忙刷锅抹碗这一套。

看着傍黑天了，女主人又开始做饭了，家家户户的“咕哒”声又一个个响起，又一个个消停，上工、上学的都赶回来吃饭了。吃完了饭，男主人斜倚到炕头上歇歇，女主人刷罢了碟子碗，就凑到煤油灯下纳鞋底、做针线活，孩子们就凑到灯下做作业，豆大的煤油灯头爬满了屋子，风一刮，一忽闪，照着全家人在忙碌。灯头一会着下去了，孩子们放下作业盯着它，女主人见状就会瞅穿针引线的当儿，用针拨拉拨拉，灯头又亮了起来，直照到全家都打瞌睡了。

庭 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庭院，过去在许多地方都叫天井。这是养鸡狗鹅鸭的地方，这是放个乱收拾的地方，也是种个花草树木的地方。过去乡村庭院里，大都养了鸡、狗、猪之类的，养鸡为了下蛋，养狗为了看门，养猪为了卖钱。有的农家还养了兔、鹅、鸭，就是为了挣个零花钱。

那时候，家家户户的庭院是乡村里活跃的地方，从清晨就开始了，先是“一唱雄鸡天下白”，划破了乡村静寂的长空，大约鸡叫了三遍，乡村就醒了，偶尔还能在村子的不同方位断断续续地听到狗叫声，有时在偏于一隅听到三两声的狗叫。现在想来，那“鸡鸣狗吠”的成语也不知是谁先提出来的，真是太形象了，太贴切了。鸡鸣狗叫过后，鹅鸭也跟着叫两声，圈里的猪也跟着乱哼哼。这时候，乡村百姓就开始拾掇着工具下地干活了，正像儿时听到的戏词那样：“鸡叫三遍明了天，我提上裤子去找锨，哎，锨怎么没有了……”那时的乡村清晨都很紧张，男人们到庭院里伸伸懒腰，打着哈欠，扛着锄就跟着队长下地干活去了，庭院里暂时安静一会儿。

等到动物们都醒了，庭院里又热闹起来了，燕子“唧唧”地绕着庭院飞，麻雀在庭院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叫，鸡朝着南墙头“呼呼”地飞，狗听着点动静就胡乱咬，猪在圈里也不安分，一会儿哼哼唧唧地叫两声，一会儿拱的猪栏门胡乱响，有时还会听到鹅鸭的乱叫两声，庭院里大都是不平静的。

乡村的庭院里大都栽上了葡萄、苹果、梨、石榴、香椿等树木，到了该修剪的时候，有人来修剪；到了该打药的时候，有人来打药；到了该收获的时候，有人来收获，总是热热闹闹的。庭院仿佛就是家庭对外交流的场所和舞台，有许多水果从这里卖出，有许多信息在这里集散，有许多的亲情友谊在这里缔结，有许多的欢声笑语从这里传出。

田 地

田地，那是乡民们的庄稼地，没有它吃什么？没有它是要挨饿的。所以，家里的男人们一天到晚都要往田地里跑。春耕、夏耘、秋收时节跑得更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365天除了下雨阴天都得围绕着田地转。

吃罢了早饭，就要准备上工了。儿时见到我所在的第二生产队都在我家老屋的屋山东头集合，还没等生产队的铃声响起，有些在家呆不住的社员就从家里出来了，三三两两的，迎着初升的太阳，来到了屋山头上，等着队长安排农活，队长也很早就从家里出来了，背着手、低头思索着：上午都该干什么农活？男整劳力干什么活，妇女干什么活，年老的干什么活。心里有了底，他到了石柱上拴着的铃下，粗壮有力的大手一拉铃绳，接着就发出了“叮当、叮当”的铃声，听到铃声，在家的社员们从四面八方走来了，那时见到：有从胡同里走出来的，有从崖坡下沿着铺的石板路走上来的，还有的从老远的地方走来，到了屋山头上，来得早的都坐在了石头上，晚来的或蹲着，或站着。队长估摸着来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安排了：“今天，男劳力都到割长沟送粪，妇女撒粪，老年人到大墙那块大地耕地，好了，开始准备上工吧。”社员们就按着队长安排的农活，男人们就从家里推着小推车，妇女们就扛着锨，老人们就到生产队的场院屋去找犁耙、牛鞭什么的，开始上工了。天天如此，重复着昨天的故事，过着从家到田地的生活。

乡村生活三步曲，走出了我国农耕时代的步调和曲子，也是男耕女织生活的生动写照，富有乡村特点和时代的影子。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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