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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老周(下)

2018-06-14 08:49 作者:独自行走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的预感一向很准确,半年后,奸情终于败露。

那次是老丁中了一个大标,大家心理不平衡,一个劲怂恿老丁请客,吃完饭再去总会吼两嗓子。到了饭店发现老周没来,大家一讨论,都说好久没见这厮了,于是打电话催他快点过来,这厮吭吭唧唧,说有事过不来,架不住大家伙热情,轮番给他打电话,终于扭扭捏捏的来了。

一见面我们都笑了,这厮的脸上东一道西一道,像是被猫爪挠的,虽然已经结痂,但还能明显看出划痕,我们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在夜总会对小姐霸王硬上弓来?这厮一开始强忍着不说,几瓶酒下肚终于吐了真言,原来这段时间正在闹离婚,每天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夜总会啊。

我问他,是不是和小于那个了?这厮含含糊糊的默认了,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天大的错误,兔子吃不吃窝边草不在于兔子的觉悟,要看那草是否新鲜,是否招摇,是否靓丽。像小于那样又年轻,又漂亮,又有点想法的,整天在眼前晃悠,男人还真难扛得住,不是还有句话叫“日久生情”嘛。我们一个个都有些痛心疾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朵鲜花果真插在老周这坨牛粪上了,早知道如此,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让这朵鲜花插到自己这坨牛粪上哪?作家张曾经说过一句很牛叉的话,“出名要趁早”,何止出名,干什么都要趁早,惨痛的教训啊。

其实,周大嫂子警惕性已经很高了。

女人大多敏感多疑,周大嫂子更甚,整天不上班,在家闲的要命,身体闲了,心里便想事,没事就去老周的办公室转悠。老周办公司时,为了出行方便,把公司安在了自己住的小区,老周方便了,周大嫂子也方便了,把公司当成了她第二个家,一天要出来进去好几次。小于见了周嫂子比见了老周都亲,一口一个嫂子喊得那叫一个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姑子哪,饶是如此,周嫂子仍觉得有些心慌(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周大嫂子不是没工作,她以前在工商河路某皮革厂上班,皮革业是一门高污染行业,要将动物僵硬的,带血的毛皮变得柔软光滑,需要加上各种化学原料加以处理,厂子里整天弥漫着一种说酸不酸,说臭不臭的味道。周大嫂子当姑娘时还能容忍,但结了婚怀了孕便不能容忍了,说一闻到那股味就想吐,就开始请假不上班。一开始也没想始终不上班的,想生完孩子就上班。后来,生完孩子人就变得懒散了,加上老周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也不缺她那点工资,周大嫂子便索性成了全职太太,整天在家里带带孩子做做饭,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下去了,可见人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自打老周将办公时挪到东环国际广场后,离家远了,再去一趟要骑车或者坐公交,还要和那些小白领一块挤电梯,周大嫂子便去的少了。后来发现,老周回家越来越晚,有时借口来了客户甚至夜不归宿,偶尔有的那点床事也变得敷衍了事,周大嫂子便开始起了疑心,打听到小于租住的小区,有天晚上直接去敲门,结果是老周来给开的,真相终于遮掩不住了。

我们对老周说,男人沾点荤腥也正常,你不过是犯了一个男人常犯的错误,回去给嫂子下下跪,写写保证书,这事就过去了,干嘛非要离婚。老周恨恨的说,这婚非离不开,倒不是脸上抓挠他的有多难看,而是这女人心太狠,那天一把抓住他裤裆,使劲的捏,差点把蛋黄给挤出来,你说这样狠毒的女人能不离吗?

老周离婚也颇费了一番周折,事情的难点不在周大嫂子身上。周嫂子这人做事有男人的风格,脾气暴,一点就着,但处事果断,不拖泥带水,不就是离婚吗?没了张屠夫还能没肉吃?,但周嫂子她妈不这么想,她妈不过一家庭妇女,在家里却当家主事,说话不紧不慢,有条有理,老周最怕见她,周嫂子她妈若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老周或许还好办些,怕就怕她妈讲理,你说这两口子的事,能用理来说的清楚吗?若能说清楚的话,恐怕天底下就没那么多离婚的了。

周嫂子她妈自打知道此事后,就像战士听到了冲锋号,精神立马兴奋起来,天天像上班一样来办公室找老周,给老周摆事实,讲道理。说老周结婚前瘦的像猴,结婚后面包一样的发了起来,倒是她女儿人越来越干瘪下去,这明显是女儿伺候的好,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了他,这样贤惠的女人能像抹布一样,说扔就扔吗?

后来,老周干脆不敢去办公室了,公司的业务都是躲在外面遥控指挥,至于小于,早就溜溜的回了枣庄老家。这样僵持了好几个月,老周的丈母娘终于松口,婚可以离,但房子必须给她女儿,而且还要一次付清几十万的损失费,每个月还要给孩子一笔不小的抚养费,老周权衡再三,有些心疼钱,想想老婆凶巴巴的样子,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一对狗男女终于正大光明的睡在了一块。

尘埃落定之后,老周和小于请我们几个常在一块鬼混的弟兄吃了一顿饭,饭桌上,老周的情绪并不高,显得有些疲惫,倒是小于,一段时间不见,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尤其是几杯酒下肚,面若桃花,眸若水,一颦一笑都有了以前不曾有的风情。我们几个在私下嘀咕,莫非最近老周新婚燕尔,床事频繁,给累着了?便借着酒劲开老周的玩笑,劝老周悠着点,毕竟不是年轻人,不行的话还有我们,我们保证让新嫂子满意。

老周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我没意见,你们问她,她说行就行。我们几个便色眯眯的看向小于。要在结婚前,闻听此言,小于肯定有点难为情,要不就骂一声“滚”,但结了婚的小于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她非但不怯场,反而迎着我们的目光,两手托腮,故意做出一副媚态,笑语盈盈的问“好啊,你们谁先来”,这一句话说完,倒把我们几个给镇住了,我们尴尬的笑着,不知道怎么接话茬,但就此知道,此小于已非彼小于了。

二度花开的老周并没看出多么兴奋来,整天神情有些恍惚,好似人消沉了很多,也许是应了古人那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两个人偷偷摸摸搞地下工作时,都有些小激动,一旦明媒正娶了,可以正大光明的睡在一块了,老周反而没了那种激情。

没了激情是小事,最让老周闹心的是,连自由也没了,以前周大嫂子当家时,对老周基本是放养的状态,反正也不了解他的业务,又仰仗他吃饭,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但小于不同,整天在他身边,了解他所有的客户和朋友,再想随便找个借口去喝酒泡妞,那是万万不可能了,老周恨不能仰天长叹,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但小于有小于的道理,老周的体重太大,身体已经呈现出高血压和高血糖的症状,如果再不减肥,胡吃海喝,老周说不定哪一天就过去了。同样减肥的话周大嫂子以前也说过,但老周权当耳旁风,听过也就听过了,但小于不同。小于比老周小个十来岁,算是明珠暗投,委屈下嫁,老周心里多少有点理亏,再想想自己这身体,万一哪天过去了,小于还不知便宜谁了哪,便也有心配合。

从那以后,再想约老周吃饭便有些难了,即便出来了,小于也要跟着,规定老周喝酒不能超过两瓶,超过了便夺酒瓶子,再严重点便摔脸子,老周这厮的酒量,喝两瓶等于刚刚润润肠子,不喝还好,喝这一点更难受。我们在旁边看着直笑,啥时候见周胖子这么委屈过。

时间长了也有熬不住的时候,有次小于没跟着,周胖子便喝多了。那晚九点多的时候小于给他打电话,他说马上就结束,一会就回家,十点多再打电话的时候,这厮仍然在酒店,明显有了酒意,说马上就结束,一会就到家,等十一点多再打电话的时候,这厮已经喝得听不到电话响了,气得小于把门从里面给别死了。等周胖子到家时快十二点了,周胖子拿着钥匙开门,手本来就哆嗦,好不容易对准锁芯捅进去,在里面转动半天也没打开,再看看门牌号,对啊,这是我家啊,周胖子知道,肯定是小于从里面锁死了,借着酒劲,咣咣的敲门,半夜三更的,把楼上楼下的都给喊醒了。等小于开门把他让进去,这厮酒壮怂人胆,依然不依不饶,气得小于把卧室门一关睡觉去了。

周胖子兴奋得睡不着,便打开电视,想看一会再睡,谁知不一会竟呼呼大睡过去。等第二天早上酒醒了,看看身下的沙发,依然开着的电视,有点懵,仔细捋一捋,突然想到昨晚喝酒的事,好像是自己回来晚了,对着小于大喊大叫,知道这下坏了,自己捅了漏子,赶紧去找小于赔礼道歉。小于一开始不搭理他,后来便哭了起来,一开始哭还是为昨天的事,后来想到这一年来那些糟心的事,越想越伤心,这哭便有些像洪水泛滥,一下不可收拾了。周胖子慌了,没想到一场酒会引来如此大的后果,懊悔得连拍自己巴掌的心都有,对着小于又是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就差下跪了,好不容易才把这事平息过去。从那以后,周胖子再也不敢放开喝了。每每我们给他打电话,他都推三挡四,说小于在家,就不去了,即便去了喝两三瓶也没意思,等哪天她不在家他请客。

又过了一段时间,周胖子终于等来了机会。他办公室隔壁有一家公司是专门做会议组织的,说是公司,其实就是夫妻店,男人跑外,女人管财。说是组织会议,其实就是对着邮政局编发的电话本抄写会议邀请函。比如想组织一个医药方面的会议,就找电话本上那些全国各地的大医院,按照电话本的地址给他们寄信,写几百封信能回来几十封,这会议便成了,找几个医院的专家,租一处风景名胜区的宾馆会议室,三天的会,半天开完,后两天半全是游玩。这种会议并不是一年到头都有,一般都在五一,十一前后或者寒暑假期间,其他时间都闲着,所以公司不养人,现抓现用。

因为是邻居,两家公司常有往来,小于属于那种挺活泼挺好说的女孩,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对他们的业务很羡慕,因为能经常免费旅游。再有会议的时候,他们便邀请她去帮忙,小于和老周一说,老周早就巴不得哪,忙不迭的答应了,于是,那段时间老周便解放了,重新找回了以前的自由,颇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天天约我们喝酒。以至于以后成了惯例,只要接到老周约酒局的电话,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小于又跟着那两口子搞会议去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几年,我突然摊上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彻底打断了以前的生活节奏。

那年我在那家企业中了一个进口的标,美国GE的监视器,是某个项目上主控室用的,三个月的货期,本来一切顺利,结果快交货的时候赶上美国轰炸我驻南斯拉夫大使馆,中美关系骤然紧张,我的货到了海关,却迟迟报不了关,这边项目上天天催,那边却束手无策,每天像热锅上的蚂蚁。

监视器虽然不是生产线上的主要部件,但没有它,主控室就成了摆设,领导们的剪裁仪式也无法举行。那段时间,我被催的心力交瘁,度日如年,最后拖了两个礼拜才交货,罚了一大笔款,搞得我也有些心灰意冷,索性和这家企业彻底断绝了往来。

没有了共同的业主,我和周胖子,以及其他弟兄们之间的联系也慢慢淡了下来,后来,听说小于给周胖子生了个女儿,长得像小于,清清秀秀很漂亮,再后来,听说周胖子买了别墅,再后来,就没有音信了,这么多年过去,不知周胖子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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