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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黑土地与童年

2018-05-20 20:18 作者:虹雨之间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难说这片黑土地像什么。凹进山包包里,像个底部凹凸不平的小瓷碗。

不过,这片黑土地上,好像什么都能种。据说,在这里随意插花,插柳枝,都能成活——只不过不知道被谁砍走了。

只剩一棵绿茵茵的柳树,在这块黑土地的边上,恣意地生长着,给后人们一片乘凉的闲地儿。

虽然是一片什么都能种的黑土地,但家里人从来就拿它没法子——种上麦子,不出一个月,立马就会有洪涝席卷这片黑土地,然后便是一群人忙里忙外,穿着胶鞋,踏进齐腰深的黑水里,把被水泡得浮在水面上的麦秆子抱走;种上水稻,却又经常几个星期不下,水稻秧秧缺了水,活不了,大家便放任它软软地倒伏在地里,让自然将它送回自然。

如此长久以往,大家都厌烦了这片种什么长不出什么的土地。每次种地出力最多的二叔,一路过那里就要愤愤地吐口痰再走,甚至于痰咳完了,便是干咳几声也要憋一点出来。

奇怪的是,那柳树却一直没有异常。刚试探着种东西时,还是两个小孩环抱着所能容下的,等到荒了,却需要四个孩子才能围起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深受家人的影响,于是便也对此嗤之以鼻。在外边,突然想上厕所了,干脆就在那解决,后来邻家的几个孩子也纷纷效仿,再后来,大人们好像也学会了这样。吐痰,小便,丢垃圾,无所不能。

这块土地被我们的污染弄得越来越臭,这里只有种什么长不出什么的黑土地,排泄物的臭味,成群的蚊蝇,以及各种生活垃圾。

爷爷病倒了,最终没能逃过病魔的折磨,先去了。

二叔越来越老了,心情也越来越平和。他不吐痰了,每次从那过,都改为拥抱一下那棵树。有次我从那过,看见二叔靠在那颗老树上,睡着了,双手还扯着老树上即将脱落、随风摇摆的树皮。

“真是越来越老了。”二叔后来回忆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块臭气熏天的土地上竟然就长出了荒草,除了烧之外却没有可取之处,家里缺柴的时候,又人人嫌累不愿跑很远去砍柴的时候,常常就跑到这快土地上砍些荒草烧。取燃料这活儿一般都是二叔和三叔去,三叔年轻些,宁愿跑远点,取些年轻的小柴木;二叔老了,也走不动路了,正好那片地近,便进去荒草;我也是极愿跟着同去的,不抱满一怀,根本不肯走。

二叔笑着说:“你小子,干啥活都不得劲,就这活儿,拿多不拿少。”

荒草,总是没有柴经得住烧的,刚开始点燃的时候却又比柴光鲜很多倍。没事的时候,我和几个小伙伴便拣这些荒草,就地堆成一堆,再把不知谁家老人用来点烟斗的打火机悄悄地顺来,一燃,“轰”的一声,焰尖儿便冲上了天,“轰”!围观的孩子们手拉着手围成一团,学着电视上那些篝火晚会的样子,稀里糊涂地乱跳一阵。

柳絮飘飘,正好落在火里,增添了一份别有的情趣,烧焦后,深蕴其中的清新反而彻底释放出来了,为篝火晚会增添了一份别有的情趣。

我们又开始尊重起这片黑土地,用火钳远远地夹走了垃圾,又往土里插了另一些柳枝。生机勃勃的,宣告着青

起先就在的那一棵,反而越来越老,一年不如一年,最终在二叔的叹惋声中被砍倒,作了我家的新衣柜。砍成木头后都有一种柳絮烧焦后彻底释放出的清新味,就放在二叔的房间里,散发着古色古香的柳絮味。

二叔的上一个衣柜是年轻力壮的爷爷当年亲手给儿时的二叔造的,并不大,能装下几匹布,放学归来,也常常就把书包往里一甩,往床上一躺,爷爷还健在时就是这么说的;后来,二叔长大了,出去打工,这衣柜便是想方设法也要搬到打工的地方去。再后来,不打工了,便认识了二姨,二姨衣服多,嫌这衣柜又小又老又破,想换一个高档的,带着浓厚漆味的那种,二叔非不干,后来两人还吵起来过。二姨后来也原谅了他,他却内疚得很,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那棵老柳树。

爷爷倒了,老树倒了,二叔也倒了,二姨哭得像个泪人。

黑土地里,我们插下的小柳枝却发了起来,每当有风,便朝着那老树曾在的方向偏一偏,像是在给先人行跪拜礼。

童年早已过去,小柳树们可能早已被伐树贼偷去了;然而,童年却是谁都偷不走的。

因为,从它身上长出了数不清的童趣,像火焰,像烟花,像柳絮,像大树,给了我们最朴实而甜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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