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上豆山沟

那年10月,太阳一早就升上天空,我满怀激情迎着朝阳走进县城教育局办公室.要求组织上调我去豆山沟小学一飒飒秋风滑过耳畔，雁叫声声，雁阵变换着队列向南飞去；泛黄的秋叶随风飞舞，一叶叶写满了思念。心的世界，因为这秋，悠然飘着一枚金黄的秋叶，流淌着一涧清冽秋溪，盛满着秋的情意，婆娑着爱的情怀。让心在爱里享受着无尽的思念，在思念里享受着寂寞，在寂寞里享受迷醉，在迷醉里享受着纵情落泪。

1978年,21年的冤案已改正,年近50,我得抓紧时间为党工作,把失去的青春夺回,我决定重上豆山沟.将组织上为我落实政策补发的21年工资,交与豆山沟小学贫困学生,作为学杂费用.我爬到山顶,山顶树枝一枝枝,一条条挂满了我的故事，泪眼迷离，21年爬了不知多少次山，过了多少次河，还有多少思念在这岁月里安稳？光阴的故事，有明媚，有忧伤，有疼痛，有回味。若隐若现的风景，渐行渐远的过往，清浅浓淡的纷繁，都是这个季节的色彩,恨已被河水冲走。爱仍留在山间,举目遥望,满目的荒凉。在爱的世界里，我在这儿被批斗后捆绑在这株桃树上.天已黑尽,饿得心慌,两个4岁多小朋友拿着玉米馍追逐嬉戏于桃树间,我看着他俩手中热气腾腾的金黄色玉米馍,不由流出口水来.我灵机一动,叫住两个小孩,叫他们帮我解掉绳后,我与他们讲故事,变魔术.他俩帮我解开后,我要他们把那两个玉米馍给我变小白兔钻洞.我拿起两个馍边咬边讲,我把两个玉米馍咬成兔子样往下讲:"一天一群大灰狼追赶两只小白兔,两只小白兔跑呀跑,一下子钻进了山洞了."故事讲完,两个小孩的玉米馍全跑进我口中,钻进我肚里.两个小朋友高兴得又吼又跳,双手拍着又去家里拿玉米馍了.这事被他们幼儿园刘老师知道后.特意来找我.那是一个桃花盛开的早晨,我在屋里偷偷写小说<<豆山沟传奇>>.刘老师一进门,招呼我一下,随手抓起我桌上小说,一边看一边在偷偷瞄我,然后说;"邓彬,你胆子真不小,还敢写这爱情."我说我闲着没事,把这豆山沟姑娘的心事描绘一下."她笑了笑.这事我替你保密,但写完得让我看看."说完后,她一溜烟出了门.我走出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后怕起来.生怕她检举我.我正要关门,突然发现一袋大米放在门后边.我抱起一看,大约20斤左右.我猜,这准是刘老师特意给我的.我高兴得落了泪,我一个混进人民教师队伍的右派份子,......"后来刘老师总是每月偷偷送大米与我,不然我早已饿死在这豆山沟.因生产队每月只给我20斤玉米.而今21年过去了.豆山沟那儿开满了三月的桃花。那是我在等待中悄然把思念开成的一树桃花，嫣然处，那是我在和时光对望，无语花香也满城；我在期盼中让眷恋在时光里生长，长成沉甸甸青藤的越过我的城，丈量着她与我的距离，葱茏繁茂她的城，心的足迹沿着那青藤早已踏遍了她的世界。就算隔着遥远的山水，也能听到她的心跳，我再也不能逃出她的温柔，她的目光已将我一圈一圈的锁住。今日到来，她已无影无踪,有人说她嫁到西安,可豆山沟老队长对我讲,上次下山赶集,还见刘老师站在豆山中心小学门口.我买了许多礼物去学校打听.校长说.几年前就调上海了.我始终不放心,一定要见见刘老师,她在饥饿年代救了我,在我生活绝望时开导我.知恩图报,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我跑遍了县内各小学,我寻遍了整个豆山沟.天哪!在卧虎山找到当年在豆山沟小学炊事员.老徐.他年近70,早已退休在家养野山鸡.他一边说,一边流泪.他擦了擦眼泪又说;"自你写<<豆山沟传奇>>批斗弄去新疆劳改后,刘老师均受牵连,开除回家,78年落实政策恢复工作调乡上中心小学.患上肺癌,不久就去世了."我问;"她丈夫,孩子现在干啥?"老徐看我一眼,深深叹一口气.老徐又接着说:"临死那天,他同几个同事也在场,她不断叫着你的名字,嘴里吐出红血丝.她咬紧牙从病床上坐起来,从睡忱下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稿,托我一定转交与你,今天你来了,这书稿我给你."说到这儿,老徐又埋起了头.我打开用红纱巾包裹的<<豆山沟传奇>>仔细一看,里面有些章节均被刘老师红笔修改,她把写她把工资和积蓄与豆山沟孩子们买学习用具及医病全删了,我边看边哭,刘老师明媚的笑颜与爱心，熔化了我的灵魂，我愿意在她那片温柔里轮回，重生；秋风中,是她温暖的这些穷孩子，刺痛了我每一个细胞，我愿意在她那温馨的臂膀里解读生命的细致与温柔；秋雨里，淋湿了我的心，这些年来,藏着多少期许，撑伞等她的身影，没有约定，无论我来与不来，她都心甘情愿的站成磐石。多么的想走近她，与她形影不离，静静地和她诉说豆山沟的故事，可那些年,我与她断了音讯,今天我羞愧的晾晒对她的眷恋已晚，就算她已不在我身边,我也要求来这豆山沟，握紧她的教杆,轻轻地抚着她的影子，仿佛那就是她，把这偏僻穷山沟的孩子们教育成人.让思念在她的影子里，每时每刻把她鲜活在我的世界里。曾经痴痴的想过，归隐在寂静的豆山沟中，与她共话桑麻，种植花草，晨耕暮归。她泼墨天地灵秀，让我沉醉于一卷水墨，竖笔行水流水，让我欣赏到她用身体书写的满篇潇洒。我要筑梦在这青山绿水之间，点滴的片断连缀成爱的不朽篇章，一缕缕浅喜深爱酿成诗意的烟火，温婉在岁月的深处。触摸着我与她丝丝缕缕爱恋，念着她的名字，握着她的手就会安入睡。我愿意我的世界里只有她，我愿意给她我的全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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