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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福宽:父亲的马场我的童年

2019-07-20 18:50 作者:随心所欲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臧福宽:父亲的马场我的童年

1976年黑龙江省花园农场接到上级指令,准备派出一批人去黑龙江省逊克农场三分场五连垦荒,作为生产科科长的父亲,时刻不忘部队的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的不怕苦精神,50多岁的他主动请缨带队开垦北大荒。

科长不当自愿降职当连长的父亲凭着一股热情带领100多人来到偏远的逊克农场三分场五连,一干就是30多年,保证了国家的粮食供给。

1976年以前的逊克农场三分场五连,曾是总后勤部直属军马场的一个放军马的放牧点,只有一个马厩,是个名副其实的原始森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地,漫山遍野的野狍子、狼群和野猪,当时有句顺口溜,是这样说的:“棒打狍子,瓢鲙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垦荒的人们在父亲的带领下,砍树修路、遇河搭桥,选定一块平坦的地方,搭二座长30米,宽10米的长方形帆布帐篷,临近东西两侧开门处,各放置一个用汽油桶做成烧柈子的大炉子,用土坯子垒成大炕,一个帐篷能住七八十人。

为了让垦荒队员们安心扎根边疆建设。父亲带领大家在这里饲养了猪、马、牛、羊牲畜,盖起了猪场,成立了放牧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第二年天组织职工到山上打柈子,然后把柈子截成半米长的木轱辘,从中间一劈两半,到了天把这些柈子码成一垛,中间灌上泥两面抹上草泥,盖了30多栋四家一栋的泥草房,鼓励职工们把老婆孩儿都接来,倡导年轻小伙姑娘们在这里成家立业。

马车和马爬犁是上山伐木运输不可缺少的交通工具,猪牛羊是改善职工生活最好的食物。由于开荒队的介入,打破了这里原始的宁静,动物们总是到新建的驻地光顾,每天晚上都有猪、羊、鸡被儿狼叼走的事发生,垦荒队员们时间长了就习以为常不再害怕了。

军 马

当时五连最好的建筑就是马厩了,部队走时留下的100多匹军马,在父亲的建议下建起了运输队。

于是马车、马爬犁成了领导到场部开会、群众购日用品、运送粮食及上山伐木都离不开重要交通工具。所以垦荒队员们象伺候孩子一样照看这些军马,人不吃也得省下粮食喂马,下马驹的母马还配有胡萝卜、黄豆粉等紧缺粮食。

军马个个膘肥体壮毛色油亮,干起活来那是虎虎生风。垦荒队驻地的西侧有条河,名为茅兰河,河水清澈见底,河里的鱼多水也多,这里是军马平时饮水的地方,河的另一侧是大片的荒地和森林,也是狼群出没的地方,晚上隔河遥望对岸,成片的一对对绿色的眼睛在闪闪发光,飘忽不定,狼嚎声伴着垦荒队员们进入乡。

进入秋季后,半岁到一岁的小马驹要同母马分开喂养,这样马厩不够大,只能在外边用木杆圈上一个大马圈,让小马们在哪里撒欢成长

晚上安排队员持枪守保卫小马的安全,因为狼是极其聪明的动物,深夜狼过河来到马厩边,无论怎样守卫,狼总是有机可乘,狼成群的冲入马圈,守卫人员不能向马圈里放枪怕伤到马,只能向空地放枪敲盆吓唬狼群。

这样百来个马驹一年下来连被狼咬死的带有病死的也就剩下30多匹了。狼不光对马下手,没吃的时候也蹿到连队住地找食物,队里养一头老母猪足有三佰斤重,它为垦荒队猪场繁育后代立下了汗马功劳。

每当它怀有猪崽的时候,队里都会单独给它放在一个猪圈喂养,配备一整套营养套餐,这头老母猪胖得快走不动道了。这头老母猪被几只狼盯上了,一天晚上几只狼把老母猪赶到离队部二里半地的一个水泡子边,残忍地把母猪咬死,然后把肚子里的小猪崽和肠子都吃光了,大家心疼了好久。

因为好奇,小学一年级的我跟班级其他5个学生,来到小河边,那头老母猪静静的躺在池塘边上,水被血水染成红色,肚皮张开着支出几根肋巴骨,父亲让人把死猪抬回队里,给垦荒队员家庭改善生活。

后来听队里的人分析说,狼会扦猪,方法是狼咬住猪耳朵,再用尾巴打猪屁股,这样猪就会老老实实跟狼走了,看来狼比猴还精呢。

晚上半夜时分有些狼三五成群的从连队里穿过,并有时伴有狼嚎之声,队里的人会敲铁盆把狼吓跑,这时家里的狗就会冲出去狂叫,队里几十条狗就会狂叫着追去,但看家狗的速度远远没有狼跑的快。

五连有个叫马安培的民兵,发了一支铁把子冲锋枪,他家在院子前建了个猪圈养了两头大肥猪,准备年关杀了过年的。

一天晚上听到猪圈里的两头猪不是好叫,跟挨了刀一样。马安培断定是狼打这两头猪的主意来了,给铁把子冲锋枪上了一栓子子弹照着猪圈就是一梭子,圈里的猪马上就没了动静,怕遭狼攻击又是晚上他放完枪也没敢过去看。

第二天一瞅好嘛,狼没打到,两头猪都给打死了,猪圈四周有不少狼爪子跑动的痕迹。老百姓晚上更不敢出门了,生怕遇到狼。

小眼睛

马厩里有一头小毛驴,他的主人外号叫小眼睛。

平常他赶小毛驴给食堂拉脚,要不就给马厩拉喂马的料,三哥比我大两岁,他总带上我和他同学赵国军一起去马厩找小眼睛玩。

小眼睛给小毛驴挂上爬犁,把鞭子交给我们,他坐在爬犁上,我们三个人换班赶驴爬犁。

有时我们嫌驴走得慢,就折一把蒿子捅进驴屁眼,驴一痛就一个丫子加两丫子三丫子跑啊,我们在驴爬犁上站不住也坐不住,只好跳下来,不管是屁股着地还是肩膀先着地,都摔得够呛,关键是毛驴不知道跑到哪里了,找不到毛驴,回家不敢如实汇报。

心疼连队一草一木的老如果知道我们调理毛驴的坏事,绝不会饶过我们的,好在毛驴主人小眼睛不知从哪把这个跑丢了的小毛驴找到了,并把它乖乖的牵回来了。

第二天我们又来到小眼睛跟前,他比较好说话,让我们跟他一起给马拉料,我们还混了点在家里吃不到的胡萝卜。

小眼睛一辈子也没结婚,他是老魔杖的小儿子,老魔杖家有两儿子,老大身高1米75左右,现已成家生育一双儿女,在连队从事牧马工作

可小眼睛先天条件不好,他个头只有1米55左右,眼睛小小的像两个黑豆那么大,穿着膝盖,肩膀上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服,整天围着个毛驴转。

可能由于以上原因吧,垦荒队里的女知青没有找他谈恋爱的,更不用说本地姑娘了。

连队的人总拿他开玩笑,今天这个说回上海给他介绍一个,那个说回哈尔滨给他介绍一个,小眼睛总是乐呵呵的说:“你连自己的老丈母娘在哪个腿肚子里转筋都不知道呢,还能顾上我,你们就别拿我开涮了。”

我家在五连呆了三年父亲调到三分场担任工会主席,家就搬到三场场部,以后再也没见过小眼睛,据说他在县里某个敬老院呢。

张队长与狼

张保国是一位随十万官兵开发北大荒的老功臣,是一位可亲可敬的抗日老革命,时任三场六连连长。

79年麦收结束,他带领几台东方红75机秋翻地,那时翻地是全天24小时作业,两人一个车组,一个人工作时,另一个人抓紧时间在车上休息。这样换班进行,人是不能在地上休息的,因为狼太多,太危险。

一台机车在夜间出现故障,需要回连队取零配件抢修,张队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革命,乘着月亮地往连队走。

没走多远在他前边发现一只狼拖着大尾巴走得很慢,老张也没当回事儿。走到一片草甸子时前边的狼不见了,他向四周一看坏了,草地边的林子里有二十多双闪动的绿眼睛在盯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被狼群包围了。

他随手捡起一棵枯树,二十多只狼已把他包围,但并不急着进攻,有坐着有站着,还有几只围着他转圈小跑。

老张进一步狼就退一步,老张退一步狼就进一步,这样相持了一段时间,狼围的圈子越来越小了,开始向老张进攻了。

他抡开棍子开始打狼,他是顾前不顾后,顾后顾不了前,只能把棍子抡圆了,这样四周的狼就停下了围着他。

看样子是想等老张抡累了再进攻吃人。

这样不知抡了多久,老张抡棍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眼看老张累得快趴地上了。这时天渐渐地亮了,远处传来车老板的响鞭声,是队里派人给地里干活的人送早饭来了,狼见有人来了就撤回到林子里了。

老张机械地抡着棍子,没意识到有人来了,棍子还在抡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车老板李进喊他,他也不应。

李进上前抢下他抡动的棍子,快速把饭送到地里后,把老张拉回连队家里。张队长三天不吃不喝不醒人事,后来醒来就会说:“狼要吃我,快打狼啊”。

好端端的一个老革命就这么被狼吓疯了,最后送到北安精神病院治疗多年也不见好转。

学校与茅兰河

为了让孩子有文化,于是大家选个高岗地带,用木柈子两边和上麦秆大泥再晒干,棚上木板钉上油毡纸,里边始终是黑黑,就这样小学建起来了。

没有老师父亲就在知青里面筛选文化高的来教我们。

还记得当时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就两个老师,一个男老师姓田是哈尔滨知青,教四到五年级数学语文。

另一个老师姓李教一到三年级数学、语文。我所在的一年级班级和一户猪舍管理员家挨着,中间只隔一道泥巴墙,此人姓项我管他叫项叔。

他老伴是个魔杖(精神病),也就是小眼睛的妈,她整天在家里唠唠叨叨的骂人。老师在前边讲课伴随着她的叫骂声一起入耳。小孩子淘气,在墙上抠个洞,看老魔杖在那骂人玩,偶尔她消停没有动静了,我们就对着洞口喊:“老魔杖、老魔杖”。

于是回应我们的又是她没完没了的骂声,不知这样的日子项叔怎么跟她过的。有时晚上做梦我梦见老魔杖把同学咬死吃,所以平时路过她家门口时,我总是快步地跑进教室,生怕她出来吃我。

夏天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

中午一放学急忙回家吃口饭,就同小伙伴去茅兰河里游泳,大孩子能在水里像模像样的游上几圈,我们小孩就不行了。

不像现在有卖游泳圈的,没有水圈我们也有办法。当时我们都戴那种7毛钱一个的绿军帽,把它放在水里弄湿了,用嘴对着吹气,等帽子鼓的像个篮球,拿在手里在水里游着玩;

或把裤子放在水里弄湿,两条裤腿系上,(那时穿的裤子是腰上穿松紧带的,前边没有口的那种,不像现在都是穿腰带)从腰部往里吹气。当两条裤管支楞起来后再用绳把裤腰系上,把装满气的倒放,骑在上边就行了,跟骑大马一样,感觉老威武了,什么时候气跑没了才上岸。

河里水蛇很多,在河面上像斜立起的一根小木棍一样游来游去的,冷不丁发现有蛇从我们身边游过时,小伙伴们惊得往岸上跑啊,充足气的帽子和裤子也不要了,什么时候水蛇过去了再下水把帽子和裤子捞上来,急急忙忙去上学。

小伙伴中有个叫张光的,他父亲患了胃癌,有人给也了一个偏方:抓吃活蛇多少副,每次吃一到两条,他见到蛇就抓,放到一个随身带的丝袋子里,蛇见他就麻爪不会动了,任由他摆布。

那时手表和收音机都是紧缺物资,上海知青回家探亲时才能买到,所以孩子们都没有手表,只能看着太阳估摸时间,到学校上课基本上都迟到。

老师也总是那句:“到河里洗澡了?不是告诉你们没有大人跟着不许去河里洗澡吗?”小伙伴们怕老师罚站,都说是在家午睡起来晚了。

老师说:“都在说谎,怎么可能都一起起来晚呢?自己挠自己胳膊,如果谁出现白印就是去河里洗澡了。”结果自然是无一幸免,统统地去太阳下罚站一小时喽。

周日或放暑假是小伙伴们最高兴的时候了。

大伙带上个积鱼囤用馒头把入口抹上当鱼饵,找有柳树的稳汀子一扔,再到河里搬开石头找拉咕虾,成年的拉咕虾全身呈黑色的,未成年的拉拉咕呈黄色的。

我喜欢抓黄色未成年的拉咕虾,它的好处是第一它用钳子夹人不痛,第二它比较嫩放油里炸完吃到嘴里不硬。

有时才开春穿着二棉鞋,挽起棉裤腿下河去抓拉拉咕,冻得脚麻木了,手裂口子了也不在乎。提着战利品回家,老妈看到鞋、棉裤全湿了,气得拿笤帚照屁股一顿神抽。

黄鼠狼

三分场五连黄鼠狼特别多,妈妈养了40多只鸡,主要是开春后这些鸡下的蛋能让一家人春天有菜吃。

一天早上父亲回来说:“鸡架里的鸡让黄皮子咬死6只,真恨人呢,养几只鸡也不让消停,不下夹子打看样是不行了,过两天上场部商店买几个踩盘夹子。”

不曾想没过两天又让黄鼠狼咬死十多只鸡,而且把入冬时用抬网捕的两花筐小河鱼,也从上边给啃了不少。

父亲气的骑上马去三分场场部商店买了十个踩盘夹子,把鸡窝门口有缝的地方,以及两个装鱼的花筐上边统统下了踩盘夹子。

此夹子灵敏度特别高,稍触动机关就会合上,它的力量足能把一条狼腿夹断。

这样一冬天夹到大约30多只黄鼠狼。1978年一只黄鼠狼皮公的能卖到5元一张,母的能卖到3元一张,这样卖了100多块钱,父亲说把买夹子钱挣回来了。这招真是好使,黄皮子再也不来祸害人了。

老人常说:“黄鼠狼不祸害人时不要打它,如果它祸害你打它没毛病”。

1979年,三场十连有个外号姜山东子的人,年纪在50多岁,每年冬天都上山打黄鼠狼,卖黄鼠狼皮换酒喝。

年三十了,他还要上山遛夹子,不耽误晚上回来吃年夜饭,家里人不让去,怎么也劝不住。上山遛夹子时发现一个夹子被猎物带跑了,他一看就知道夹了个大个的黄鼠狼,一估计这张皮可值钱了。

他就顺着足迹追去,家里等他回来吃年夜饭,等了一宿也没见人回来。年初一全连的人都被动员上山找人了,大家顺着脚印找了十好几里地,在一棵已枯死的大树下,找到了冻硬了的姜山东子。

大伙说这是让黄皮子迷住了,总打黄鼠狼这是黄皮子在报复他呢。

备 战

1979年中越开战,中苏对峙,备战形式十分紧张。

孙吴龙镇沿线战壕密布,大批部队抢修工事,随时准备歼灭一切入侵之敌。

逊克农场武装部奉上级之命,调集各连队武装民兵集中力量开赴四不漏子军事要塞抢修备战工事和掩体工程。

三场五连挑选出36个民兵在父亲的带领下,坐马爬犁披星戴月、顶风冒到了四不漏子,他们饿了吃冻馒头,渴了喝雪水,困了睡在零下30度的工事棚里。

以不怕困难,团结奋战的精神,圆满地完成了战备任务。为了防范苏联入侵,各连队发放武器,主要是56式冲锋枪、铁靶子冲锋枪、苏式转盘子机枪。

年满18周岁以上的人都加入民兵预备役,每人都发枪。家家户户都自己准备粮食和御寒的衣物,如果老毛子打过来,家属们要往山上转移,这样的话粮食和衣物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家家户户炒炒面、烙小饼,分成几个袋子装,往山上跑时每人都要背些粮食上山。

因父亲是连长,又是抗日和抗美援朝时期的老军人,所以从三场场部弹药库领回武器,都集中在我家由父亲看管,家里墙的四面立的都是各种型号的枪械,枪上几乎都配有刺刀。

我好奇伸手去摸,被父亲严厉的训斥一顿,父亲说:“这抢即便没上子弹,勾动板机撞针射出一样能伤人,你还小最好离它远点”。

父亲用一晚上时间把所有的枪用枪油擦一遍,第二天让民兵队员来领枪,并耐心的对每个人讲解使用和保养枪支方法。

父亲是老兵,他利用晚饭后闲暇时间组织民兵在办公室前边的空地上打靶训练,我们小孩就在训练结束后捡子弹壳,每个小朋友都能捡到半书包的弹壳。

办公室宣传喇叭经常播放中越、中苏紧张局势的新闻,连队几乎每周都能放一场战争题材的露天电影,如《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智取华山》、《三进山城》……等当时的电影。

放电影时在空地上立两个高高的杆子,把幕布挂在上边,自己拿凳子或坐着或站着观看,这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刻。

最前边最好的位置几乎都是孩子们给自己和家人占的。即便是夏天蚊蝇叮咬,冬天顶着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人们还是把自己包裹的跟棕子似的,也没影响大家在外边看电影。

现在想想怎么扛过来的,要是现在说什么也不去受那罪啊。这就是精神食粮匮乏,却让我魂牵梦绕的童年,今天记录二三事,让我再次回到了那幸福的童年,感慨万千、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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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福宽:父亲的马场我的童年的评论 (共 5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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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静如水
  • 诗心云卿
  • 淡了红颜
  • 雀雀雀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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