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我的路--曾绍奇

2018-07-18 20:22 作者:向宁  | 1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于1964年1月出生在赣南山区的一个贫民家里,庚辰正是农历11月28日日落申时。据母亲讲,

那时正值天寒地冻,天上飘着鹅毛大;呱呱坠地的我还未来得及打紧绷带,房门忽然被一阵大风掀开,当时手上的亲人有姐姐、哥哥,他们也在场。这就是一个人的历史的开端。

童年时代,我懵懂不辨是非,家庭虽很苦,可也过得无忧无虑,至今还记得孩堤时的情景。我每天邀着一帮小弟兄,在田里溪里玩乐,在水塘里打起水仗来,可谓天昏地黑,不辨牛马。说来怪,到了七岁该上学的年龄了,别的伙伴都上学去了,我对上学却没有半点兴致。家里逼着去上学,可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刚上几天学又偷着到外面玩去了。母亲执扭不过,没法子,由我自由去吧。可后来,到了九岁,我再也不贪玩了。其教训用母亲话说:小孩不能逼,凡事要由着他。龙还是龙,不会变鼠的。小孩就如秧苗,大人的作用就是在一旁指点以免出错。果真上课时我听起讲来最认真,老师教拼音和生字,别的同学把手放往桌上东搓西摸,我把手反在背后,只让一双眼睛盯住黑板,只让一张嘴跟着老师念,我记得住,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自此,老师告诫别的同学应学我都反着手上课。自从上了学,我的成绩一直很好,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到中学毕业时,家里的两面墙贴满了奖状,足有二、三十张。不光老师发现我学习刻苦,所有的人也这样表扬。从小学到高中,我几乎没有空一天课,从没迟一天到。

我是赣南的客家人,我的祖上和财富老爷相比应算读书族,用老辈人的话说:祖上读书人多,做官的也多。从我的曾祖父往上数七代人没有穿蓑衣(即没有种田人)的。从清朝末年往上数,我的祖上单相公秀才就有几十人。清朝道光年间的曾迴澜相公是宁都打开北门有名的律师。据老人讲,他出门有八人抬的大桥,他的状子写得好,一生打了72场大官司,场场只赢不输。至今江背村还留传着许多关于他写状子打官司的故事。据说在民国初年,我的祖上出了四位读书人,有画家、作家、学者等,然而在大革命到来后,先后为革命失去了年轻生命。解放后,我的父亲和祖父两代人成了地道的贫苦农,他们一生靠双手劳动为生。

我是1972年开始上石上乡江背村完小学习的,那时正值文化大革命。在农村,批斗运动很紧,我上二、三年级时,还时常看见工作组到村里抓地主开批斗会的场面。在那个年月,不光小孩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农民只对上面的干部表忠诚,村民只对国家的政策表拥护。谁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使左邻右舍生活越来越苦,越来越贫。起先大伙吃食堂,能劳动的每天可吃上一两碗粥,没有劳动能力的就连粥也吃不上,只能吃糠,我就有一回看见姐姐吃糠饼。再到后来,村里人改吃三百六了,这样年头又过了七、八年,一直吃到1979年才停止。吃三百六时我正在读初中,早上有点干饭吃,中午吃粥,晚上就连粥也没有,只能到菜园里摘些黄瓜、南瓜、豆角、青菜之类的蔬菜煮熟当糗粮。吃菜的方法是,用茹粉把菜煮成糊汤,盛一大钵放在桌上,一家老小每人盛一碗,就这样当饭吃。种田人想吃鱼吃肉哪里来?看见大户人家吃上一 顿鱼鳅,我几个姐弟吵着要吃,可怜年纪小没劳动力搞不到,父母就安慰我们:吃苦读书成了器会有吃的。父母没有文化,一直这样鼓励我们要吃苦,一直 鼓励了二十多年,直到我大学毕业。那时我的家苦不堪言,全家七口人靠父亲在大队供销店一点工资维持生计,在生产队称粮常遭人白眼:来无食,寒来无被,全家五口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记得那时父亲得了一种多年不治的炎症,倒处求医问药,欠了一身的债,为了还债连衣物都卖了。

在今天看来,吃苦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苦害了我们,我们一直在痛苦中挣扎,没吃没穿,智力差,心身压抑,成不了大器。吃苦又是好事,那是磨炼了我们的意志,使我懂得怎 样去学习去争取。出生在贫困的家庭,除了吃苦还有什么路可走呢?和那个时代出生的大多数人一样,我也属于被历史耽搁的一代。然而在那个时代,有人沉沦,也有人奋起,我大概属于后者。记得13岁那年天的一个早上,我的手脚生了冻疮,父母不允许上学,可我还是去了。家里穷,饿着肚子,身上没衣穿照样坚持上学,加上父母的希望和痛,硬使我升上了初中。初中的学习生活贫困得无法形容,为了完成学业,没有粮食,经常两餐匀着三餐吃,有时靠出了嫁的姐送上几斤米维持生活。交学费全靠借欠,上学带的菜不是腌菜就是霉豆腐,多年没见肉腥味。(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样的日子延续到了高中,记得有个星期,家里连腌菜霉豆腐都没有了,母亲给了三毛钱,三毛钱做了一星期的伙食,在那个艰苦岁月还是不能令人相信。然而,生活的艰辛并没有泯灭我对知识的追求,相反,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播下的理想种子越长越大,要有所作为成了我和父母的人生寄托。从1978年到1979年,我就读角源初中,两年的学习生活,可以用后来我的诗概括:“山作寒衣枫作伴,残阳为席棚为帐。信念是菜书是粮,灯光成盐霜成笑。”以后,从1981年高中毕业至1985年考上大学,我又不得不在农村生活了5年,5年中我一边务农一边自学。因为农村教育相对落后,当时我就读的石上中学没有英语教师,使我多次高考都名落孙山。这时期,我走过了人生最艰难的道路,饱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和贫困。理想的火焰一次次被命运的鬼神无情地吹灭,我的灵与肉如同葬进了坟墓。生活的艰辛不允许我有多余的钱物去补课,我只能靠自学积累知识。在家里,我白天上山打柴种责任田,晚上才能复习功课。

记得1984年秋天,当时家里人手多,进出不方便,怕吵,我就把书本搬到了打谷场上的仓库里,在谷堆旁架起一扇门板,一把椅子,—盏煤油灯,几堆数理化和英语复习资料。就这样,我一个人每天从黄昏7、8点钟自学到深10点多钟。夜深人静,左邻右舍都睡熟了,我才锁上门,摸过一条漆黑的巷道回家休息。常常因深夜风吹灭了手中的灯盏,吓得一夜睡不着。记得有一次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刚走出仓房,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突然看到巷道内有4、5点豆粒大小的黄火光在打圈转着,似乎在做游戏。没奈何,我进退不敢,吓出一身冷汗。第二天,上栋邻舍又死了一个7旬老人。从此,我再也不敢到仓库里读夜校了。

在我生活的山村有很多可怕的传说,如有人上山砍柴碰见了野猪,有人踩中了猎人埋设的猎枪,在某某坑垄有一个洞冒大水,可能要发地震,等等。最可怕的事是:有人半夜被山中的精怪驮到深山洞内藏起来了,闹得满村的人齐上山用锣鼓寻找。这些故事大都出自大人之口,吓得在场的小孩目瞪口呆,背冒冷汗。随着年龄的增长,才觉得这些故事原来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美好记忆。精怪象什么样子,一定有人看过。据大人讲,他躲在深山洞内,能变化飞走。夜深人静时,看到山顶上一片雪白的光,说明精怪要出来了,倏忽间它可能出现在后村,或村头水口树下,一身雪白,有时比樟树还高。有一段时间父亲病了,我哥弟俩代他去照看代销店,两叁里路,一边走一边用弹子射杆子上电线和飞。一个天的晚上,天上布满了乌云,伸手不见五指,我兄弟俩刚走到一座拱桥,就看见对面山上樟树下一团雪白的东西,有十几丈高,我们断定碰见了精怪,不敢出声,息了电筒,只能弯着背摸着田坎悄悄走,吓得我跌到了几次,这就是我的农村生活,虽清苦却又充满情趣。

就在我尝过了生活的种种酸甜苦辣之后,我早熟了,我悟出这样的人生真谛:无论怎样的艰难困苦都不要退却,拼搏是一个人唯一能做的事。在上大学期间,别的同学每个学期有几百块零花钱,我每个学期的伙食费加起来才5、6十块钱。穷,不但连朋友也怕接近你,就连学习生活也难维持,我很少买书,很少到南昌城里逛商店。狐独无援,就连星期天晚上看一场电影的票钱也凑不齐。学习生活的单调简直没有故事可谈。在大学二年级,一个偶然的机会,一场文艺晚会淋醒了我内心的艺术细胞,我开始从事诗歌创作,把我内心感触到的真善美表现出来,积累起来。我觉得我慢慢有了成就感,生活也开始振作起来。有一段时间,我借着跑步锻炼的机会,跑到梅岭脚下,爬到山腰或躺或站,极目南浦,有时哭泣,有时欢笑,我最终把人生定格在一个无限崇高的位置,我面对眼前的茫茫苍苍的大地,我并不认识它,它亦不认识我,我只有冲下山去,以雪的色泽,摇曳如火的歌喉,冲向这风这雨。

一九八九年我终于从江西农业大学毕业了,并获得了育种学士学位。之后分配到了家乡的一个镇政府工作,道路依然曲折。然我自诩自己是从文革中走来的一代,只要天空还有太阳,生命之火不息,希望之花一定会开放。我常想,一个有志青年为什么怕穷?“穷则思变”,这是老百姓的至理名言。他可以去经商,去种地,去发展实业。事实上,一个人的经历能使他做到这些就是完整的人。在80年代中期,国家刚刚恢复高考制度不久,全国上下对教育的重视正处在升级阶段,这时中国的政治经济改革也正处在升级阶段。把握住历史的机遇,向中国乃至世界的最高政治、最高经济科学迈进,去做政治巨人、去做科学巨人,为更多的人找到治贫治弱的道路,却更适合我的人生理想。

这期间,就象沉睡的人,突然翻了一个身。1995年1月北京华夏科技文化发展研究中心,崔风田、江宁主编的《希望之光》杂志,刊登了我的散文诗《海子之死》,整整一页纸张共742字,就象阳光从云头升起,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光明。不但如此,就在这年岁未,接到崔风田从北京来的急函,邀请我到他编辑部工作,他在次年三月亲自到车站接我。这是对我的最大鼓舞,只因当时我是一名镇领导,忙不过来,没有去报到,为此辜负了老师们的一片好心。在镇里我一边工作一边坚持自学,在学术的田野里,我完成了从小跑到冲剌,就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我在经济理论的海洋上寻找,终于得到了惊喜的回报.这其间,我克服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生活的折磨,不但亲人不理解,上下级也不理解,在没有资料和书籍的条件下,我苦思冥想,焚膏继晷,在经济学的海洋里尽情游方。在一段时间我有时不知自已是谁,象个败将,也象个和尚。除了学习研究,再没有人闯进我的生活。有一位哲人说过:“有勇气承担命运这才是英雄好汉”。我应当对自己的历史负责,这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经过近二十年的努力,我终于发现了自然劳动创造价值的规律,这就是论证了自然劳动创造级差地租这个世界难题,并利用自然劳动消灭了剥削,还因此发现了空头分配法等。由于这这些极端重要的发现,奠定了我在经济科学中的地位和作用,我也因此茯得了国家给予的很高荣誉。我的理想实现了!2013年前后我终于完成了《自然经济学》主要理论大厦的建造。这是一种馈赠,“天道酬勤”,也是上苍对有心人的奖励。

30多年过去了,把生命的每一步骤真实地记录下来,故我也有了一本诗文集。对于我的历史我不后悔,我是多么的幸运?对于诗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有包含个性和自成流派的艺术才是真正的艺术。非凡的经历,非凡的感情,加上渊博的知识,才能孕化出诗的孩子。或者诗更是火中凤凰,升入天堂的精灵。因为它冰清玉洁,光华灿烂,简洁中透出婉约,雅典里包含工整,忧伤内藏着欢乐。诗不外乎情感美和形象美,只有从苦难中升华起来的人,然后回到生活博采众撷,并加

以洗炼陶冶,方能成为诗人。我虽痛苦,为命运所折磨,但我是骄傲的,坚韧的。我愿带着童心和真心去周游世界,去销售爱的花朵。我的作品有的发表了,有的没有发表。就象 一个经历了销烟战火的老兵,鲜花荣誉对他没有吸引力。想借艺术达到个人的某种欲望,比如成名,已不是我的非分之想,我不敢拿自已的作品玷污了神圣的 艺术殿堂。也许有人要问,做一个平凡的人多好,我 说,创作只不过是一种实现自已的手段,使我从较低的人格地段抬升到高处,这应是我当初决定写作的动机。

1998.9.16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anwen/vnpgskqf.html

我的路--曾绍奇的评论 (共 15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