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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东方“诗歌田野”勘察(二)

2019-08-08 10:51 作者:白鸟群群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在北京90年代后期读了邮来的《零点》《独立》《诗镜》《存在诗刊》《自行车》《锋刃》《界限》等,以及后来的《打工诗人》报,有很多触动。后来采访中我渐渐感觉这不是一般的采访,我已经深入到时代文化的前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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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孙文涛共谈:

谈及人类文化学、人类社会学。荷兰,英国、法国、德国近几个世纪的文化、历史人物,等,提及一些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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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当代东方文化,某意义说,具有“碎片性质”,每人手执一细小碎片,(从前的一整块玻璃已经打碎),“管中窥豹”,谁也不肯承认谁,所以要做的是:你能剖析一个细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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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诗人访谈录都只访在世的,而《大地访诗人》,收录好几位已逝诗人,如,东北疆大兴安岭“第一代山地诗歌”诗人鲍冰,哈尔滨“北漂”历尽磨难离奇死去诗人阿橹,很少人发现的滇南现代哈尼诗人杰出者陈强,我去过他的墓,吉林“寒城市”雪片一样飘去的“老民间”诗人邵揶,等,并以回忆录、随笔形式,写出若干“诗史”事件人物,如改革初年“被批”诗人徐敬亚、东北新诗“疾风暴雨”开路“殉道”人曲有源、原安徽《诗歌报》人物乔延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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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

请孙文涛谈谈你的昨天与历史,个人与经历?对你”大地访“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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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在我年轻时候,作家、诗人都是“单位人”,既它们是由作协、文联等派定的,除此之外哪有什么作家?变化产生于改革后,特别是90年代,民间,已经排斥掉“功利”,不用单位认定了,“自己选拔自己”当作家诗人,这也是东方特有“文情”。今天,90年代之后,说的“职业写作”还包括“知识分子写作”,既仍享受单位工资、补贴的,他们也有很多优秀的,但容易被框框。民间很艰苦,啥好处没有,没身份,有时还有打压,有点像“文学游侠”。民间,也是广义中国知识分子一部分,只是人们还远没有开始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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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欣赏别人,是在不那么激烈想竞争的中年以后,我到《诗刊》工作时候已经50岁了,太老了,人生真奇怪应该30多岁来呀,阅读稿件我发现视野外有无计其数的好诗人,有的只偶写一段时间,就留下非常特别的诗篇。其实我的《大地谈诗》《京华遇诗人》等几本书里提到的,还有“北漂”的郁金,他写过一首代表性的“北漂诗歌”。民间的黄漠沙、西域给我印象也很深,有的我一辈子只读过他一次,却记住。李商雨这名字使我想起唐代李商隐。……“以蠡测海”,以华之大,人才之多,一个人你一生又能认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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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谈:

请您再深入谈谈民间?谈谈你感兴趣或你认为重要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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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90年代后,地域“和”年代“划分等等新方法等一出现,其实各地区的诗人都有不可替代性了,我一般也不再进行传统的老式比较。我的采访每篇访一个诗人,但随笔及日记常记录一个地方,或“一群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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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我到过甘南,那里是杜甫流寓同谷之路,只走了几个小县城,就会见了一群诗人,雪潇、波眠、垄上犁、苇芒等,没见到的更多,他们说真的都各有特点,我都喜欢,中国的诗人名字很有意思,随便说,如,甘肃有个叫小米的,还有叫南山牛的,重庆渝北有个打工诗人叫泥文,泥土里长出的文章,亦非,似梦非梦像武侠,发星,发现--新星,他是山里的“民间编辑家”,凹汉,低地里劳苦的汉子,唖默,曾”不可发出声音”的老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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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江西湖口的雁飞,他的家乡在鄱阳湖边,那里稻田里季大雁很多。浙江金华的南蛮玉,南蛮是古时对南方的称呼,玉是妇女。韩墨,这名字有文墨味道。家禾,为广东打工者一看就来自乡野。末未,昨天的末尾明天的开始。“北漂”女诗人莫卧儿,是一个与印度神话有关的名字。70后的一个“北漂”诗人叫心地荒凉,提醒灵魂的磨损程度。……女诗人名字美的:兰逸尘、羽微微、朵朵等。西部有诗人叫花盛,哪里有大量油菜花,有个叫曼畅,都有特点。

我把几位散文诗人纳入“诗人”访谈,因为我个人也写过散文诗,很偏爱,它们应属于诗歌的一种,最近二三十年散文诗有很大的发展,很多人不了解,这是个艺术里珍贵的“小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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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地域你只能选一个”若隐若现“的,一群蝴蝶无法都扑捉,山东肥城的乡村农民王德席,别人都进城务工,他一直在坚守乡土,写了很多美丽的诗歌。宁夏盐池的张联也一样,在沙漠边缘写了2000首很“原生态”诗歌。有一位河南平舆县的乡村诗人孙铭,漂在济南、北京收过8年”废品“,他带着深度眼镜坐在平板车写诗,后来出了诗集时已当爷爷了,中国之大,境况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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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起黑龙江北部的大兴安岭深处我去过多次,一个小镇叫图强,那里有一个老诗人,王珏,早在1974年就办过民间的诗歌社团,那里围绕加格达奇、塔河,有一群诗人,写了几十年,从鲍雨冰,到周绍庭、孙伊斌、张树方、姜红伟、周彬、闫善华……,只是很少外界晓得。孔子说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我在日记中把他们写入“诗人剪影”,试图留进记忆,文化的命运多数是散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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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南部小县的胡应鹏原来是一个搞音乐的,吉他手,他携带音乐进入现代诗,自有特点,他的中长诗不可取代。说一句,我不喜欢一些外壳很像诗的格式化诗歌,我认为诗歌是最自由的,并没固化形态,文无定法,千变万化,有人想克隆出一种新诗形式推广,一固定就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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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前后,我受现代、先锋的东西影响很大,但后来我对它们渐渐摆脱。我认为东方的诗歌要有东方特点、汉语气味,地域诗歌要表达本土特征,语言要湿润,不能枯干,每一个诗人要写出自己生活氛围,别重复。中国诗歌的大毛病写的像译诗,或写的太”统一“,要留存各种风格,越多越好,半传统也不要紧,关键要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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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访诗人》一书,前面使用了一些图片,我拍照诗人注意留下“他的背景“。书中我还把打工歌曲的作者孙恒、已逝的诗意摄影旅行家许力群等归类为广义的诗人,我认为诗歌的意义可以广大,大地上一切有诗意的行为,都可归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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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说,“(今天)诗歌就是一场行动”(!!)如,收录了一篇谈松花江流域知青歌词的随笔,知青歌曲曾悄然”统一“了知青精神,是一种大地新民歌,对后边知青文学、新诗潮都有先导影响。要放大眼界,历史通向今天、明天,诗歌通向劳动、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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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地方都有一小群,甚至三两个小县城,它们也有自己的秩序。如,有一次我读河北的一个并不知名的诗人,写一首野斑鸠的诗,单论这首诗,可能全国他写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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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写东北雪城诗歌,或写80年代,回忆和复活那种氛围,非得哈尔滨、长的中年以上作者,热带广东的怎么写?不比哪个诗人更有名,比哪一首谁写的更好。中国各个地域的气候、地理和物产差距都非常大,一个地方的诗人,写的就应当像自己地方的诗歌。你是一个云南诗人,写的像西北诗人能行?云南是绿色的,西部是灰黄色的啊。你是广东流水线吃苦打工的,写得像拿固定薪水待遇的“中等阶层”能行?你们的命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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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谈:

我曾很同情民间优秀的青年的命运,后来我知道我解决不了一点点,但可以呼吁,这是深刻大背景上的问题。但我要真实记录他们的生态,契诃夫谈及什么是文学,有一句定语:“我们不是医生,我们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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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书,继续引用《大地访诗人》书中一些诗人话语):

“中国民间诗人是世界上独特的文化现象,它所包容与体现的人类的独立、坚强、它所坚持的纯洁与透明,是中国这块土地任何一个精神群体所不能与之比拟和超越的(四川,《独立》创办人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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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

您成为所谓“诗歌田野考察者”的来历?形成过程、及对此类问题的回顾与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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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谈:

大地,是东方的本质寓意。东方太浩大。已逝的旅行家余纯顺说“重要的事情要自己选拔自己”,单位拿钱派你干还有什么意思?谈当伯乐比当千里马重要。东方人才积压严重,是一件伯乐事业。但你自费了才知其中滋味,才能了解真实的生活与人生。走过大地和你没走过之前完全不一样,你会变成新的你,但不是旅游,是旅历,是赋予了一种意义。

要有文化准备,要懂得一些历史,杂史、整理和研究方法,考察得到第一手资料特别重要,80之初我曾有搜集、整理知青歌曲经验,其实当知青是我的第一次”田野调查“,今天谈农村问题我自己心里就有数,不太相信别人的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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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孙文涛共继续谈:“田野调查”中,“第一手资料”的掌握的重要,谈开动双脚,深入走访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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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中国古人认为写作就八个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先是文化准备,后是迈开双脚。大禹治水是实地勘察,杜甫“安史之乱”流离过的秦州之路,对他创立现实主义风格很重要,徐霞客写地理游记,民国写《名山访游录》的宗教旅行家高鹤年,三十年代的学者梁漱溟的“建设新农村'计划,……都是建立在踏查的基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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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美国人迈尔写了本《东北游记》,在前几年,文字都不错,但他的目光没在地平线”扎“下去,浮皮潦草,只能算猎奇。我如果年轻想当作家,我一定重走东三省,乘汽车、骑车、徒步城乡,用两三年的时间考察,写一部充满变迁惊心动魄的《东北游记》。东北的变迁是国内北方剧烈变迁的一个缩影。文学是人学,要有汗味、血味、人味,看了要让人明白世界发生什么,哪些合理,哪些不合理,哪些必须改变,要让人“坐不住”!要说真话,说人话,说人类新话。这个书写了现时不一定马上能出版,但不等于不重要。曹雪芹写《红楼梦》也不是马上能发表的,他死了二三十年才在金陵发表。

真正的书要付出代价,这本书写完了,一个东方的新的作家就站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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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中,我参照的是美国《国家地理》的“独立撰稿人”作法,首先真实观察、再次独立思考,不受任何外力影响,包括权威,最后,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可错但不可盲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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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孙文涛共谈:

关于当代民间为主的中国诗歌翻译问题、以及怎样更好把当代中国一些优秀诗人介绍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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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建议翻译一本当今《中国民间诗人随笔》,很重要,今天,离开了散文注释你很难了解一个诗人,也说不清复杂纷纭的文化思想、深沉背景等等,诗人离不开他的背景,背景需要散文笔法来注释。诗歌一旦翻译容易成”白开水“,而翻译随笔则相对容易一些。

我认为,欧洲还可以英译一本《中国打工诗歌选》、译一本《中国乡村诗歌选》、《中国地域诗歌选》等。但怎么选,谁来选很重要,我认为欧洲对中国诗歌的了解很片面,很浅显。

要都像您这么能吃苦,深入踏查,然后再能在文案坐下来,那就离做好不远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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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孙文涛共同谈:

(再深入谈“田野调查”的人类文化学、人类社会学方面的意义)。孙文涛认为,采访者年龄最好在35到48岁之间,太小文化与实践不够,太老体力与精力不够。柯雷说他到过贵州,见过老民间唖默。孙文涛说,哑默应归类为一个诗人随笔作家,而广东的f应归类诗歌活动家,上海的小鱼儿是网络诗歌活动家。谈及柯雷与多位诗人的会见、翻译、交往,谈阿姆斯特丹国际诗歌节,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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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谈:

《大地访诗人》就是给图书馆做的,因我年轻失学,无机遇进大学,沉重的“血统论”“出身论”压在我的头顶20多年,我尝过了一个前美国黑人、犹太人、印度种姓制度里的受歧视的滋味,“我有一个梦”,后来这梦变成“汤姆叔叔的小屋”——写作。

30岁前我就在公共图书馆发奋自学了十年,在那里我明白一本书必须进图书馆,我一生有图书馆情结。我认为一个写作者不注意使用图书馆,不会有太大前途。

《大地访诗人》这2部书要有史料价值,它来自鲜活的一线,它要很陌生,没看过之前你绝不知道其中的一切……诗人可不是普通人,是时代文化的真正“标示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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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

中国当代诗歌中,”民间“一词的概念与发展?他请再深入谈谈民间、及民间诗人的含义?

孙文涛谈:

(列举了一些名字。……)但我不赞成给诗人排队,比如,选20个,或50个最优秀的诗人,这会导入一个错误。

90年代民间已经发明新的“诗人分类法”:不能笼而统之传统那种谈论,要归类主流的、民间的、网络的;再以年代划分,40后、50后、60后、70后、80后等;再以地域划分,及小集群划分,如西南的、东北的,如陇南的,闽东的;再比如,打工诗人算一类,纯民间的算一类,知识分子写作算一类;还可以划分为新诗潮时期的诗人、80年代活跃的诗人,90年代活跃的诗人……。

还可以以风格分类,如抒情的,乡村的,生态的,……等等。

诗人,今天可分为:诗人、诗歌批评家、诗人随笔作家、编辑家、民间编辑家、赞助家、诗歌活动家,诗歌出版家、诗歌翻译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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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为柯雷先生的吉林之行题写赞语:“田野勘察,伯乐事业;中西传译,诗路花雨——孙文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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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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