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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当年的大学食堂

2020-08-23 19:37 作者:独自行走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作家刘震云先生在北大国学发展研究院2017毕业典礼上演讲时,回忆起当年上学时的食堂,印象颇深。

他说,当时食堂菜分四等,最差的五分钱一份,有炒土豆丝,炒洋白菜,炒萝卜丝;其次一毛钱一份,有西红柿炒蛋,锅塌豆腐;一毛五一份的开始有肉,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到两毛钱一份的有回锅肉,红烧肉和四喜丸子。他是农村孩子,大学四年,没吃过一毛五以上的菜,和它们不熟。他最喜欢的菜是锅塌豆腐,因为油大,可以浇在米饭里吃。接着用他作家幽默的口吻说,在大学里最幸运的事不是买到锅塌豆腐,而是最后一个买到锅塌豆腐,因为大厨会把汤汤水水都给你。最悲催的事是,轮到你买锅塌豆腐时,恰好卖没了。

这使我一下想到我的大学时代,虽然人家读的是北大,我读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工科院校,云泥之别,但对那个时代的回忆是相通的。

我们学校是一九七八年由一所中专学校改为本科院校的,隶属一轻厅,地处济南市东北角黄台地区,位置有些偏,附近是农田和村庄,不远处是密集的工厂,远离文化氛围比较浓,大学集中的文化路一带,属于济南市的第三世界,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一到周末便宾客云集,很多外校同学会不请自来,美其名曰找老乡,看同学,其实就是来蹭我们学校的食堂,那时,在驻济高校中,轻院食堂以价廉物美,油水足著称。

通常的情况是这样的,来了一个外校同学,会再约上几个本校老乡,每人去食堂打一种菜,凑个四五样,然后,再去外面小摊上买上几升扎啤,用塑料袋提溜回来,倒在脸盆里,每人用碗或者刷牙的杠子舀着喝,也能喝的醉马刀枪的。

那时菜也便宜,一般的两毛钱一份,诸如油炸花生米,红烧茄子,葱烧豆腐,醋溜土豆丝之类,稍微贵的有熏鱼,鸡腿,四喜丸子等,记得是五角钱一份。那时大学生还是天之骄子,公家负责一切,包括每个月发粮票和菜金,虽然也不富裕,但比刘震云当年强多了,来了同学偶尔也能来份五角钱的肉菜打打牙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当然,也要看人下菜碟,如果来的是自己心仪的女同学,那绝对红烧肉,鸡腿啥的可劲造,如果是一般的男同学,弄点醋溜土豆丝,油炸花生米啥的凑合一下算完,最多再加个四喜丸子。好在那时长得好看的女同学,女老乡不多,有一个半个人家也看不上我,所以,能破费的机会少,大都叨陪末座,大学四年下来,居然没和家里要过一分钱生活费。

以现在的眼光看,大学里的食堂能好到哪里去,无非油水大了一些而已,比如刘震云吃的锅塌豆腐是如此,红烧茄子更是如此。茄子吸油,在油里一过,仿佛海绵一般吸饱了油汁,再一红烧,裹了一层酱油,做出来黑乎乎,油汪汪,属于高脂肪,高热量的食物,经常吃肯定不健康,但那时就喜欢这一口,拌在米饭里,油汁浸入到米粒中,一勺饭入口,味蕾能充分体会到饱和脂肪酸的香味。吃得差不多了,往饭盒里倒点热水,一层层油花浮起来,又是一道美味的菜汤。

和红烧茄子类似的还有西红柿炒蛋,这也是我喜欢的一道菜,百吃不厌。因为做起来简单,秋时节,食堂里常有,而且不贵,颜色又鲜亮,红的红,黄的黄,还带着汤汁,适合浇在米饭里吃。

其次,油炸花生米也很喜欢,可以买半份,有小半碗,一粒一粒,饱满匀实,油光放亮,就着馒头,吃起来脆生生的格外香。

天的时候,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辣炒猪肺。在猪下水里,肺是最不受待见的,一是脏,你想,猪整天生活的那个环境,粪水四溢,逼仄又肮脏,整天呼吸这种空气,八戒兄的肺泡里能干净吗。再就是没有营养,据有文化的人说,肺泡都是一些纤维状组织,人体无法吸收。但我就喜欢猪肺那种咬起来咯吱吱的脆生劲,那种不香不臭,不甜不酸,不麻不辣,不浓不淡,说不上来的味道。

都说我们学校食堂菜好吃,那也只是井底之蛙,隙中窥月,有一年去南京实习,住在了海河大学,大开眼界,人家的食堂才是真的好。

记得当时是住在一个临山的学生宿舍,五层,我们住一二楼,黑人留学生住其余几层,一二层侧面被山挡住,仿佛是住在地下室,白天也需要开灯,南京的天,三月份经常下,房间里潮乎乎的,衣服洗了半天干不了,买了一本席慕蓉的诗,放在床下箱子里,等拿出来看时,已浸透得能攥出水来。

住的不行,但吃的却很好。吃饭时和老黑在一个食堂,沾外籍友人的光,饭菜的质量远比我们学校的要好,米饭白雪白,堆在一个超大的不锈钢容器里,热气腾腾,闻着就香。菜不像我们学校那么油腻,但清清爽爽,美味可口。记得当时还有炒竹笋,新鲜的竹笋,和肉片一块炒,肉是五花肉,肥的多,瘦的少,油亮亮的,吃一口能溢出油来,伴着竹笋的清香,仿佛能闻到一股天的味道,阳光的味道。

那会老黑们一般要一份米饭,一份菜也就够了,我们得吃两份米饭,打饭的师傅一开始有些惊讶,后来也就习惯了,大概觉得我们来自北方,北方人皮糙肉厚,能吃。

南京还有名吃咸水鸭,可以买整只,也可以切开卖,但无论是整只还是大卸八块,我都吃不起,那会的穷是真的穷,除了每个月的菜票,兜里几乎没零花钱。好在新街口那边有卖炸鹌鹑的,两块钱一个,便和同学坐车去,合伙买一个,劈开了对半分,倒也能解解馋。

前几年又去南京,买了咸水鸭,也没觉得有多好吃,想吃炸鹌鹑,满大街转,却没看到有卖的,怅然,得不到的,大概总是好的。

现在想来,人在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是食欲最旺盛的时候,也是最能吃的时候,吃米饭可以吃两碗,食堂里的馒头二两一个,暄腾腾的,一顿饭能吃三四个,每天上午第三节课的时候准饿,到第四节课就有些心不在焉,一遍遍看钟表,盼着老师赶紧下课,下了课一溜烟回宿舍拿饭碗去打饭,要是哪个老师不知趣拖堂了,别提有多讨厌他了。

要说我们班最能吃的,我觉得还得属老开,老开姓“开”,济宁人,中等个,偏瘦,头发浓密,眼窝深陷,上下颚一撮小胡子,人稳重而讲义气。“开”这个姓在百家姓里不知道有没有,反正不常见,根据老“开”的姓氏和长相,估计他祖上是胡人,很可能是西晋五胡乱华时或者明朝大迁徙时来到山东的。

老开每顿饭的标准配置是六个馒头,去食堂打饭时,用一根筷子串起来,一边走一边吃,等回到宿舍,一半馒头进去了,剩下的再就着菜细嚼慢咽。老开和我都是班里篮球队的,我们俩那时整天厮混在篮球场上,属于水平不行,热情很高的那种。老开的特长是抢篮板,抢到后一只手紧紧搂在怀里,头高高昂起,睥睨四方,踌躇满志,仿佛怀里抱的不是篮球,是他心爱的女人,凛然不可侵犯,这么些年过去了,老开这个形象一直在我心中,不知他现在还能打篮球否。

到了新年这一天,学校会组织班里包饺子,食堂里的师傅们提前将馅调好,将面和出来,将案板和擀面杖等准备好,我们派人去领回来,然后在教室里一块动手。我们是工科院校,班里只有六个女生,这六个女生便负责擀面皮,剩下会包的不会包的都下手。估计真正会包的有,滥竽充数的更多,反正要的是那种其乐融融的气氛,是那种欢天喜地的过程,至于饺子的卖相如何,是否破了皮都在其次。

可惜那时还没学会喝酒,吃个饺子也就心满意足了,要是搁现在,怎么不弄瓶牛栏山二锅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嘛。

昨天晚上十点多,临淄的同学循亮兄在大学同学群里发感慨,说想念班里的同学了,尤其想念女同学。莞尔,估计循亮兄想念的不光是女同学,还有我们那时的食堂,食堂里的饭菜,还有我们一块经过的日日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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