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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那些事(六)父亲,少年走小陶

2020-11-27 08:27 作者:贵贵201108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父母那些事(六)父亲少年走小陶

周贵义

父亲生于1934年农历七月十九日,属狗,兄弟三人,排行老大,四代以前,家道殷实,后来破落,至祖父周必俊,已然平民。祖父挑米箩担做过小生意,入纸寮捞过纸,但家业始终没能振兴,四十五岁,正值壮年,不幸得了肺痨,撒手人寰,那年父亲十三岁,满叔九岁。

祖父过世,天塌地陷,家庭的重担一下子落在父亲身上。岁数小,身子薄,上山下水的重体力活干不了,只好跟着满公走小陶。小陶镇归三明的永安市管辖,与姑田镇接壤,镇与镇所在地相隔五十里,每五天一圩,父亲每圩走两三回,脚力钱可换三升米,供一家人过活,其他时间下地做农活。

父亲个子矮,走得慢,空着手下小陶,勉强跟得上,到了小陶,到商铺出货,满公在店里点了一碗饭,一碗烂粉汤。快点吃,好上路,屎虫一般,什么时候到家啊。也许是时代的特点,那年头,长辈对小辈似乎没有什么好声气,好脸色。父亲赶紧扒拉,三下五除二,饭下肚,担起担子就走。满公则要跟几个挑友炒个小菜,弄一碟花生米,喝上几口。

从湖口一路上坡,过了新亭口,到达老亭腰,挑担的也好,走道的也好,一般都要在凉亭里歇一歇,抽一筒旱烟再走。此处因是小陶到姑田的必经之地,所以常有土匪出没,当然,土匪一般不会打劫挑担的,尤其是小孩,但父亲依然很害怕,有一点可以安慰的就是,从山梁下坡,就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家了。休息了一会,再起步, 过不多久,满公追上来了。你个屎虫,真是屎虫,还在这,快点走,你想湖头水尾的狐狸精勾你去啊,满公嘴里骂着,脚下一刻也不停,很快走到前面去了。父亲也听过湖头水尾狐狸精的传说,有一只狐狸精,专门变化为美女,装肚子疼,求男人背回湖头的家,趁男人不注意,伸出钢刀般的手指,掏心,吃了,然后吸血。幕即将降临,父亲脊背发凉,后面紧追,还是落下一大段距离。回到家,累得整个人发僵,腿肚发胀,吃完晚饭,洗了热水澡,热毛巾敷了腿肚子,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才好一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祖母是那种极精明的人,祖父当家时,她也极端威权,除了会管老公孩子,处理一下家务,剩下的就是颐指气使,怨天尤人。祖父过世后,变得更加暴戾,刻薄。一天,父亲实在走不动,到三里亭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盘陀大倾泻下来,父亲虽有斗笠蓑衣,还是浇了半身湿,雨停了,天也黑了,走到天后宫前,要过田埂,到处水汪汪的,白茫茫一片,父亲分不清哪是路哪是田,就这么误入水田,他不敢扔下担子,在水田中挣扎折腾了好一阵,精疲力尽,才摸回到田塍,走上大路,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踉踉跄跄的到家时,家里人早已吃了晚饭。祖母打量了父亲一眼,到现在,死哪去了,啊?是不是被狐狸精给迷住啦,是不是陪野老婆啦,啊?不光没有体贴问候,这样的话,居然出自一个母亲之口,居然骂的是辛苦归来,还未成年的孩子。父亲没有回口,没有吃饭,摘下斗笠,除去蓑衣,舀了一桶水去洗澡,一勺热水从头上浇下去,泪水喷涌而出。洗了澡,他到松溪板舅公家,一五一十将自己的遭遇跟舅公诉说,他太委屈了,他不怕受苦受累,可亲生母亲那般的辱骂,他受不了,他无处申诉,只能到舅公那寻求一点安慰。

舅公安抚了父亲,给饥肠辘辘的父亲吃了烤番薯,送父亲回家,见父亲进了房间,他对祖母说,妹啊,你可不能那么对儿子啊,他才多大呀,傍晚是什么天气啊,坐在家里,那雷也打得人心惊。雨停了,你本该吩咐他弟弟去接一接,没爷的儿子那么辛苦,你没个问寒问暖,还那么数落他,冤枉他,他受得了吗?传出去好听吗?

舅公面前,祖母没敢发作,舅公走后,祖母用笤帚敲着房门骂,学会报是非了,学会搬舅舅压我了,你怎么不上天啊,我是你谁,瞎了眼吧。父亲躺在床上默不作声,舅公为他讨回了公道,他心里平静了,任由祖母骂,管他去。

小小年纪走小陶,磨炼了父亲的脚力,更磨炼父亲的意志和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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