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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那把德国推子

2020-03-16 21:25 作者:江北乔木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我们每个人的漫漫人生路上,往往会对所经历过的物事怀有念想,一如半路中走失的朋友一样,总是值得你去怀想。这些不寻常的物事中,有的惊艳了时光,有的温柔了岁月,都曾对你的人生或多或少地有过影响的,我家的那把德国推子便是如此。

我家的那把推子比我进家门还早,自我记事起,就见它已是大半新的样子了,可见在我家已不知度过多少个了,在我面前可以以老自居了。一直放在我家桌几子的小橱里,成了那个年代我家里的一个物件,也成了我心灵上的一个记号。

那把推子是不锈钢的,乍一看还有点别扭。因左面手把是固定的,右面手把是活动的,这样的制作因固定方位原因,就造成了两把手角度偏离着,看起来一面大、一面小,不对称。与通常的两面活动、对称的推子不同。后来听说,这还是一把推子,还是“德国造”呢,说是这种推子理发时更容易把握,固定的左手把能更好地把握理发的走向,灵活的右手把能更好地把握着理发的力度,说的还蛮有道理呢。从此,我对这个“偏”推子消除了偏见。

父亲视这把推子为至宝,也是用它练会理发手艺的。他平日里精心保养着它,经常擦拭着,滴上油润滑着,碰上有好理发的,拿出来擦拭一下就行了。父亲常年为我和弟弟理发,街坊邻居有上门来找着理发的,父亲总是有求必应,拿出推子了一擦拭就开始理发,都说父亲耐心烦,理的发挺好。不知是父亲的理发技术好,还是这把德国理发推子用着好。

对这把德国推子,我一点都没觉出它好在哪里。可能因这把推子用得时间长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口了”,而润滑、咬合不太好,理发时常常夹头发。每次父亲给我里发前,我都心里打怵,提心吊胆的。有时理着理着,就夹着我的头发了,推拽着头发生疼,我就会吆喝:“啊呦,夹着头发了,挺疼。”父亲接着停下来,把推子卸开,把头发渣吹吹,在推子头滴上几滴火油,接着再推,就好了许多,大都能顺利推完了。可有时中间擦拭、滴火油几次,才能给我理完发。每次理发都成了我挠头的事儿。所以,因夹头发,我便记住了这把推子。

这把推子虽说夹头发,但我对它并不反感。因为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正反两面,不可能那么完美。我有时还拿出推子来把玩一下,还想将来拿它学手艺呢。及至我长大后,还真有个找我理发的,那是我的叔伯弟弟。他对我说:“哥哥,你给我剃剃头吧?”我说:“我不会剃,等你大爷来家给你剃吧。”他知道我父亲忙得很少有空,就催着我说:“不要紧,剃什么样算什么样,再不行就刮‘电灯泡’”站在旁边的母亲一看弟弟的头发很长了,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说:“快给他剃剃吧,能将就着就行。”我不好推辞了,不过我心里真没有底啊,一点都不自信地拿出了推子。(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弟弟在葡萄架下阴凉处坐定,我就开始给他理了起来,理着、理着,我就不会理了,手有点打哆嗦。因为理发是有讲究的,上下要把握住长短,左右要考虑对称,不是随便拿起推子就能理的,我看着理的发越来越不像样子。这时我想起了常听人说的:“你看你剃那个头,像叫什么啃的样的。”“这谁给你剃的头,真像个特务。”想到这里,我更不敢理了,就跟弟弟商量说:“怎么办?不会理了,再理下去会很难看的。”弟弟很好说话:“要不,就刮‘泡’吧?”我说:“刮‘泡’也不会。”我当时心里很是着急,骑虎难下,后悔弟弟找我理发而理不好,没有金刚钻,不该拦这“瓷器活”。

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只听街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我跟来人打了声招呼,她见我正在理发,便问:“剃头?”我说:“嗯,不会剃。”母亲这时听来人了,赶紧从正屋里出来,介绍说:“这是乡计生办里你姜姨,她都是自己孩子剃头。正好,快叫你姜姨帮着剃剃吧。”我正好接不上八条腿,说了声麻烦之类的客气话,就把推子谦恭地递了过去

姜姨接过了推子,看了看我推的程度,稍一思忖,打上就来,一看就是熟手,“三下五除二”,仅一会工夫,发型立显,我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暗自佩服。

我当时想,一个女人竟能把头发理得这么好,真不简单,平日里不知下了多少功夫?我现在想,理发也是一门艺术,要想把这门艺术学好了,必须经过一番勤学苦练才行。单凭热心和一时冲动是不行的。那次遭遇的尴尬局面,使我永远难忘,对那把我第一次用的德国推子也铭记在心。

不知从何时起,我家的那把德国推子不见了,留下了我深深的思念和对往事的回忆。那把推子理过我的发,我用那把推子理过令我难忘的发,留下了我的手迹,伴我度过那不寻常的年代。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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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那把德国推子的评论 (共 3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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