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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胡气”和狂人

2018-05-12 11:19 作者:陈宣章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唐朝的“胡气”和狂人

陈宣章

唐朝近三百年历史,充斥着铁血与浪漫,皇权至上与独立人格并存、诗意精神与狂放气质交融,所以唐朝出狂人,其根源是“胡气”。何为“胡气”?

唐皇有胡人血统。李氏家族父系是否汉人迄无定论,母系是胡人毫无疑问。陈寅恪说:“若以女系母统言之,唐代创业及初期君主,如高祖之母为独孤氏,太宗之母为窦氏,即纥豆陵氏,高宗之母为长孙氏,皆是胡种,而非汉族。故李唐皇室之女系母统杂有胡族血胤,世所共知。”中国经五胡(鲜卑、匈奴、羯、氐、羌)十六国至南北朝近300年大分裂、大动荡及民族大迁徙、大融合,经隋朝短暂统一建立唐朝。李渊的生母、皇后、一个儿媳均为鲜卑人;十九个女婿近半数为少数民族。唐太宗的祖母、生母和皇后是鲜卑人;唐高宗的曾祖母、祖母和生母也是鲜卑人。从隋炀帝蒸父妃、唐太宗纳弟媳、唐高宗以父亲的才人武则天为皇后、唐玄宗以儿媳杨玉环为贵妃等种种事看,李氏的风俗习惯带有浓重的 “胡气”。

唐朝与元朝、清朝完全不同,属于隐蔽的少数民族血统。古人观念,父亲提供遗传基因,母亲只提供血液营养,所以隋唐帝王从来不被认为是少数民族,对汉族及汉文化亲和,同时又有少数民族的蓬勃生命力。陈寅恪:“李唐一族之所以崛起,盖取塞外野蛮精悍之血,注入中原文化颓废之躯。旧染既除,新机重启,扩大恢张,遂能别创空前之伟业。” 唐太宗宣称:“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夷狄亦人耳,其情与中不殊。人主患德泽不加,不必猜忌异类。”唐代公主23次和亲,并不视为屈辱。唐代任用异族人,人数之众、族别之多、任事之广,前朝后代无可比拟:少数民族宰相24人,来自15个民族;将军、节度使多不胜数。以至《唐书》专立《诸夷蕃将传》。唐代帝王对贵贱尊卑不那么在意,臣下偶尔失仪,往往不当回事(其他朝代多被严谴)。开元盛世时班秩,“在朝百僚,多不整肃”,“或纵观敕旨,或旁阅制词,或交首乱言,或远班问事,或私申庆吊,或公诵诗篇,或笑语喧哗,或行立怠惰,承宽既久,积习如常。不增祗惧之容,实紊矜庄之典。”又如:唐宣宗请百官吃饭,饭后百官行礼时,不少人怀里都滚出水果点心。皇帝很奇怪,百官说,这是回家给妈和孩子们尝尝。于是宣宗下令:今后大宴,专门给百官的父母儿女准备些点心和水果带回去,着为定例。这种事只有在唐代能够发生。

又如:郭子仪儿子郭暧为驸马,有一天夫妻吵架,郭暧骂:“你觉得你老爸是皇帝就了不起吗?那是我老爸不愿意做才让你老爸做的。”公主哭着回宫告状,唐代宗说:“你还小不懂事,郭暧说的是老实话,如果郭子仪要当皇帝那皇帝早就是他的了。”皇帝说完也哭了,令公主回家。郭子仪捆绑郭暧,亲自带到皇帝面前发落。皇帝安慰郭子仪说:“常言说得好‘不痴不聋,不作阿家阿翁’,小两口在家里吵架,你就装作听不见就行了。”赏赐郭子仪一些物品,让他回家。郭子仪回家打了郭暧几十杖了事。这在其他朝代根本不可能。(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所以,唐代士人和作品一样狂放,或“恃才傲物”,或“言论倜傥”,或“诡激啸傲”,或“不拘细行”,或“狂率不逊”。最典型的是:

一.李白狂放不羁令千古为之侧目

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嶂凌苍苍。翠影红霞映朝日,飞不到吴天长。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山。好为庐山谣,兴因庐山发。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行处苍苔没。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李白无疑是最令人魂牵萦的伟大存在。李白的诗如响彻寰宇的巨音,令千古为之振奋。

天宝初,李白奉诏入京既不诚惶诚恐,也无受宠若惊之态,他“神气高朗,轩轩然若霞举”,唐玄宗都“不觉无万乘之尊”。人如其诗,诗如其人。李白之狂,狂得豪迈、坦荡、可爱,亦狂得令人神伤。李白是文武兼备的不世之才,自少便有很强的功名事业心。他“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加上率真、奔放的诗人气质及“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故内心演变为天下舍我其谁之气势:“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李白自称“谪仙人”,有“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海”的才华。在人间至尊唐玄宗面前,不改狂士本色,不但“天子呼来不上船”,敢于视皇室权威于无物。醉后“曾令龙巾拭吐,御手调羹,贵妃捧砚,力士脱靴”,可谓尽其狂傲之态。

后来,当他“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失意时,读者亦有黯然神伤之感。

二.杜审言狂得招人恨

杜审言是杜甫的祖父,与李峤、崔融、苏味道并称文章四友,唐代“近代诗”奠基人之一。杜审言狂得招人恨。史书记载:苏味道任天官侍郎,杜审言前来考试判文,出去就对人说:“苏味道必死无疑。”据闻者皆大惊,纷纷追问其故。杜审言高傲至极,很认真地说:“他见到我写的判文,自然要羞愧而死。”他绝不认为自己在搞笑,狂得总让人刷新对他的认识。他自己说:“吾之文章当得屈、宋作衙官,吾笔当得王羲之北面。”(《新唐书》)就是说:他的文章,屈原、宋玉只能屈居其下;他的书法,书圣王羲之也要拜其为师。俨然“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千古大家在他面前亦不值一提。

杜审言不是年少轻狂,而是“狂劲”到老,至死无悔。《新唐书》记载:审言病甚,宋之问、武平一等省候何如,答曰“甚为造化小儿相苦,尚何言?然吾在,久压公等,今且死,固大慰,但恨不见替人”云。其意:我活着一直压制着你们,现在我要死了,你们肯定开心了,我只恨没有接替我的人。看看,都快咽气了,还要“嚣张”一把。

杜审言的孙子杜甫成为“接替我的人”,审言地下有知的话,必然狂得手舞足蹈;苏味道虽然就第十代孙子中出了一位苏轼,总还是落后一步。

杜甫的诗沉郁顿挫,令人读后心情沉重。但是,他“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骨子里继承了杜审言“狂得很”的基因。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就可看出杜审言“天下第一”的狂劲。他在长安期间,与李白“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而且一起“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

三.王泠然和任华狂得“奇葩”

王泠然及第当年,给御史高昌宇上书,目的想得御史的帮助与提携,却狂妄得不可一世,先说“往者虽蒙公不送,今日亦自致青云”,其意责怪高御史往日没有照顾他,而今考中进士完全靠自己。现在他愿意给予机会,你若识相,就抓住这机会吧。接着,他提出具体要求:“望御史今年为仆索一妇,明年为留心一官”。还怕御史不放在心上,追加几句:“傥也贵人多忘,国士难期,使仆一朝出其不意,与君并肩台阁,侧眼相视,公始悔而谢仆,仆安能有色於君乎?”本来是求助于人,这简直就是“威胁”了。

另一狂人任华,本来是李白、杜甫和怀素的铁杆粉丝,其仅存世的三篇作品就是称颂三人的。才华本来无法跟这三位相比,但是其狂劲不逞多让。他的《上严大夫笺》先说:“非求荣,非求利,非求名,非求媚”,接着说:“是将观府仰,察浅深。何也?公若带骄贵之色,移夙昔之眷,自谓威足凌物,不能礼接於人,则公之浅深,於是见矣。”意思是:我找您是为了检验您的深浅,看你有没有礼贤下士的雅量。这种“施恩”口气与王泠然同,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四.韩愈狂得有奇幻色彩

韩愈散文诗词功底极高,又敢于直言,力求改革当时盛行的浮华文风,不顾世俗看法和嘲弄,毅然选择做会遭受社会讥笑的事,广招门徒教学为师,践行自己思想理念。同一时期声名显赫的柳宗元评价“韩愈奋不顾俗流”(《答韦中立论师道书》)。于是,社会上庸俗之人聚而骂韩愈,韩愈因此得“狂人”称号。韩愈不忌惮自己说出的话会带来麻烦,甚至连生命危险也不顾。韩愈给门生李幡的《师说》一文,深刻有力和极为严谨地反驳当时士大夫们耻于师道的现象,证明古时就有求师的做法,批评社会上那些自认身份高贵、不肯拜师学习之人,并指出不要因对方年龄、地位差别而耻于求学,真正的学识需是要虚心求教。

韩愈认为,文学创作不应一味追求对仗工整、讲究声律的骈体文,这不利于内容表达。韩愈倡导,学习先秦两汉时期散文创作的精华,文章的重要目的和作用是说理明道,不是做花式的修饰功夫。韩愈文章直言不讳,敢于讲真话。韩愈《论天旱人饥状》、《论淮西事宜壮》、《论佛骨表》就是如此。《论佛骨表》指出,为官之人不敢指出皇帝过错的事实。此文差点要了韩愈性命,幸亏有人求情,才被贬潮州。

韩愈自己的诗句文章可看出其雄伟气势、透彻说理,逻辑思维极为清晰。所以,杜牧将韩愈文章和杜甫诗句并称“杜诗韩笔”。苏轼认为他是“文起八代之衰”。韩愈的文学主张影响巨大,自南北朝以来的浮华文风逐渐被抛弃。

五.员半千狂得“生猛”

员半千是唐高宗时的武举第一人,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武状元。他原名员余庆,他老师王义方对他评语:“五百年生一贤者,你当之无愧。”于是他改名半千。够狂!

他考中进士却没有官做,就直接给武则天写信:“臣……于今立身,未蒙一任……陛下何惜阶前方寸地,不使臣披露肝胆、抑扬辞翰?请陛下召天下才子三五千人,与臣同试诗策判笺表论,勒字数,一定一人在臣先者,陛下斩臣头,粉臣骨,悬于都市,以谢天下才子。”这封信在别的朝代,作者早被杀头,但是他却做了奉阁舍人,专门起草诏书,参与国家大政方针。他给唐高宗《陈情表》中,狂得不可一世:“请陛下召天下才子三五千人,与臣同试诗、策、判、笺、表、论,勒字数,定一人在臣先者,陛下斩臣头,粉臣骨,悬於都市,以谢天下才子。望陛下收臣才,与臣官……如弃臣微见,即烧诗书,焚笔砚,独坐幽岩,看陛下召得何人?举得何士?”极力自吹才学何等之高不算,居然还“威胁”皇帝:若不用他,居然要烧书焚笔、隐居深山,并且还奚落皇帝,我这样的大才你不用,你还能用什么样的人!

如此“狂人”居然一生高位,直至积功进爵平原郡公。原因就是李唐朝的“胡气”。唐太宗说“人之意见,每或不同,有所是非,本为公事”,他明确要求“勿上下雷同也”。 对于只知“顺从”、“顺旨”之人,他严加斥责:“比来唯睹顺从,不闻违异。若但行文书,则谁不可为,何必择才也。”即,唯唯诺诺,没有独立见解之人,朝廷要你何用?

六.“作弊”狂人温庭筠

《旧唐书》说他“士行尘杂,不修边幅,能逐弦吹之音,为侧艳之词。”传其词有《握兰集》、《金荃集》,今不传。唯《花间集》中尚存其词66首。宋•孙光宪《北梦琐言》说温庭筠:“才思艳丽,工于小赋,每入试,押官韵作赋,凡八叉手而八韵成。”中国古代文思敏捷,数步成诗而像温庭筠这样八叉手而成八韵者,极为罕见,有“温八叉”之称。

如此有才华之人,却数举进士不第,因为每次科举考试,他都管不住自己。839年,近40岁温庭筠开始应举,受宫中政治斗争之害,温庭筠被卷进政治斗争,未中,连省试也未能参加。841年,他到淮南见到自幼为友的李绅。855年,再次应试,沈询主闱。沈询特别对待温庭筠,特召于帘前试之。温庭筠又一次代人作赋,扰乱科场。虽有沈询严防,温庭筠还是暗中帮了八个人的忙,得“救数人”的绰号,自己没能中!

同考场救人一样,温庭筠还帮过相国令狐绹的忙。温庭筠出入令狐馆中,待遇甚厚。唐宣宗喜欢《菩萨蛮》,令狐绹暗自请温庭筠代己新填《菩萨蛮》词以进,嘱千万不要泄漏。但是温庭筠却未遵,令狐绹大为不满。温庭筠看不起令狐绹的才学。唐宣宗赋诗,有“金步摇”未能对,让未第进士对之。温庭筠以“玉条脱”对之,宣宗很高兴,予以赏赐。令狐绹不知“玉条脱”出处,温庭筠告诉出自《南华经》,又说,《南华经》并非僻书,相国也应看点书,又对人说“中书省内坐将军”,讥讽令狐绹无学。令狐绹更恨他,奏他有才无行,不宜与第。温庭筠一直未中第,反落下“品行不好”坏名声。

温庭筠偶遇微行的唐宣宗,曾傲语诘之。为此被贬隋州隋县尉,这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官。温庭筠虽诗名颇著,但不检行迹,与贵胄裴诚、令狐滈等博饮狎昵。令狐绹出镇淮南,温庭筠也不去看他。863年,51岁温庭筠醉而犯,被巡逻兵丁打耳光,牙齿被打折。他将此诉于令狐绹,兵丁极言温庭筠狭邪丑迹,并未被处置。温庭筠名声更坏。

865 年,温庭筠出任国子助教,次年以国子助教主国子监试。他严格以文判等,“乃榜三十篇以振公道”,并书榜文:“右,前件进士所纳诗篇等,识略精进,堪神教化,声调激切,曲备风谣,标题命篇,时所难著,灯烛之下,雄词卓然。诚宜榜示众人,不敢独断华藻。并仰榜出,以明无私。”此举遭权贵忌恨,宰相杨收恼怒,将他贬为方城尉。纪唐夫送其赴方城时,诗云:“且饮绿醁销积恨,莫辞黄绶拂行尘。”“凤凰诏下虽沾命,鹦鹉才高却累身。”866 年抑郁而死。

七. 疯狂的唐代“追星族”

“诗仙”李白名气很高。年轻粉丝魏万在王屋山下做隐士,号王屋山人。别人觉得他狂,而他对李白非常敬慕,说自己像司马相如欣慕蔺相如,像王子猷雪夜访戴安道倾慕李白,要亲眼目睹偶像风采。他千里追寻,打听李白在哪里就追到哪里。从王屋山出发,一路追到浙江天台山,跋涉三千里,历经半年,终于在广陵(今扬州)与李白相遇,激动地奉上自己的48韵长诗。李白十分感动,赠送120韵长诗《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并序》。

“诗圣”杜甫粉丝中最狂热的是张籍,曾经写过“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这样的千古绝句!他的追星事件见于冯贽《云仙杂记》:张籍把杜甫诗稿焚烧成灰,拌入蜂蜜作为饮料。他追星也挺疯狂,经过艰苦努力,学习杜甫风格,成为中唐期新乐府运动积极支持者和推动者,其诗多反映社会现实,同情人民疾苦,可谓杜诗的嗣响。

白居易的超级粉丝叫葛青,唐•段成式《酉阳杂俎》记载,为表达对白居易崇拜,葛青浑身刺了30多首白居易诗,后来又刺了自创的白居易诗意图30多幅。

贾岛也有铁杆粉丝李洞,为其塑像,还经常手中拿一串念珠为偶像祈福。

唐代追星也有“追星族”粉转黑的情况。唐僖宗宰相郑畋的女儿才貌双全,她读到罗隐“张华谩出如丹语,不及刘候一纸书”,马上被圈粉吵着要见偶像。郑畋请罗隐到家,郑小姐到屏风后看到罗隐实在太丑,此后彻底粉转黑,绝口不提罗隐,甚至连他的诗都不读。

唐代疯狂的追星族是“我为诗歌狂”,反映社会嗜爱诗歌的风潮。唐代诗歌繁荣与追星现象有一定关联。

八.疯狂的唐代公主

唐代取消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政策。史称:唐高祖(李渊)武德三年(六二〇年)五月,因晋州人吉善行自言在平阳府浮山县东南羊角山(一名龙角山),见白衣老父日:“为吾语唐天子,吾为老君,吾尔祖也。”因此下诏在其地立老子庙。唐太宗当政后,正式册封老子为道教教主“太上老君”。南怀瑾先生说:“唐代开国,正式宣布道教为李唐时代的国教,约当从公元600年间开始,是为道教的扩张时期。”从此,唐代宗室宫廷虽都信仰佛教,亦同时信奉道教不辍。唐玄宗时代,老、列、庄之书便正式改名为道教真经:《老子》为《道德经》,《列子》为《清虚经》,《庄子》为《南华经》。道教之隆,前无其盛。

唐代统治最鲜明特点是三教并行,信仰自由,没有禁区。唐高祖、高宗、德宗时曾经召集儒师、沙门、道士讲论诘难。唐玄宗亲自注《经》、《道德经》和《金刚经》这三部儒家、道教和佛教经典,颁行天下。

三教并行形成唐代朝野较普遍的自由宽松空气。高适诗:“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 杜甫诗:“儒术于我何有哉?孔丘盗跖俱尘埃。”杜牧:“跳丸相趁走不住,尧舜禹汤文武周孔皆为灰。”非儒薄孔,非圣薄尊并不视为大逆不道,以致言无禁忌。大臣甚至在奏折中公然谈论皇帝的性生活。例如:朱敬奏折直接批评武后“内宠”太多,说:你有这方面欲望,大家都能理解,找一两个“男宠”不是不可以,现在太多了:“嗜欲之情,愚智皆同,贤者节之不使过度,则前圣格言也。”南宋•洪迈说:“唐人歌诗,其于先世及当时事,直辞咏寄,略无避隐。至宫禁嬖昵,非外间所应知者,皆反复极言,而上之人亦不以为罪。”唐人对时政讥讽、揭露,间或有碍作者仕途,却从没有人被指为“污蔑、攻击”而遭到贬杀。白居易乐府诗“规讽时事,流入禁中”,宪宗“见而悦之,召入翰林学士”。《长恨歌》讽刺玄宗荒淫误国,《琵琶行》倾诉仕途不平,唐宣宗毫不介意,还作诗纪念白居易:“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

再加上狂士多为惊才绝艳之辈,狂得相当有底气,在社会上形成名士效应。像诗人贺知章亦自号“四明狂客”,而狂草大家张旭、怀素两人也狂名远播。历代皇帝也包容与尊重。

李唐时期,政府支持力度最大的是道教。唐高祖的排序是道儒佛,他炒作自己是太上老君李聃的后代,是“神仙之苗裔”。据统计,盛唐有道观1687座,道士数以万计。连身为皇室的公主们也热衷其中。《新唐书》不完整记载的198唐朝公主中,有道姑经历者有:1.唐太宗爱女高阳公主自幼崇佛好道极度虔诚,《新唐书》记载,她与辩机和尚勾搭。辩机被处死后,与小道士李晃“互诉衷情”。2.唐高宗爱女太平公主自幼出家当道姑,据说这样无灾无病好养活。3.4.712年唐睿宗女儿金仙公主与玉真公主一起当道姑,拜道士史崇玄为师。唐玄宗还差点把玉真公主嫁给道士张果(即八仙中的张果老)。5.唐玄宗女儿万安公主,天宝年间当道士。6.784年唐玄宗女儿楚国公主当道姑,赐名“上善”。7.772年唐代宗女儿华阳公主出家当道姑,道号琼华真人。8.827年前后唐德宗女儿文安公主年纪轻轻就出家当道姑。9.829年唐顺宗女儿浔阳公主出家当道姑,一起出家的还有(10. 11.)平恩公主、邵阳公主。12.唐宪宗女儿永嘉公主自愿出家当道姑。13.唐宪宗女儿永安公主877年自请出家当道士。14.唐穆宗女儿义昌公主甘愿出家当道姑。15.唐穆宗女儿安康公主发愿出家当道姑。之后,唐朝国运日渐衰微,舍身出家当道士的皇室公主应该还有,因记载不全,或因战乱资料散失殆尽,已难于考证。

唐玄宗时,杨玉环(贵妃)皈依道教,号“太真”。故中唐时宫廷内外,朝野名流与女道士之间的风流绯闻很多,例如:女道士鱼玄机的公案,与诗人赞咏怀思女道士作品,俯拾皆是。只有武则天、韦后掌权时,一度打压道教,扶持佛教。

宽松环境是唐代文学艺术繁荣的重要原因,文人学士画家书法家个性十足,举止率性。杜甫《饮中八仙歌》:“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唐代文人的喜怒哀乐倾泻而出,毫无滞碍。狂人源于“胡气”。2018.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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