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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问归期未有期

2020-07-28 17:05 作者:江南水乡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乡愁,挂在老屋门前的篱笆墙上,混和着黄瓜、豆角、野菊的清香味。乡愁,在清晨,在宁静的乡村,在炊烟袅袅的瓦房上升起。我看见灶台旁忙碌的母亲,我看见拽着母亲裙角的我。乡愁,在烈日下烤晒。古铜色的肤,佝偻的脊背。那是我年老多病的父、沉默寡言的兄。他们且耕且种,挥汗如。乡愁,你是一路东逝的鸦滩河,你是蛇山顶上独俏的映山红,你是吴塘水中那一抹清莲,你是我魂牵绕的黄梅调、牛郎曲。

江南,有滴落不尽的雨,有挥之不去的缠绵,有烘不干,烤不透彻的潮湿。此时听雨,撩人心扉。——“柳上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写出了这夏雨中的寥落况味。

门外不时传来卖桃、卖杏的叫喊声,使这寂寞的雨夏少了一丝沉闷。叫卖者多为女性,操着一口土话,很热情地吆喝着,让人听着亲切。乡音,无论是故土的乡音,还是本地的乡音,能听到就是一种享受。

我想起了邻居家的那棵歪脖子桃树。如果没有被砍掉,此时也应挂满了青色的毛桃。最难忘的是少时偷桃的情景——趁着人家出门干活,伙伴们先后越过围墙,爬上桃树,不管桃是熟的还是生的,一起摘了。然后,躲在一个角落分着吃。

毛桃味涩,并不好吃,唯那青中泛红的才有一丝的甜味。偷桃的后果是惹得邻居大妈收工回来发现后不点名地、酣畅淋漓地公开痛骂,以及我乖乖地站在妈妈的面前,接受母亲细致的盘问,严肃的责备。那时,我很痛恨村里这些喜欢骂人的女人。你听,谁家地头的青菜被人摘了,谁家媳妇就站在家门口骂个半宿;谁家小孩把人家篱笆墙弄坏了,这家的女人站在村口骂个一;甚者,道听途说,有人挤兑她,说了她的坏话,或者跟她的男人聊了几句笑话,也会招来女人咬牙彻齿的痛骂。隔三差五的骂声,吵得全村不得安宁。听惯了,就觉得这骂人声像青色的毛桃,有股涩味。

数十年过去了,我懂得村里骂人者的苦,骂人背后的心酸。这是对艰辛岁月的一种发泄呀!更何况,多是不点名的瞎嚷嚷——这种骂人的艺术,让骂人者解了气,挨骂者也心安理得。明天,太阳升起了,地里活还得干,日子还要紧巴巴地过。谁会为了昨夜的事耿耿于怀,又怎能计较得过来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一段情要在心里埋下多少年,才能形成刻骨铭心的恋,一份乡愁要在心里酝酿多少个秋,才能化为绵绵无限期的思念。人爱怀旧。不只是年岁大了,也不是因为寂寞,而是更懂得思念的滋味——乡愁是一杯酒,乡愁是一首歌,乡愁是一次久违的邂逅,乡愁是一句亲切的问候。

故乡在哪,乡愁就在那。跋涉千里外,心犹在归路。你站在山之巅,我站在山之腰,你看无限风景,我尝万分艰辛。你衣锦还乡,无比荣耀;我骑着一匹瘦马回家,咀嚼涩涩乡愁。儿时的梦,因岁月而褪了斑斓色;青春之歌,因磨砺而日渐慷慨悲凉。再回首,今夜是否会再有难舍的旧梦?再回首,你已渐行渐远。

生命的礼赞,是需要用生命去歌唱,心灵的渴望,是需要用真情去祈求。遥望故乡,我深情歌唱:传说北方有一首民歌,只有黄河的复活量能歌唱。在这寂寥的雨季,面对窗外,我轻声吟诵着: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雨不解风情,思念很迷惘,顾城说: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归来吧,为了爱!一句动人的誓言,怎能留得住那转身的背影。马长嘶,人北望,草青黄。男儿心事,谁能懂。今生的等待,凄清断肠,没有归期,只有未了的承诺。家,是什么?是故土,还是慈母泪?爱,是什么?是长相守的红尘缘,还是别亦难的长恨歌?

错过了缘分,只能把爱放在心里。选择了告别,就该把重逢抛在脑后。乡愁啊!我是你眼前那一片迎风而折的纤纤柳叶,我是你耳边那一缕随风而散的凉凉笛音。乡愁呀!我是你落霞里孤飞的雁,白山黑水间落单的狼。切切哀鸣切切悲。顾影自怜独叹息。

剪不断,理还乱,是乡愁。我把你揣在怀里, 在异地、在他乡,漂泊,流浪。一千年,一万年,断桥古道,栉风沐雨,泊舟枫桥,钟声扰眠。我将你化为诗之魂,化为落魄志,化为离人恨。浩浩阮湘,道远忽兮。那儿有你遗失的丝履;洛水汤汤,顾望怀愁。那儿有你寄怀一生的恋歌。苍苍蒹葭,白露为霜,可有人读懂了你怅惋中的温柔。

君问归期,未有期。漂泊,沧桑了我的容颜。时光,却装点了故乡的繁华。回去,蛇山上的映山红、吴塘的莲、隔壁的老桃树、两小无猜的玩伴,你们好吗?村头老槐树上,那寄放乡愁的老邮箱还在吗?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一辈子风雨兼程,红尘和心灵的碰撞,我懂得执着和放手就在一念之间。美丽年华渐渐老去,心中的田园也快要荒芜。爱和恨,苦与乐,我将跟谁倾诉?茫茫人海,擦肩而过,你是寂寞的过客,我是孤独的旅人。

真想家了,就寄一袭乡愁给远方,用诗笺或是尺素,写上自己美好祝福,让夜月和轻风捎去我的问候。不问地址,不求回信,不用关注,让那思念化成冰心一片,温暖我久违的梦想

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有这么几句:"一匹马,一辈子就是奔跑,无论给谁跑。没有退路,没有目的地。一辈子没有干成什么大事,只犯了许多错误。把一生的路跑完便不跑了。如果累了,就倒在路边。"

人在旅途,就是一匹负重奔跑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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