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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青礼赞

2019-12-16 08:48 作者:金色梦幻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万年青礼赞

——致敬奉献者

陈瑞麟

我家有一株万年青,它浑身苍翠欲滴。任凭秋轮转,它绿意如故。

万年青,一身绿装,狭长的叶子向斜上方舒展着,整个身躯就像千手观音般张开臂膀拥抱着世界。“英姿飒爽,雄姿挺拔······”这类形容词用在它身上毫不为过。懂它的人应该会知道,这不仅它的外在姿态,更是它灵魂的格调。但是,我们都知道它在种类繁多的植物世界里,只是一个名字式的存在。

和那些奇花异卉相比,它无疑是那样的毫不起眼,因此,如果人们把它放在花坛里,就很难感觉到它的存在。(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它不是造物主的宠儿。可它生之伊始,至死无悔,用朴实无华的姿态在世间潇洒走一回。

它笃信自己的价值观:做不了太阳就做一颗星星,同样能光耀寰宇;做不了大树就做一棵小草,同样能点缀山河。这个价值观的核心是两个字:奉献。

它通常被人们摆放在客厅上,办公室中,书房里。各种物品被摆放得井然有序的客厅因为有了它的装饰而变得和谐,墨香四溢的办公室和书房因为有了它的点缀而显得雅致。人们看书,看文件,看电视,看电脑累了,就站起来,伸个懒腰,把疲惫的目光投射到它苍翠欲滴的身躯上,一段时间后,双目又重新变得清朗,就像一台耗尽了燃料的小轿车重新加满了油,又可以动力十足地继续前行了。

它对人类的贡献就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却又是那么的实在!

永远都站在花盆中岿然不动,像个天使般微笑着拥抱着苍天,似乎在向上帝祈祷:“仁慈博的主啊!请赐给我永恒生命吧!我渴望长生并不是贪恋红尘,而是渴望着把自己的价值贡献给有需要的人。”

在繁花似锦的植物王国里,几乎所有的达官显贵们都在向世界炫耀着它们一切可以炫耀的资本。例如,美艳如象征着大富大贵的牡丹;高雅如代表着淡泊明志的菊花;短暂如转瞬即逝的昙花。它们在红尘的最显眼处,在一袭袭徐徐拂过的清风中舞动着婀娜的身姿。它们的惊艳,化作了历代文人墨客笔下的华章。就连那其貌不扬的野花,也在微风的摇晃下频频向步履匆匆的路人招手,竞相争宠。这些花仙子们时常被人啧啧称赞固然无可厚非,但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取决于造物主对它们的恩宠之上的。问世间,又有多少植物能像万年青那样在缺乏阳光和新鲜空气的室内环境下仍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而人类对待它也不像对待别的鲜花满枝头的草木那样百般呵护,精心照料,顶多不时给它一瓢水解解渴。但是,它愿意做这种不划算的买卖——将自己的可用之处无私地奉献给有些吝啬的人类。

盛衰兴亡是万物的规律,万年青也终将香消玉殒。然而它从一而终,把奉献精神做到了极致。斯树纵去,风骨长存。

奉献可使生命在躯体消亡之后光辉依旧。奉献者的心灵是高贵的,也是相通的,树如此,人亦然。在我们身边,比比皆是的“万年青”用奉献驱走了寒,消退了暴,温暖了世界,融化了人心的隔膜。

比如,当你在吃饭的时候看着碗里的米粒,再抬头凝视着书桌前方的万年青时,你可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那首《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是李绅专门为农民所谱写的赞歌。

那么,农民在大家的心目中,是怎样的一种印象呢?

当你路过村庄,环顾四周的农田和菜地时,这样的画面就会被摄入眼球:烈日当空,他们戴着一顶草帽,在蒸笼般的土地里播种,除草,施肥,浇水······时刻青睐着他们的鲜血的,是聒噪的蚊子和贪婪的蚂蟥。时刻威胁着他们生命的,是一个个潜在的陷阱——潜藏在泥土某处的毒蛇。毒蛇常常会在地洞里钻出来,挪动着恶魔般的身躯,有规则地吐着又细又长的舌头,发出的嘶嘶声令人毛骨悚然。它们的存在就像一颗颗地雷。我邻居就是一位农民,有一次,我从他的田边经过。突然听见“哎哟”一声急促而凄厉的的惨叫。我定睛一看,惨了!他的一条腿被毒蛇缠上了,在距蛇头不远处有一个红点——他被咬了。蛇头小幅度一伸一缩,口中那条长舌嚣张地吐着,双眼寒光逼人,杀气腾腾。我抬头打量邻居的眼睛,只看见浑浊的瞳孔里透着无边的绝望······最后,我开车送他到医院,命倒是保住了,可心灵的伤疤也许会伴随他一辈子。可是,对于这些,农民们早就习以为常。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地朝耕夕归,历经四季更替,终使深沉的大地结出了我们赖以维持生命的硕果。此后,他们把自己大部分农作物卖出去,才有了今天我们能吃到的农产品。然而,他们即便把所有农作物都卖出去,又能挣得了几个银子?

每一次我路过庄稼地都会陷入沉思:没有他们,我们能活吗?原来看似最卑贱的职业才是最高尚的职业啊!

黄昏,斜阳把大地映照得流光溢彩。而他们,是无暇顾及这一切的。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一天天衰老,最终与心爱的土地融为一体。

他们,又只是沧海一粟,注定要被湮埋在历史的尘埃中。

但他们,却只是用疲倦的双眼望了望这个功利的世界,用长满老茧的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给出一个宽容的憨笑。然后,匆忙俯下身子,拿起锄头,举起镰刀,让大地母亲奉献出更多更甜的乳汁。

现在街道上的宣传标语写得好:人都得吃饭,需有人种田。这就是对他们的功劳最好的溢美之词。

他们,在我看来,堪称“人类万年青”。

向他们致敬!

我在工作之余,偶尔收拾书桌,总会拿起一张发黄的照片,那是小时候我和小学老师的合影。岁月催人老,可人老情不老。我深情凝视着老师慈祥的脸庞,思绪万千。

老师是灵魂的工程师。说远点,一个人,只有接受教育,才有实现崇高理想的可能性。说近点,人只有接受教育,才能摆脱愚昧和幼稚,不至于糊涂处世。而自古以来,传道受业的施行者是老师。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是他们的真实写照。他们站在三尺讲台后,面向学生,时而手捧着一本教科书,时而拿起练习卷或捧起练习册,解剖难点;时而拿着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或讲解英语语法,或传授写作要领,······有时候,一阵清风从门口吹来,裹卷着粉笔灰四处弥散,这些粉笔灰进入了他们的鼻孔里,呛得他们发出阵阵咳嗽;有时候,学生们起哄喧哗,他们不得不打断原本清晰的授课思路,严肃整顿课堂纪律,从而造成讲课的效果大打折扣。还有,当时间老人的脚步走到了酷暑的地段时,教室里的吊扇根本不足以把滚滚热浪驱走,他们常常汗流浃背。即便如此,他们也总是强作从容,以保证授课的质量。

有时候我望着自家的万年青入神,脑海里总会像幻灯机那样放“幻灯片”,这幻灯片的主人公是我的一位高中老师,他体型较胖,在炎的下午上课,教室里的风扇恰好全坏了。才刚上课不久,他的衬衫就已经湿透了,脸庞上也是汗涔涔的。但是整堂课下来,他始终泰然自若地讲授。

老师们常常披星戴月地备课,批改作业,评卷。他们培优扶差,力争把每一个学生培养成祖国的栋梁之才。在课堂上,我们总能在老师的身上看到布满血丝的眼球,听见他们一声声尖利的咳嗽。每一次我在这样的课堂听课,眼眶总是湿润的。

有的人,身居高位,风光无限;有的人,腰缠万贯,钟鸣鼎食;有的人,横刀立马,叱咤风云。而他们,一个太阳底下最光辉的称谓——老师,却愿意承受一辈子籍籍无名的冷清,只求能站在社会大舞台的幕后发光发热。

他们每月只领几千块的工资,勉强糊口,却用一支支粉笔在岁月的长河里谱出了人类文明的华章。

其实,平凡与伟大不但不是截然对立的,更多时候还是兼容并包的。甚至可以说,平凡是伟大的母亲。老师,便是这种微妙关系的最好诠释者。

“人类万年青”这顶皇冠应该毫无争议地戴在他们头上!

向他们致敬!

此外,有一种在某些人眼里地位比农民,教师更低微的人,我向来认为他们同样堪称“人类万年青”。

如果你是留心观察的人,在街上,你一定可以看到这样的画面:在行道树下,在烟尘滚滚的路边,有一群人穿着橙色的制服,制服的后面印着“XX环卫”的黑体字。大扫帚被他们紧握在手中,扫帚在地面“沙沙”划过。在艳阳高照的晴天里,烈日把他们的肌肤染成了黑色。在日光的暴晒下,每一丝空气都透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酷热气息。人们行走在火炉般的大地上,一呼一吸之间都变得频繁而急促。没开汽车的路人,一个个都被烤得眉头紧皱,即使撑起遮阳伞也是枉然。他们恨不得自己是火箭,可以风驰电掣般赶往室内场所享受空调吹出的丝丝凉气。可那些扫地者,却心甘情愿地默默忍受着,像一台永动机,用力挥动着大扫帚,似乎永不停歇。

他们,早已把这一切当做了常态。

他们的名字,或许我们都叫不出。但他们,却共同拥有一个质朴的称谓——环卫工人

他们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大扫帚。哪里粉尘最厚,哪里落叶最多,哪里的垃圾最臭,他们的大扫帚就挥动到哪里。扫帚与路面摩擦的“沙沙”声与车辆发动机的轰鸣声构成了不那么和谐的协奏曲。

可是,上帝总爱时不时捉弄一下他们。这不,这样的情景时常会映入他们的眼帘——

大家刚扫完了一段路面,正要移步别处。忽然,一辆运沙车疾驰而过,车身在有点儿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颠簸几下。随即,一撮黄沙顷刻间奔泻而下。刚扫干净的路面又悲哀地铺上了一地散落的金黄。

这时,阳光更毒辣了。

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又不得不返回原处埋头清扫。扫地者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汗珠顺势滑落溜到了他们的眼睑里,像502强力胶那样粘附在他们的眼珠表面,腌得眼珠生痛。久而久之,他们全身上下都浸透了汗水,活像一个个落水者,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他们开始吃力地拖着扫帚,一下,两下,三下······扫帚一下下挪动,地面一点点变干净。未几,路面重新一尘不染,他们笑了。

这是城市里最美的笑容。

我喜欢逛街。街上的环卫工人随处可见,因为他们身穿的橙色制服是那样的显眼。

犹记得,在一个北风呼啸的上午,我骑着自行车悠然自得地在人行道上闲逛,头顶上戴了顶阿迪达斯牌的运动帽。忽然,风力骤然加大,寒风把我的帽子吹倒在地。我刹住车,扭头一看,帽子正落在一个环卫工人的扫帚旁。环卫工人把我的帽子拾起,甩了一遍又一遍,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净纸巾把帽子里里外外都擦了十几二十遍。然后,缓步走到我身边,把它递给我,“小伙子,你的帽子。”

我下意识接过帽子,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橙色长袖制服的中年妇女冲我微笑,那微笑中尽带慈祥。我谛视着她,她一脸黝黑,汗如雨下,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如同古树的年轮,容貌和农村妇女相差无几。当我接过帽子时,我又特别留意观察她那双手。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手上老茧密布,这分明是一双耄耋老人的手啊!我想,这曾经可能是一双纤纤玉手,但在循环往复的扫街的过程中,任你的双手当初吹弹欲破,也终会被粗糙的扫帚柄折磨得沧桑不堪。

思绪在我脑海里飘飞,我的心弦被眼前这个环卫工人触动。我忍不住与她搭讪,“阿姨,您干这行多少年了?”她用衣袖甩了甩脸上的汗水,把大扫帚放在路边的花坛,喝了口水。缓缓地说:“这套环卫工人制服我足足穿了30年了,我的孩子都已经成家立业,在大城市工作,家境还算殷实。我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儿子每月都会给我寄来几万块的生活费。”我听她这么说,有点诧异,便好奇地问:“那您为什么还要干这个又脏又累而且被人看不起的活?”

她笑了笑:“社会上的各行各业都需要有人来干,如果人人都不愿意做环卫工人,那么城市又有谁打扫,又有谁美化?我虽然现在生活无忧,但我就是闲不住,总想着为这个社会贡献点什么。我没啥本事,想来想去,也觉得没有什么别的工作适合我干的,便当了一名环卫工人,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这把大扫帚便伴我度过了30个春秋。它不仅养活了我,还帮我实现了人生价值,用手中的扫帚美化城市,挺好!挺好!”

我听到这里,感动和敬意油然而生,这两种情感瞬间迸发出两种巨大的能量,在对碰中交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像钱塘江大潮般在胸腔里肆无忌惮地翻滚,奔腾,随即鼻子一酸,眼眶有点湿润。我愣在那儿,心中的千言万语被压缩成三个字:“阿姨,您······”,她拍拍我的肩膀,笑容还是那么慈祥。

我一时竟无言以对,戴上帽子,转过身来,辚辚而去。人虽走,但刚才我俩交谈的场景却仍然一帧一帧地在我的脑海里回放。

彼时,北风仍旧肆虐,我的心却感到了丝丝暖意。

我无法忘却他们——环卫工人,他们毋庸置疑是“人类万千青”。他们对人类社会的贡献,即使是宏篇巨著也无法确切地刻画。这,就是人格的魅力!

向他们致敬!

在这个社会上,这样的“人类万年青”,数不胜数。他们在各行各业发出自己的光芒。世界,因有了他们,而四季温暖如春。

也许,“平凡人”是贴在这些“人类万年青”身上一生的标签。也许,他们的付出与收获似乎有些不对等,他们也总是与舒适的工作环境无缘。但他们从不因为这些而怨天尤人,妄自菲薄。他们燃烧自己,为社会带来光和热,直至灰飞烟灭。

这些默默无闻的名字或许终被粉碎在岁月的滚滚巨轮下,但他们的人格却必定会绽放出恒久的光芒。他们,甘于隐藏在不被关注的角落里埋头苦干,默默付出;他们,理应有一个真正符合自身身份的共性称谓,这个称谓最平凡但却最崇高——“奉献者”。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历史终将给予他们更加公正的定位。他们,连同他们的品性,将必然像品格高尚的万年青一样,在历史的长河里,万年长青。

万年青,诗人应该歌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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