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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最浓不过是乡情

2018-04-26 21:51 作者:沈家农民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年味最浓不过是乡情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孟浩然

逢人渐觉乡音异,却恨莺声似故乡

——司空图

桃李风一杯酒,江湖十年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黄庭坚

抱着、提着、背着,从远远的村口公交停靠站走来,迎着风,一路相逢的是三婶八爷五奶奶------一个个大声的打着招呼,“回来了?”,“回来了!”。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怀里手上背上的东西就被人七手八脚的分解了,不推辞甭客气,你只管空着手喜气洋洋的四处招呼,或者跑开去敬上一支烟,聊上一阵天。

进了村,早几天回乡过年的几个和发小们立于路边,簇拥在一块说着什么,似乎他们就天天这么候在这个路口专等你的回来。见你走来,第一句一定是“咋今天才到啊?”,其实这不需要你解释,正如见面的一声“你好”一样。于是便各自说起路途的困顿,或者日常琐事,或者村里一年来的杂七杂八-------就那么站着各人说各人的,之间大多没有逻辑相关。你说城里物价涨得凶,他说吊眼把田挖成了鱼塘做起了养鱼专业户,另一个接着说老虎要出嫁了-----一股脑儿推出一大堆“标题”,看似十三不搭,倒也是一副别具风格的牌。出了一堆“标题”,具体内容留下来的日子里,自有慢慢细说。

看一群人站在路口海阔天空,就近人家便招呼进屋坐下喝着茶聊。一群人就理所当然地坐下,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一边吃着米糕、瓜子之类的。不一会主人又摆好了满桌的酒菜,招呼入席边喝边聊。此时,方有人记起饭点了要回家,说回来几天了还没在家吃过饭呢。其余的就说哪吃都一样,来来来喝几杯再说-------

哪家都是家,这就是老家,这就是故乡。

回家过年的路曾经是漫长的,何曾不是艰难的啊,而回家的路醉心在村口到村头。曾几何时起,回家已经是“直达”了——开着车呼一下就进了家门。忍不住要返回走到路口,却是车水马龙的来来往往,人就如站在河的这边往对岸寻寻觅觅,就是过不了河。偶然一辆车慢慢驶过跟前,摇下车窗,挥挥手过去了,看不清是狗儿还是狗儿的儿;再一辆车停下,开了车窗问,到哪儿啊?随便到哪,上车送你去。再一辆停下,伸出个手机说,加加加,微信微信聊------

节后回城遇同事,问哪里过年,说在电视里过年。不解,同事说本来做好准备回老家的,父母当心路途远小孙子累着,就非叫我们留在这里过年了。好在有微信,俺老家一个村差不多全在微信群里,过年了儿子把手机连接到电视屏幕,天天跟乡亲面对面聊天,可有意思了,东家西家进了一个群,成了一大家,浓浓亲情乡情好过年啊!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美食这在所有的传统节日里都是重要内容,甚至称其为主题也不为过,过年尤其。老家过年,家家户户桌上的菜肴,基本都差不多,包括烹饪的方法,无外乎鸡鸭鱼肉为主。所谓的年味,常常聚焦于此。

但是,过年过节的美食,从来也不仅仅是以饱口腹之享。内里包含了人们对未来生活美好祈愿。大大的红烧蹄髈,象征着团结兴旺;鱼不可少,寓意着连年有余;肉丸要有,这是团团圆圆;就是普通的一碗青菜,那也是亲亲爱------困难年代即使再穷的人家,过年这几样也会千方百计的备好。小时候有一年,因为什么原因,过年了家里没有蹄髈,只好临时到邻里乡亲家借来一个摆一摆——其实,那些年许多人家过年桌上的几个“大菜”,对于家人而言,大人小孩心知肚明那也只是“摆一摆”。正月里走亲作客,父亲是常要交代提醒的——但凡桌上重复两碗的菜,可以多夹几次,而“重要”的菜,得主人帮你夹,或者主人热情的请三次以上,方可去夹,而且一般只夹一次-----

“摆一摆”无关门面无关排场,只关精神慰藉,或者说它是一种仪式。这与贴春联、压岁钱等等应该是一样的,早已嬗变升华成一种节日的文化。“摆一摆”让我们的日子变得柔软,生活随之有了弹性。这个柔软与弹性正是年之“味”。当我们物质越来越丰足,似乎无需“摆一摆”了,物质幸福时代已经结束,但是与“物质”相生相长的“味”,应该得以更好的延续升腾。如果说年味越来越淡薄了,那是不是因为我们的精神舌尖有所麻木蜕变,而出现的无所着落。直白的说,因为物质享用更多是基于本能,而文化或精神的享受赖以某种“技能”。即便是传统民俗文化,也是千百年生活传承的熏陶而成,尽管那很土很原生态。比如年味。

离开老家几十年了,故乡渐行渐远,慢慢与城市结成了一块,已经不大可能像年轻时,年关临近就一天天计算、巴望和欢天喜地奔向父母的那个家了。近10几年来都在城市过年,搬过几次家,可每年除夕日,总有小区的邻居,送过来几根年糕、粽子、笋或别的什么,虽然平日也仅相逢点头致意,并无更亲密的交往,但是除夕日邻居还是敲了门递过来,相视一笑说“有啊有啊”,邻居也说“有啊有啊”的转身走了。孩子却摸不着头脑,几根年糕这算什么意思啊?其实大人是心领神会的,这是一种乡情。邻居肯定是老乡,这是“老把式”。在老家,过年了,邻里乡亲互通有无这是个习俗,无论富的还是穷的,无论亲疏,甚至平时还有点嫌隙的,邻居也是要你送一把青菜过来,我送一块豆腐过去,如此“有啊有啊”的来来往往。这多多少少也有点“摆一摆”的意思。

久居城市,常常为着这一个乡情的“摆一摆”而感动,暖暖的,尽管很细微,却直抵心底。

向往城市的日子,怀想乡村的年味。这是近几十年来人们普遍的一个心结,如巨大的磨盘,时时碾压着生活,这个矛盾反复纠结,拉脱了过年与日子。

年或年味原本就是岁月酿出来的。

每一个乡村都如同一口硕大古老的酒坛,其中积淀着千百年的日子,岁月的风雨使之不断的发酵,从而酿制出天然的琼浆玉液,源源不断滋润一方儿女。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老酒坛里一个个日子都奔着远方飞走了,留下一坛的老弱病残,甚至空空如也。任由空巢空坛常年在风雨中冲刷。直到每年的年关,这些精灵般的日子,才冒着风雪哗啦啦地倒回老酒坛。只因为过于匆忙,只因为日子还裹着厚厚的尘土,于是,岁月不能不是勾兑和泡制的味道。味是有的,只不过没有原先酿制的醇、厚、柔、绵,显得烈、脆、薄、辣。

而一座座城市,一个个小区,鲜活刮挺,显然老街坊老邻居早流失殆尽。一个个缺乏情感雨水的浸泡,更失去乡情酵母,哪能酿出什么呢?别说年味,就是家味似乎也大为逊色——不断地搬家,家都像宾馆酒店似的富丽堂皇。何况还有相当的连家都称不上,只是临时的栖息罢了。

别听他们的,说什么年味稀薄源自于物质的丰盈,以及交通、通讯的发达,想吃什么有什么,想回家抬腿就到,要团聚打开视频就行。这才是瞎扯,人们想吃的就是那个味,有吗?想回的是心灵的抵达,要聚的是精神相依,这有吗?团圆不仅仅是见面,团聚远不是酩酊一场。水就是水,酒就是酒,看起来一样。

朋友很意外,近些年举家旅游过年,一下东北一下海南。他没想到每次旅途过年,那个年味居然很是浓浓的。虽然都来自天南海北,非亲非故;虽然都身在他乡;但是过年了凑在一块,三杯两盏淡酒,倒似久别重逢的乡亲一样了,在年的氛围里,亲情油然而生,年味随之氤氲蒸腾。或许吧,朋友说或许身在异乡为异客,彼此潜意识里感到同是被年味沦落的人,催发了无限乡情--------

由此敢肯定,年味的稀薄并非消失,而是藏在岁月的深处。因为城乡刚刚经历过史无前例的耕耘,勃勃生机就在新翻的泥土之中,春风春雨孕育酝酿,势必长出越发茂盛强劲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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